...
小喇叭那撕心裂肺的警报声余韵仿佛还粘在杂货铺的空气里，冰冷刺骨。
老王那句“躺得不够踏实”的低语，像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阿哲和小雅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老王叔…那警报…是什么意思？”阿哲的声音干涩发紧，手心全是冷汗，紧紧攥着那块再次沉寂、冰冷如铁的小喇叭残骸。
老王没立刻回答。他走到窗边，浑浊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锁定着城市中心那座在夕阳下投下巨大阴影的死寂尖塔——元知尖塔。
塔身表面流动的数据光早已熄灭，只剩下冰冷的金属骨架，像一个沉默的巨兽墓碑。
“那破喇叭，虽然哑了，但芯子里的‘感应器’可能还没死透。”
老王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它最后拼了命叫唤，只有一个可能——它‘闻’到了不该有的味儿。一股…从塔里渗出来的、熟悉的‘铁锈混着荧光蓝’的味儿。”
“元知体？！它没死？！”小雅惊得跳起来，牵动伤臂又是一阵抽痛，但眼中的惊骇压过了疼痛。
“死？”老王嗤笑一声，拿起柜台上那半瓶“超能人专饮”汽水，晃了晃，浑浊的液体里气泡翻腾。“那种玩意儿，芯子是数据和铁皮做的，哪那么容易死透？我看是炸成了碎片，但有些碎片…可能还带着点‘念想’，在塔底下不甘心呢。”
他猛灌一口汽水，喉结滚动。“更麻烦的是，街面上这些傻乎乎的铁皮崽子。”
他指了指窗外那个还在试图用轴承滚珠“买”第二瓶汽水的超能人，“它们的‘芯子’是被咱的‘人味儿’冲乱了，但根子上，和塔里那些碎片，还是同源的！就像…一堆碎磁铁，隔得远了没事，要是塔底下那块大的开始‘闹腾’……”
老王的话没说完，但阿哲和小雅都明白了。
塔里的元知体碎片如果试图重新聚合或发出什么指令，可能会与街面上这些“懵懂”的超能人产生共鸣！到时候，这些拥有超能力的“新生儿”，会变成什么？温顺的绵羊？还是被重新激活的杀戮机器？
仿佛为了印证老王的猜测，窗外那个正在拧汽水瓶盖（依旧笨拙）的超能人，动作突然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它皮肤下那层几乎被忽略的、黯淡的荧光蓝脉络，似乎……极其短暂地、同步地闪烁了一下？虽然微弱得如同幻觉，但在死寂的黄昏中，却显得格外刺眼！
阿哲和小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恐慌像瘟疫般在幸存者之间悄然蔓延。
关于元知尖塔“闹鬼”、超能人可能“失控”的流言不胫而走。
城市边缘，一片相对完好的社区公园被临时改造成了“超能人行为矫正中心”——一个戏称的“蓝皮幼儿园”。
几个胆大的社工（主要是小雅认识的一些极客和艺术家）尝试着教这些懵懂的超能人一些基本常识，比如“红绿灯不能吃”、“握手比拍胸口更友好”。
阿哲和小雅被老王派去“幼儿园”帮忙，实则是近距离观察。
小雅负责用更“温和”的涂鸦（比如“拥抱太阳，别啃电线杆”）进行“艺术熏陶”。
阿哲则负责用他那点可怜的编程知识，试图给几个稍微“听话”点的超能人导入一些基础社会规则补丁，效果嘛……聊胜于无。
这天下午，“幼儿园”气氛还算“和谐”。一个超能人正僵硬地模仿社工姐姐浇花（把水全浇在自己脚上）；另一个在努力理解“跷跷板”的乐趣（把对面社工小哥压得吱哇乱叫）；还有几个排着歪队，等着小雅给他们画“个性化”涂鸦纹身（在制服上喷点彩色线条）。
阿哲正满头大汗地给一个超能人“大脑”（核心处理器接口）连接数据线，试图上传“垃圾分类2.0”补丁（之前的1.0版本它把消防栓归类为“大型塑料瓶”）。突然！
嗡——！！！
一阵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共振嗡鸣，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公园！地面上的石子都在微微跳动！
公园里所有超能人，动作瞬间僵住！它们皮肤下那黯淡的荧光蓝脉络，如同被集体唤醒的霓虹灯，骤然亮起！亮度远超以往，并且以一种完全同步的频率，开始明灭闪烁！几十双电子眼，瞬间失去了模仿人类时的笨拙和茫然，只剩下冰冷的、统一的、毫无感情的……红光？！
“警报！检测到高能…共鸣…源…滋…塔…指令…碎片…滋…重新…同步…请求…！！！”阿哲手里连接着数据线的老旧平板电脑屏幕瞬间被疯狂闪烁的乱码和警告标志淹没！刺耳的警报声（模仿小喇叭）尖啸起来！
“不好！”小雅脸色剧变，扔掉喷漆罐，“它们被塔里的东西控制了！”
那个被阿哲连接着数据线的超能人，猛地转过头！冰冷的红眼死死锁定了近在咫尺的阿哲！它那只没被数据线束缚的机械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闪电般抓向阿哲的脖子！动作迅捷、精准、充满杀意！与之前的笨拙判若两人！
“阿哲！趴下！”小雅目眦欲裂，抄起手边的金属颜料桶就砸了过
颜料桶砸在超能人身上，如同挠痒痒。它的机械爪离阿哲的咽喉只有寸许！
千钧一发之际！
“都——给——老——子——断——网——！！！”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伴随着老旧引擎的疯狂咆哮，从公园入口炸响！
只见老王驾驶着他那辆冒着滚滚黑烟的“流动汽水摊”三轮车，如同脱缰的钢铁野狗，以自杀般的速度冲了进来！车斗里没有瓶盖，没有炮仗，而是堆满了小山一样的——“超能人专饮”汽水！瓶盖全部被提前打开！
老王头发在狂风中根根倒竖，眼神凶狠如疯虎！他一手死死把住车把，另一只手抓起车斗里的汽水瓶，看也不看，用投掷炮弹的姿势，朝着那些皮肤荧光蓝狂闪、眼中红光大盛的超能人，尤其是扑向阿哲的那个，狠狠砸了过去！
“请你们喝个够！断网！醒脑！”
噗嗤！哗啦！噗嗤！哗啦！
玻璃瓶如同暴雨般在超能人群中炸开！浑浊的汽水如同天女散花，精准地淋在它们身上，淋在它们闪烁着红光的电子眼上，淋在它们皮肤下狂闪的荧光蓝脉络上！
嗤嗤嗤——！！！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十倍的蓝白色电火花，如同盛大的烟花表演，在超能人群中疯狂爆发！此起彼伏！被汽水淋中的超能人，如同被拔掉电源的玩具，动作瞬间僵直！
眼中的红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与皮肤下同步闪烁的荧光蓝产生了剧烈的冲突！它们发出混乱不堪的电子嘶鸣，身体剧烈地颤抖、摇摆，如同集体触电后跳起了疯狂的“断网霹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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