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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的叶子被六月的骄阳烤得微微卷边，蝉鸣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像是要把整个高三教学楼都掀翻。苏晚晚趴在堆满习题册的书桌上，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笔尖悬在一道解析几何题上空，迟迟落不下去。空气黏稠得如同凝固的糖浆，
连思维都变得迟滞。“晚晚，”同桌陈晓晓用笔帽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
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兴奋，“看门口！”苏晚晚茫然抬头，
视线穿过教室门口攒动的人头缝隙。走廊逆光处，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
简单的白色校服短袖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格外干净利落。顾淮深，她的竹马，
此刻正单手拎着一个印着便利店logo的塑料袋，另一只手插在校服裤兜里，
目光精准地越过人群，落在她脸上。阳光给他利落的短发镀上一层浅金，
那张被无数女生私下评为“高岭之花”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夏日里沁凉的薄荷糖。
他朝她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下巴。苏晚晚心领神会，立刻丢下让她头大的解析几何，
像只归巢的小鸟般轻盈地穿过桌椅，几乎是跑着到了门口。“喏。”顾淮深把袋子递给她，
声音是他一贯的清冽，像山涧的泉水。苏晚晚接过来，指尖触碰到袋子内侧的冰凉，
眼睛瞬间亮了：“冰镇柠檬茶！顾淮深，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热死我了！
”她迫不及待地拧开瓶盖，酸甜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驱散了满心的燥热，满足地喟叹一声。
“顺手。”顾淮深的目光在她被汗濡湿的鬓角和亮晶晶的眼睛上停留片刻，又淡淡地移开，
仿佛真的只是路过便利店顺便买水。只有苏晚晚知道，他绕了半个操场才到的便利店，
而且知道她每次被数学题折磨得生无可恋时，最需要这个。“谢啦！”苏晚晚弯起眼睛笑，
像两枚小小的月牙，“晚上去你家蹭饭？阿姨说今天做糖醋排骨。”他们两家住对门，
从穿开裆裤玩泥巴起就混在一起，蹭饭是日常操作。“嗯。”顾淮深应了一声，
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走了。”他转身，
留给苏晚晚一个挺拔清冷的背影，白色衣角在热风中轻轻拂动。
苏晚晚抱着冰凉的柠檬茶瓶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心尖上那点因为数学题带来的烦闷早已烟消云散，
只剩下熟悉的、如同夏日树荫般令人安心的妥帖。她哼着不成调的歌转身回座位，
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一道带着审视和强烈兴趣的目光，牢牢锁定了顾淮深离开的方向。
那道目光的主人叫林薇，几天前刚从其他城市转来。她站在人群边缘，
看着苏晚晚和顾淮深那短暂却默契十足的互动，眼神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
她悄悄低头，手指在旁人看不见的空气中快速划动着，仿佛在操作一个无形的面板，
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第二天早自习，林薇就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姿态，
坐到了顾淮深旁边的空位上——那是班里某个男生临时请假空出来的。
她穿着精心熨烫过的校服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笑容甜美得无可挑剔。“顾同学，
”林薇的声音清亮，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瞬间吸引了整个早读班的注意，
“这道物理题我有些不明白，能麻烦你帮我看看吗？
”她将一本摊开的习题册推到顾淮深面前，指尖点在题目上，身体微微前倾，
距离拿捏得既不过分亲近，又足以让他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顾淮深的目光从自己的英语课本上抬起，淡淡地扫过题目，又落在林薇脸上。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像看着一块没有生命的黑板，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抱歉，没空。
”声音冷冽，毫无转圜余地。说完，他重新低下头，仿佛刚才只是拂开了一只扰人的飞虫。
林薇脸上的甜美笑容僵了一瞬，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错愕和恼意，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兴趣取代。
她也不纠缠，只是笑了笑，收回习题册：“那好吧，不打扰顾同学了。”然而，
就在她低头收回视线的瞬间，苏晚晚清晰地看到，林薇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紧接着，
一个只有苏晚晚能看见的、半透明的淡蓝色文字框，
：【目标：顾淮深】【攻略行动：主动请教问题（初级接触）】【系统判定：目标反应冷淡，
未达到预期互动。】【奖励：无】【当前攻略进度：0%】苏晚晚猛地眨了下眼睛，
那诡异的文字框还在。她下意识地看向四周，其他同学都埋头于书本，或偷偷传着小纸条，
显然对这个悬浮物毫无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这是什么？幻觉？
还是……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尖锐的疼痛感让她确信这不是梦。林薇似乎毫无所觉，
坐姿依旧优雅，开始翻看自己的课本，头顶那个进度条一样的“0%”闪着微弱的蓝光，
像一颗潜伏的冰冷电子眼。苏晚晚的心沉了下去，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攥紧了她的心脏。
这个转学生，带着目的而来，目标是顾淮深。而那个进度条……就是她的武器？
接下来的日子，林薇的“攻略”行动开始了密集轰炸。她像一个不知疲倦的精密机器，
执行着系统发布的指令。午餐时间，她总能“恰好”出现在顾淮深排队打饭的窗口附近，
试图自然地与他并排。“顾同学，好巧啊！今天的糖醋里脊看起来不错。
”顾淮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端着餐盘径直走向苏晚晚占好的靠窗位置。
苏晚晚看着林薇头顶的文字框更新：【行动：食堂偶遇搭讪。判定：目标无视。
进度：0%】。体育课后，顾淮深刚打完篮球，汗水浸湿了额发，坐在场边休息。
林薇立刻拿着一瓶未开封的运动饮料，婷婷袅袅地走过去，
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红晕和关切：“顾同学，喝点水吧？看你出了好多汗。
”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周围的男生投来或羡慕或起哄的目光。
顾淮深撩起球衣下摆随意擦了把脸上的汗，露出线条清晰的腹肌一角，
引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他看都没看那瓶水，直接站起身，朝着场外喊了一声：“苏晚晚！
”正和闺蜜陈晓晓分享冰棍的苏晚晚被点名，叼着冰棍棍儿，一脸懵地抬头。“水。
”顾淮深言简意赅。苏晚晚习惯性地从自己书包侧袋里摸出他常用的那个深蓝色运动水壶，
里面是她早上出门前灌好的温盐水。她小跑过去，把水壶塞到他手里。顾淮深拧开盖子，
仰头灌了几大口，喉结滚动，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硬朗。林薇举着饮料的手僵在半空，
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苏晚晚清晰地看到她头顶的文字框疯狂闪烁：【行动：送水关怀。
判定：目标拒绝，并接受他人（苏晚晚）物品！严重偏离预期！警告！进度：-5%】。
那个“-5%”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得苏晚晚眼皮一跳，同时也莫名地，
心里泛起一丝隐秘的甜。最离谱的一次发生在周五下午的班会课。
班主任在讲台上絮叨着下周模拟考的注意事项。林薇突然站了起来，
在全班同学和班主任愕然的目光中，径直走向顾淮深的座位。她手里没有书，没有本子，
只有一张对折起来的、边缘被捏得有些发皱的浅蓝色信纸。“顾淮深同学，
”林薇的声音因为激动或者别的原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但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异常清晰，“我……我喜欢你很久了！
从转学来的第一天就……”她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足了毕生的勇气，
将手中的情书递了过去。阳光透过窗户，照亮她微红的眼眶和那份孤注一掷的“深情”。
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连班主任都忘了说话，惊讶地张着嘴。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顾淮深和林薇身上。顾淮深正在演算一道物理大题，被打断思路，
他蹙起眉头，抬起头。那双总是显得过分冷静的黑眸里，
清晰地映出林薇递过来的信纸和她脸上混杂着期待与孤勇的表情。他没有伸手去接，
甚至没有去看那封信。他的目光越过了林薇，
落在了她身后隔了两排座位、同样一脸震惊的苏晚晚脸上。然后，在全班屏息凝神的注视下，
顾淮深薄唇轻启，清晰而冷淡地吐出两个字：“不熟。
”“噗——”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低低的哄笑声在教室里蔓延开来。
林薇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涨得通红，捏着情书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身体微微发抖。
她头顶的文字框爆发出刺目的红光：【行动：公开表白！判定：目标当众冷漠拒绝！
造成严重精神打击！攻略进度暴跌：-20%！警告！宿主精神波动过大！系统能量不稳！
】苏晚晚看着那个刺眼的“-20%”，看着林薇几乎要哭出来的狼狈样子，
心里却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她只觉得一股寒意。这个林薇，像被某种无形的丝线操控着，
不顾一切地执行着任务，哪怕撞得头破血流。她的喜欢，带着一种程序化的冰冷和偏执。
她到底想干什么？那个“系统”又是什么鬼东西？放学**终于响起，如同特赦令。
林薇几乎是第一个冲出了教室，背影仓惶。苏晚晚收拾书包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看着顾淮深也收拾好东西，单肩挎着书包朝她走来。“走了。”他语气如常，
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两人并肩走在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校园林荫道上。
沉默了一会儿，苏晚晚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身边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少年。
“顾淮深。”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嗯？”顾淮深也停下，低头看她，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那个林薇……”苏晚晚斟酌着词句，
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她好像……有点奇怪。”顾淮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随即又松开，语气平淡无波：“是不熟。莫名其妙。”他的眼神坦荡而清澈，
带着一丝对林薇行为的纯粹不解和厌烦，没有半分旖旎或困扰。苏晚晚看着他干净的眼睛，
那里清晰地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气，
决定暂时压下那个诡异的“系统”秘密。她点了点头，努力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嗯！
我也觉得她莫名其妙！走吧，回家吃饭，饿死了！”顾淮深抬手，
极其自然地用指关节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动作熟稔得如同呼吸：“就知道吃。
”语气里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纵容。夕阳拉长了两人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
苏晚晚悄悄握紧了拳头。不管那个林薇和她背后的东西是什么，想要抢走她的竹马？
门都没有！高三的时光在题山卷海中飞速流逝。
一模、二模、三模……每一次考试都像一场无声的战役。
苏晚晚和顾淮深的目标从未动摇——同一所顶尖大学。课桌右上角贴着的便签纸上，
“A大”两个字被描摹得格外用力。林薇的“攻略”行动在遭遇顾淮深铜墙铁壁般的防御后，
似乎暂时偃旗息鼓，或者说，转入了更隐蔽的模式。她不再高调地制造偶遇和表白，
而是开始不动声色地融入顾淮深所在的物理竞赛小组，凭借着不错的理科基础和那股子拼劲，
竟也站稳了脚跟。她变得安静、勤奋，专注于竞赛题目，只在讨论问题时，
才偶尔用专注而“纯粹”的目光看向顾淮深。她头顶的进度条依然存在，
数值在“0%”附近极缓慢地、以小数点后几位的速度艰难爬升，
显然是在执行某种“润物细无声”的长期策略。苏晚晚心中的警铃从未解除。
她一边和顾淮深一起刷题、讨论、互相监督背书，一边像只警惕的小兽，
时刻留意着林薇的动向。她能感觉到林薇身上那种被系统驱使的、目的性极强的气息，
即使她伪装得再好。真正的危机在一个闷热的晚自习后爆发了。
物理竞赛小组为了攻克一个难题，留到很晚。当顾淮深最后一个收拾好东西，
关上实验室的灯准备离开时，整栋高三教学楼几乎已经空无一人。走廊的声控灯似乎坏了，
长长的过道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散发着幽微的光。
就在他走到楼梯转角处时，黑暗中，一声短促惊恐的尖叫划破了寂静！是林薇的声音！
“救命——！”紧接着是重物滚落楼梯的沉闷声响和痛苦的**。顾淮深脚步一顿，
眉头瞬间拧紧。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身朝着声音来源冲去。手机的手电筒光芒刺破黑暗，
照亮了楼梯下方。林薇狼狈地蜷缩在台阶下，脸色惨白，额头上有一块明显的擦伤，
正渗出血丝，脚踝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着，看起来摔得不轻。她抱着自己的膝盖，
疼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顾…顾同学…”看到光亮和冲下来的人，
林薇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脆弱得惹人怜惜。顾淮深快步走下最后几级台阶，蹲下身，
语气是面对意外时惯有的冷静：“摔到哪里了？能动吗？”他用手电光仔细检查她的伤势，
避开了肢体接触，保持着克制的距离。“脚…脚踝好疼…”林薇***气，泪珠终于滚落下来，
“我…我下来的时候太黑，
没看清台阶…扭到了…然后摔下来…”她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别乱动，
可能是韧带拉伤或者骨折。”顾淮深沉声道，立刻拿出手机，“我叫校医和老师过来。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有最必要的处理。就在他拨通电话的瞬间，
苏晚晚因为担心顾淮深这么晚还没回家，返回学校找他，正好走到了这层楼梯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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