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七点整，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准时停在苏蔓公寓楼下。
苏蔓抱着熟睡的霍念，犹豫了片刻还是上了车。车内空间宽敞，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清香。她小心地将孩子安置在儿童安全座椅上，动作生疏却轻柔。
司机是霍家的老员工陈叔，从后视镜里对她微笑：“苏**，好久不见。”
苏蔓勉强回以笑容。三年前，霍衍身边的人对她都很好，直到分手那天，所有人都变了态度。
车驶向郊区的霍家老宅。苏蔓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中五味杂陈。她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回到那里。
霍念在梦中呓语，小手无意识地抓住她的衣角。苏蔓轻轻抚摸孩子的头发，一种奇异的保护欲油然而生。或许霍衍说得对，无论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孩子是无辜的。
一小时后，车驶入熟悉的铁艺大门。霍宅灯火通明，如同三年前每一个她来的夜晚。但这次，感觉完全不同。
管家林姨站在门口迎接，表情礼貌却疏离：“苏**，少爷在书房等您。小少爷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带您先去。”
苏蔓抱着霍念跟随林姨上楼。儿童房被布置得温馨舒适，到处都是价格不菲的玩具和绘本，但却缺少了某种生活气息。
“霍念平时不住这里？”苏蔓忍不住问。
林姨顿了顿：“小少爷主要住在市区的公寓，少爷为了方便照顾他，很少回老宅住。”
这出乎苏蔓的意料。她原以为霍衍那样工作狂的人，会把孩子完全丢给保姆。
将霍念安顿好后，苏蔓深吸一口气，走向霍衍的书房。门虚掩着，她敲了敲，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霍衍站在落地窗前讲电话，见她进来，简单交代几句就挂了。他脱下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衬衫和西裤，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些许疲惫。
“孩子睡了？”他问，走向酒柜倒了两杯威士忌，递给她一杯。
苏蔓接过却没有喝：“我们需要谈谈条件。”
霍衍挑眉：“条件？”
“我可以暂时住在这里照顾霍念，但不是无条件的。”苏蔓直视他的眼睛，“第一，这只是暂时的，等孩子情况好转我就离开；第二，你不能干涉我的工作；第三，我们只是共同育儿的关系，没有其他。”
霍衍轻轻晃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荡漾：“说完了？”
苏蔓点头。
他突然向前一步，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那你听好我的条件：第一，在霍念面前，我们要表现得像正常父母；第二，所有社交活动，以霍念母亲的身份出席；第三，”他的目光落在她唇上又移开，“不要再不告而别。”
最后一句像一根针，轻轻刺入苏蔓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移开视线：“我答应前两条。”
霍衍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这时，儿童监控器里传来霍念的哭声。两人同时一怔，苏蔓立即转身冲向儿童房。
霍念坐在床上大哭，小脸涨得通红。苏蔓赶紧抱起他轻声安慰，但孩子哭得更加厉害，几乎喘不过气。
“我来。”霍衍接过孩子，神奇的是，霍念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但仍抽噎着向苏蔓伸手：“要妈妈...”
苏蔓的心瞬间软化。她接过孩子，轻轻哼起记忆中的摇篮曲。霍念渐渐平静下来，靠在她怀里睡着了。
整个过程，霍衍一直静静地看着，眼神复杂。
将孩子重新放回床上后，苏蔓轻声问：“他经常这样吗？”
“每晚。”霍衍的声音低沉，“医生说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苏蔓看着熟睡中的孩子，突然感到一阵愧疚。这三年，她以为自己选择的是对双方都好的路，却从没想过会给孩子造成这样的伤害。
“我会好好照顾他，”她轻声说，“直到他不再需要我。”
霍衍注视着她：“如果他永远需要你呢？”
这个问题悬在空气中，无人回答。
第二天清晨，苏蔓被窸窣的声音吵醒。睁开眼，发现霍念不知何时爬到了她的床上，正用小手摸她的脸。
“妈妈早安。”孩子奶声奶气地说，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这是苏蔓第一次看到霍笑，那笑容像阳光一样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她忍不住抱住孩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下楼早餐时，霍衍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报纸。见到母子俩，他放下报纸：“今天有什么安排？”
苏蔓正要回答，林姨端来早餐，同时递给霍衍一个信封：“少爷，今早收到的请柬，沈家千金归国晚宴，老爷特别嘱咐您务必出席。”
霍衍接过请柬看了一眼，目光转向苏蔓：“准备好，明晚我们一起参加。”
苏蔓愣住：“我也去？”
“刚才谁说要以霍念母亲的身份出席所有社交活动？”霍衍挑眉，“还是说，你怕见到某些人？”
苏蔓立刻明白他指的是沈家千金沈薇薇——三年前导致他们分手的导火索之一。
“我去。”她扬起下巴，“正好会会老朋友。”
霍衍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很快掩去：“吃完早餐，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一小时后，车停在一家高端儿童心理咨询中心前。苏蔓疑惑地看向霍衍，他解释：“李教授是国内最好的儿童心理专家，每周三霍念都会来这里。”
咨询室内，李教授温和地对霍念进行了一系列测试和游戏互动。结束后，她请霍衍和苏蔓到办公室谈话。
“有好消息，”李教授微笑说，“霍念今天的表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好。尤其是语言交流和情感回应方面，进步明显。”
她看向苏蔓：“母亲的回归对孩子有非常积极的影响。但我必须提醒，这个过程需要稳定性，任何再次分离都可能造成更严重的创伤。”
回程路上，苏蔓心事重重。霍衍似乎看穿了她的思绪：“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不能放你走了吗？”
车驶入霍宅，还没停稳，一个不速之客已经等在了门口。
沈薇薇一袭红裙，风姿绰约地站在那儿，见到车内的苏蔓，笑容瞬间凝固。
“衍哥哥，”她很快恢复常态，走上前来，“听说你带回了位‘特殊客人’？”
霍衍下车，语气平淡：“薇薇，有事？”
沈薇薇瞥了眼车内的苏蔓，声音甜得发腻：“明天晚宴，伯父希望我做你的女伴，特地让我来跟你商量一下着装搭配。”
苏蔓抱着霍念下车，孩子立即紧紧搂住她的脖子，警惕地看着沈薇薇。
“不劳费心，”霍衍自然地揽住苏蔓的腰，“我已经有女伴了。”
沈薇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又笑起来：“苏**三年不见，差点没认出来。听说你现在是...设计师？真好，能自食其力。”
这话中的讽刺显而易见。苏蔓正要回应，怀中的霍念突然开口：“不喜欢这个阿姨。”
童言无忌，却让沈薇薇顿时脸色煞白。霍衍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正色道：“孩子累了，我们先回去。明晚见，薇薇。”
转身进屋时，霍衍的手仍轻轻扶在苏蔓腰间，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让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这一切都被沈薇薇看在眼里，她盯着苏蔓的背影，眼神逐渐阴冷。
回到室内，苏蔓试图与霍衍保持距离，他却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要表现得像正常父母。”
他的气息拂过耳际，苏蔓不由自主地红了脸。这一幕恰好被进来的林姨看到，老管家眼中闪过诧异，但很快恢复如常。
“少爷，老爷来电，要求您立即回电。”林姨说。
霍衍皱眉，走向书房。苏蔓带着霍念上楼，心中隐隐不安。她知道，霍父一直不认可她，三年前如此，现在恐怕也不会改变。
儿童房里，霍念拉着她的手要求讲故事。苏蔓坐在床边，拿起一本绘本，却心不在焉。
明天晚宴，将会是她以霍念母亲身份的第一次公开亮相。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很明确——她不会再像三年前那样轻易认输。
为孩子，也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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