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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诊室惊魂消毒水的味道像无形的藤蔓，顺着鼻腔钻进天灵盖时，
我正攥着皱巴巴的挂号单站在诊室门口。白色墙面反射着冷光，
把“泌尿外科”四个字照得格外刺眼。三十岁的唐心，
人生前半段都在和单亲妈妈挤在老城区的筒子楼里，
后半段则被困在相亲APP的红色小圆点里，从没想过会以这种姿势，
和一个陌生男人共享如此私密的空间。“请进。”男声穿过门板传来，带着手术刀般的冷静。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视线撞进一双嵌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白大褂领口露出半截灰色高领毛衣，手指在病历系统上敲得飞快，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侧脸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棱角。“唐心？”他抬头时，
睫毛在镜片后投下一小片阴影，“反复性尿路感染？”我点头如捣蒜，
手指***帆布包的带子，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诊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空调的嗡鸣突然变得格外清晰，我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躺下吧，
需要做个检查。”他起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像个提线木偶般爬上检查床，蓝色无纺布床单蹭得皮肤发痒。
金属器械盘放在旁边的推车上，反光里能看见自己扭曲的表情。
当他戴上无菌手套的橡胶摩擦声响起时，我猛地闭上眼，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放松点。”他的声音隔着一层薄薄的橡胶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只是常规检查。
”接下来的几分钟，我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的旧T恤，所有的体面和尊严都被搅得粉碎。
冰凉的器械、克制的触碰、他低低的询问……每一个细节都像烧红的烙铁，
在我脑子里滋滋作响。检查结束时，我几乎是弹起来的，抓起外套就往门口冲，
连句“谢谢”都忘了说。走廊里的光线晃得我眼睛发疼，直到冲进女厕所，
对着镜子看见自己烧得通红的脸颊，才敢大口喘气。2尴尬重逢洗手台的水流哗哗作响，
我盯着镜中那个头发凌乱、眼神躲闪的女人，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唐心啊唐心，
你这辈子的尴尬，大概都浓缩在刚才那十分钟里了。一周后的周六下午，
我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对着手机屏幕反复确认信息。王阿姨说对方是海归博士，
在大医院工作，人长得帅性格也好，是她表姑的邻居的儿子，绝对靠谱。“不好意思，
来晚了。”熟悉的声音让我手一抖，手机“啪”地掉在桌上。抬头时，
阳光正好落在他身上，把白大褂换成了米白色风衣，金丝眼镜依旧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诊室之外的温和。时宴京。这个三天前还戴着无菌手套，
对我做过最私密检查的男人，此刻正坐在我的相亲对象位置上，嘴角噙着礼貌的微笑。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咖啡机运作的轰鸣。他怎么会在这里？
王阿姨说的海归博士，难道就是他？“唐**？”他似乎察觉到我的僵硬，微微前倾身体，
“我们是不是见过？”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指绞着桌布，
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没、没有吧……”撒谎的滋味真不好受，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了然地挑了挑眉，没有再追问，而是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杯拿铁。等待咖啡的间隙，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我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我是时宴京，
在市一院泌尿外科工作。”他率先打破沉默，语气自然得仿佛我们只是普通的相亲对象，
“刚回国半年。”“唐心，做行政的。”我低着头，盯着桌上的砂糖罐，
感觉脸颊又开始发烫。咖啡端上来时，拉花在他搅动下渐渐散开。他说起在国外进修的经历，
说起师从的院士，说起回国后接手的几个棘手病例，语气平淡却带着专业的自信。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脑子里却总是不受控制地回放着诊室里的画面。
“听说唐**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他突然话锋一转，眼神落在我脸上。
我差点把咖啡喷出来，猛地抬头看他，却在他镜片后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戏谑。这个男人，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病了，不碍事。”我端起咖啡猛灌一口，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
却压不住心底的慌乱。他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医院附近新开的书店，
说起喜欢的老电影，说起对这个城市的印象。渐渐地，我放松下来，
发现抛开医生的身份和那次尴尬的检查，时宴京其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博学而不傲慢，
温和又不失风趣，和我之前相亲遇到的那些油腻中年男人完全不同。离开咖啡馆时，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站在马路对面，对我挥了挥手：“唐**，下次有机会再聊？
”3病房情缘我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走进地铁站的背影，
我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突然觉得，我的人生轨迹，好像要偏离既定的航线了。
相亲后的第三天，我正在加班整理文件，小腹突然传来熟悉的坠痛感。
起初以为是***病犯了，忍忍就过去，可疼痛越来越剧烈，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
同事把我送到医院急诊室时，我已经疼得说不出话。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掀开我的衬衫，
冰凉的听诊器贴在腹部。“急性肾盂肾炎，马上安排住院。”又是那个冷静的声音。
我费力地睁开眼，果然看到时宴京穿着急诊的绿色手术服，额头上还带着薄汗，
似乎刚从手术台下来。“时……医生？”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他示意护士给我打止痛针，蹲下来看着我：“怎么拖到这么严重才来？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止痛针起效后，疼痛渐渐缓解。我被安排进病房，
看着护士挂好输液袋，突然觉得有些委屈。从小到大，生病都是自己扛，妈妈工作忙，
很少有时间照顾我。这次要不是疼得实在受不了，我大概还在办公室硬撑着。“感觉怎么样？
”时宴京查完房过来，手里拿着我的检查报告。“好多了，谢谢。”我扯了扯被子，
把自己裹得更紧些。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给我解释病情：“你的尿路感染已经上行引起肾炎，必须彻底治疗，不然会影响肾功能。
”他顿了顿，抬头看我，“是不是觉得不舒服总忍着？”我点点头，
有点不好意思：“工作忙，想着忍忍就过去了。”“身体是***的本钱，
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他的语气严肃起来，“尤其是你们女孩子，更要懂得照顾自己。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妈妈拎着保温桶走进来。看到床边的时宴京，
她愣了一下：“这位是？”“妈，这是时医生，我的主治医生。”“哦，时医生啊，
太感谢您了！”妈妈放下保温桶，热情地握住时宴京的手，“我们家唐心就是太要强，
总不让人省心。”时宴京礼貌地笑了笑：“阿姨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唐心恢复得不错，
好好休息就行。”妈妈拉着时宴京问东问西，从病情聊到工作，又聊到年龄籍贯，那架势，
活脱脱像在查户口。我在旁边听得脸红，想阻止又插不上嘴。时宴京倒也耐心，一一作答，
临走时还特意叮嘱妈妈：“唐心需要静养，别让她太累。”他走后，妈妈凑到我床边，
挤眉弄眼地问：“心心，这医生不错啊，长得帅又体贴，有对象没？”“妈！
”我红着脸推了她一把，“人家是医生，你想什么呢！
”妈妈笑着拍了拍我的手：“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说不定有戏呢。
”4心照不宣看着妈妈期待的眼神，我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时宴京确实很好，
可我们的开始太尴尬，他是医生，我是患者，现在又多了一层相亲对象的身份，这样的关系，
能走到最后吗？住院的日子单调而漫长，每天除了输液就是等待检查。
时宴京每天都会来查房，穿着白大褂，带着一群实习生，专业而严谨。
只有在没有旁人的时候，他才会多说几句话。“今天感觉怎么样？”他放下听诊器，
顺手帮我掖了掖被角。“好多了，就是有点闷。”我看着窗外，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本书：“这个给你解闷。”是加缪的《局外人》，
我之前在相亲时提过喜欢加缪。没想到他竟然记在心上了。“谢谢。”我接过书，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触电般缩了回来。他似乎没察觉到我的窘迫，
转身翻看病历：“明天做个CT，没问题的话就能出院了，不过还得按时来复查。”“嗯。
”我低头摸着书的封面，心里暖暖的。下午，时宴京查完房又过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我妈熬的小米粥，给你带了点。”他把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
“病人吃这个养胃。”我打开保温杯，小米粥的香气扑面而来，上面还飘着几颗红枣。
看着他略显不自然的表情，我突然觉得这个在手术台上冷静果断的男人，也有可爱的一面。
“你妈妈真好。”我舀了一勺粥，温度刚刚好。“她知道我在照顾一个女病人，
非要让我带来的。”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你别介意。”“怎么会，我很喜欢。
”我笑着说，心里像揣了个小太阳。那天下午，我们聊了很多。
他说起小时候跟着当医生的父亲在医院长大，看着父亲救死扶伤，便立志要当一名好医生。
我说我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妈妈在纺织厂上班，起早贪黑供我读书，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她过上好日子。“你很坚强。”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真诚的赞许。
“没办法，生活逼的。”我自嘲地笑了笑。他摇摇头：“不是被逼的，是你本身就很强大。
”那一刻，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我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辛苦和委屈，好像都有了归宿。
这个认识没多久的男人，竟然比我自己更懂我的坚韧。出院那天，时宴京正好休息，
却特意过来送我。他帮我拎着行李，陪我在医院门口等车。“复查的时间记好了吗？
”他又叮嘱了一遍。“记好了，下周三下午。”我点点头。“到时候我在办公室等你。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出院后……我能约你吃饭吗？”我愣了一下，
随即笑了：“好啊。”5真相浮现看着出租车远去，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时宴京还站在原地，
心里像开了一朵花。也许，妈妈说得对，我们真的有戏。复查很顺利，
时宴京说我的恢复情况比预想中好。走出医院时，夕阳正好，他提议去附近的餐厅吃饭。
“这家私房菜味道不错，我经常来。”他带着我走进一条安静的小巷，
推开一扇古朴的木门。餐厅装修得很雅致，灯光温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青石板铺成的小巷，偶尔有行人经过，带着闲适的气息。
“尝尝这个糖醋排骨，他们家的招牌。”时宴京给我夹了一块排骨。“谢谢。
”我红着脸说，心里甜甜的。吃饭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语气变得格外温柔：“妈，
我在外面吃饭呢……嗯，和朋友……好，晚点回去看您。”挂了电话，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妈，催我回家呢。”“阿姨很关心你。”我说。
“她就是操心命。”他无奈地摇摇头，“自从我爸去世后，
她就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了。”我这才知道，他父亲几年前因为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现在和母亲一起生活。“你妈妈一个人也不容易。”我说。“是啊，所以我尽量多陪陪她。
”他叹了口气，“说起来，我们还挺像的，都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我愣了一下，
没想到我们之间还有这样的共同点。“可能就是因为这样，
我特别能理解你那种想让妈妈过上好日子的心情。”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关于家庭的事情。他说起父亲去世后，
母亲如何坚强地支撑起这个家，供他读书深造；我说起妈妈如何在纺织厂辛苦工作，
把我拉扯大。相似的经历让我们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其实第一次在诊室见到你，
我就觉得你很特别。”时宴京突然说。我脸一红：“特别尴尬吗？”他笑了：“不是，
是特别坚强。明明很紧张，却还是强装镇定，像只竖起尖刺的小刺猬。”“哪有。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后来在相亲桌上再见到你，我挺惊讶的。”他看着我，
“觉得缘分真的很奇妙。”“我也是，当时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笑着说。
“其实我早就认出你了。”他坦白道，“故意没说，想看看你会有什么反应。
”“你太坏了！”我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他笑着举起手：“我的错，
罚我再请你吃顿饭。”6职场风波走出餐厅时，夜色已深。小巷里的路灯昏黄，
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送我到小区门口，站在路灯下看着我：“唐心，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愣住了，心跳瞬间加速。“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
而且开始得有点尴尬。”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我，“但我是认真的，我想和你在一起。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我突然觉得，所有的顾虑和犹豫都消失了。我点了点头，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好。”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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