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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时光倒流1998
林耀阳在尖锐的耳鸣声中恢复了意识。
他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透过蓝格子窗帘照在脸上。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指尖却碰到了一本硬壳书。
《大学英语（一）》。
他触电般缩回手，那本早已在记忆中泛黄的教材此刻崭新得刺眼。深蓝色封面上烫金的"大学英语"四个字在晨光中闪闪发亮。林耀阳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一把抓起书本，版权页上清晰地印着"1998年6月第一版"。
"这不可能..."
墙上的挂历赫然显示：1998年8月30日。挂历旁边贴着NBA球星海报，那是他高中时最爱的休斯顿火箭队。林耀阳翻身下床，腿结结实实撞到了下方的铁架床。疼痛如此真实，他低头看着自己年轻紧实的手臂，没有那些熟悉的疤痕——没有2015年车祸留下的那道蜿蜒伤痕，也没有后来商海沉浮中留下的任何印记。
镜子里是一张十八岁的脸——浓密的黑发倔强地支棱着，清澈的眼睛里还没有沉淀世故，下颌线还没被岁月磨平。他颤抖着抚摸自己的脸颊，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镜中人穿着印有"北方工业大学"字样的白色文化衫，那是前世报到时学校发的纪念品。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一刻他还在2023年的商务酒会上，刚签完价值十亿的并购协议，香槟的泡沫还在唇边残留着微苦的甜味。合作伙伴拍着他的肩膀说"林总，您这是要垄断整个华北区的物流网络啊"，而他只是矜持地微笑，盘算着下一个收购目标...
"耀阳！快收拾，再磨蹭赶不上报到了！"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熟悉的唠叨让林耀阳眼眶发热。他有多久没听过这个声音了？十五年？自从母亲2010年因肺癌去世后，这个总是带着些许疲惫却永远温柔的声音就只存在于梦境中。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书桌上那张崭新的录取通知书：北方工业大学计算机系。与前世完全一致。
但这一次，一切都将不同。
林耀阳用力掐了一下大腿，疼痛让他确信这不是梦境。他缓缓环顾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卧室——墙上贴着褪色的世界地图，书架上整齐排列的高中教材，床头那盏陪伴他度过无数个高考复习夜晚的台灯。窗外的梧桐树上，知了不知疲倦地鸣叫着，这是记忆中最深刻的夏日背景音。
"我回来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哽咽。三十八岁的灵魂在十八岁的身体里苏醒，二十年的先知优势如同握在手中的王牌。
书桌上的闹钟指向七点二十分。林耀阳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拉开抽屉。果然，那个棕色的牛皮钱包安静地躺在那里。他颤抖着打开，里面整齐地夹着五张百元大钞和若干零钱——这是他大学第一学期的全部生活费。在前世的记忆中，这些钱在开学两个月后就所剩无几，他不得不靠勤工俭学度过大学生活。
"这次不会了。"林耀阳将钱包塞进牛仔裤口袋，开始快速收拾行李。他的动作突然顿住，目光落在书桌角落的一本黑色笔记本上。那是他高中时期记录的编程心得，扉页上还写着幼稚的豪言壮语："我要成为中国的比尔·盖茨！"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林耀阳将笔记本郑重地放进背包。某种意义上，这个愿望在前世已经实现了——2023年的林耀阳确实建立了一个价值数十亿的科技帝国。而现在，他将以更快的速度登上巅峰。
"耀阳！早饭要凉了！"母亲的声音再次传来。
厨房里飘着豆浆和油条的香气。林耀阳站在门口，贪婪地注视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她比记忆中要年轻许多，还没有因为长期化疗而变得瘦骨嶙峋。那件蓝底白花的围裙是父亲出差上海时买的，后来一直用到破旧都舍不得扔。
"发什么呆呢？快吃。"母亲转身将一盘煎蛋放在桌上，眼角的鱼尾纹在晨光中格外明显，"你爸单位车八点准时到，别让人家等。"
"妈..."林耀阳突然上前紧紧抱住母亲，鼻腔里充满熟悉的肥皂香气。这个在前世葬礼上都没掉一滴泪的商业巨头，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红了眼眶。
"怎么了这是？"母亲惊讶地拍着他的背，"又不是去多远的地方，周末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林耀阳松开手，悄悄抹了抹眼角："没事，就是...有点舍不得您。"
"傻孩子。"母亲笑着摇头，往他碗里又夹了一个荷包蛋，"多吃点，听说大学食堂的饭菜不怎么样。"
父亲穿着那件标志性的藏蓝色中山装走进厨房，手里拿着一个鼓鼓的信封："拿着，应急用的。别乱花。"
林耀阳接过信封，厚度告诉他里面至少有两千元。前世这个信封被他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因为舍不得花；而这一次，他打算让这笔钱在三个月内翻十倍。
"谢谢爸。"他将信封小心地放进内兜，"我会好好利用的。"
父亲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往常儿子总是推辞再三才肯收下。这个细节让林耀阳暗自发笑，三十八岁的处世智慧已经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十八岁的行为模式。
吃过早饭，父亲单位的黑色桑塔纳准时停在楼下。林耀阳将行李塞进后备箱——一个印着"上海"字样的旧行李箱和两个塞得满满的编织袋，这是90年代大学生标准的行头。
"到了学校给家里打电话。"母亲站在车窗外嘱咐，"和室友好好相处，晚上别熬夜..."
林耀阳按下车窗，突然问道："妈，您最近咳嗽好些了吗？"
母亲愣了一下："***病了，没什么大碍。"
"下周去做个全面体检吧，我...我听说市医院新引进了一台CT机。"林耀阳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前世母亲的肺癌发现时已是晚期，这一次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车子缓缓启动，熟悉的街景向后退去。林耀阳靠在座椅上，感受着年轻身体里澎湃的活力。前世的记忆如同打开的宝库——1998年的亚洲金融危机、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2003年的非典、2008年的奥运...每一个重大事件都是潜在的机遇。
更重要的是，他记得每一个关键人物的命运轨迹。比如那个叫马云的英语老师即将在明年创办阿里巴巴；比如他的大学同学王建国后来成了某互联网巨头的技术总监；比如建筑系的苏雨晴...
想到这个名字，林耀阳的心脏猛地收缩。那个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学姐，那个他暗恋四年却从未敢表白的女孩，那个在三十岁生日前一天遭遇车祸的梦中情人。现在，她应该正在北方工大读大二。
"这一次，我一定要救你。"林耀阳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轻声立下誓言。
两个小时后，桑塔纳停在了北方工业大学正门前。八月底的阳光依然毒辣，校门口"欢迎98级新生"的红色横幅在热风中微微晃动。穿着各色文化衫的新生和家长们拖着行李进进出出，嘈杂的人声中偶尔夹杂着各地方言。
"就送到这儿吧，我自己进去。"林耀阳谢过司机，扛起行李走向校门。前世的今天，他像个懵懂的孩子般茫然无措；而此刻，他每一步都走得坚定有力。
报到处设在主楼前的广场上，各系的旗帜迎风招展。林耀阳很快找到了计算机系的摊位，排队时他注意到前面几个男生正在热烈讨论着什么。
"...听说今年计算机系扩招了，分数线降了二十分。"
"可不是，我表哥说毕业了能进电信局，月薪三千起步！"
"三千？我邻居家儿子去年毕业去了深圳，现在***了！"
林耀阳暗自摇头。这些年轻人不会知道，四年后电信行业将迎来大规模裁员，而真正的机遇在即将爆发的互联网领域。他的目光越过人群，扫视着广场上的每一张面孔，寻找可能在未来有价值的人脉。
"同学，你的录取通知书。"报到处的学姐伸出手，打断了他的思绪。
办理完手续，林耀阳领到了宿舍钥匙——梅园3号楼218室。前世的记忆告诉他，这将是他未来四年的家。正当他拖着行李准备离开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同学，需要帮忙吗？"
林耀阳转身，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站在阳光下，白色T恤配浅蓝色牛仔裤，胸前别着学生会的徽章。她的眼睛像浸在清水中的黑玛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苏雨晴。活生生的，会呼吸的苏雨晴。
"我...我是计算机系的。"林耀阳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贪婪地注视着她鲜活的脸庞，每一个细节都与记忆中的照片重合，却又比照片生动千万倍——她右眉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小疤痕，她说话时微微皱鼻子的习惯，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巧了，我是建筑系的苏雨晴，大二，负责新生接待。"她笑着接过他的一个行李袋，"走吧，带你去宿舍。你们计算机系男生都住梅园，离我们枫园女生宿舍不远。"
林耀阳跟在她身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前世他唯唯诺诺，连和她说话的勇气都没有；这一世他要主动出击。
"学姐，听说学校附近有家'老张炒肝'特别好吃？"他故意提起后来才知道的苏雨晴最爱的小店。
苏雨晴惊讶地回头："你怎么知道？那是我上周才发现的！藏在巷子里的老店，连很多本地同学都不知道。"
"我有个表哥去年从这里毕业，他推荐的。"林耀阳随口编了个理由，"说那里的炒肝配烧饼是一绝。"
"你表哥很有品位嘛！"苏雨晴眼睛一亮，脚步都轻快起来，"老张家的秘制酱料确实...哎，小心！"
她突然伸手拉住林耀阳的胳膊，一辆飞驰而过的自行车擦着他的行李箱呼啸而过。
"这些男生骑车总是不看路。"苏雨晴皱眉道，随即意识到还抓着他的手臂，连忙松开，"抱歉..."
"没关系。"林耀阳微笑。那一瞬间的触碰让他心跳加速，肌肤相触的地方仿佛有电流通过。前世他连这样的接触都不敢想象。
他们穿过一条林荫道，两旁是高大的法国梧桐。苏雨晴边走边介绍校园布局："那边红顶的是图书馆，新建的，藏书量在全省高校能排前三；左手边是食堂，建议避开中午十二点的高峰期；远处那栋灰色建筑是实验楼，你们计算机系的主要课程都在那里上..."
林耀阳假装认真聆听，实际上这些信息他早已烂熟于心。他更在意的是苏雨晴说话时微微晃动的马尾辫，和阳光下泛着金色的细小绒毛。
"到了，这就是梅园3号楼。"苏雨晴在一栋五层的红砖楼前停下，"218应该在二楼。需要我帮你搬上去吗？"
"不用了，谢谢学姐。"林耀阳接过行李，"改天请你去吃老张炒肝？"
苏雨晴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新生会这么直接："好啊，不过得等我值班结束。周三下午怎么样？"
"周三下午三点，图书馆门口见。"林耀阳迅速敲定细节，不给对方反悔的机会。
看着苏雨晴离去的背影，林耀阳深吸一口气。第一步已经迈出，接下来要做的还有很多。他拎起行李走向宿舍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218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男生们的谈笑声。林耀阳推门而入，五张陌生的面孔同时转向他。这些都是他未来四年的室友。前世他与他们关系平平，毕业后各奔东西。但这次...
"大家好，我是林耀阳。"他主动伸出手，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迅速与记忆中的资料对应——戴眼镜的是王建国，后来去了腾讯；瘦高个叫李斌，毕业后回了老家当公务员；黑皮肤的是体育特长生张勇...
"晚上我请大家吃饭？"林耀阳将行李放在唯一空着的下铺，"我知道校门口有家不错的川菜馆。"
室友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这个最后到的室友如此热情。王建国第一个反应过来："行啊，正好大家熟悉熟悉。"
林耀阳笑着点头，开始整理床铺。他的目光落在窗外——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远处的枫园女生宿舍。某个窗口后面，苏雨晴可能正在整理今天的接待记录。
"这一次，"他在心中默念，"我不会让任何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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