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点敲在窗户上，嘀嘀嗒嗒，像有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问。陈默从一阵心悸里惊醒过来，
头痛得快要裂开，仿佛有冰冷的虫正钻在大脑皮层下***。又是那个梦。粘腻的黑暗，
无法理解的扭曲角度，还有一个低沉得几乎要把灵魂撕碎的……呼唤？他摇了摇头，
努力甩掉那令人作呕的残余感觉，手指无意碰到枕边那本硬硬的东西。
是《特奥蒂瓦坎秘典》。一本没有作者、没有出版社、甚至连出版日期都找不到的古书。
书脊用一种类似皮革的诡异材料装订，
封面上的符号难以名状——像无数触手缠绕成非欧几里得的多面体，
即使在床头灯昏暗的光下，也隐隐透着活物般的邪气。
他是三天前在图书馆最角落、满是灰尘的废弃书堆里发现它的，像被什么蛊惑了似的，
莫名其妙就把它带回了家。喉咙干得发疼。他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想去倒杯水喝。经过玄关时，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向门缝。它又出现了。
一个印着模糊红字的白色塑料袋，安静地放在门内的地板上。透过袋子，
能隐约看见里面是个圆形的、还冒着些许热气的东西。肉包子。和昨天一样，和前天也一样。
胃里一阵翻搅。他明明记得昨晚门是反锁的，还扣上了防盗链。这东西是怎么进来的？
他死死盯着塑料袋，像在看一条盘踞的毒蛇。最后，
还是某种混杂着厌恶和诡异诱惑的情绪占了上风。他蹲下身，手指微微发颤地解开袋子。
面皮的甜香和肉馅那股过分浓郁的香气一下子涌了出来。可奇怪的是，这味道并不让人舒服，
反而有种……被亵渎的感觉。就像把庙里最老的檀香和血腥味混在一起烘焙。
他明明觉得恶心，嘴里却不受控制地分泌出口水。像被什么操控着一样，
他拿起包子咬了下去。汁水在口中爆开，肉馅异常滑嫩，味道强烈到有点粗暴。
一股灼热的暖流立刻从胃里蔓延开来，涌向全身，赶走了清早的寒意，
连那纠缠不休的头疼也好像减轻了一些。
但紧随而来的是一种更强烈的不适——仿佛吃下去的不是食物，
而是某种活着的、会***的东西。他冲到电脑前，用力晃醒鼠标。屏幕亮起，
调出门口的监控录像。快进，倒回，停在了凌晨三点左右。灰白无声的画面里，
那扇他确信锁好的门，竟从里面被推开了。一个人影踉跄地走了出来。是他自己。
穿着睡觉时那件皱T恤和短裤，光着脚。画面中的“他”眼神空洞，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完全是一种麻木的状态。“他”摇摇晃晃地走下老旧的楼梯，消失在了监控范围之外。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又出现了。手里拎着那个眼熟的白色塑料袋。“他”僵硬地上楼，
走到门口，停顿片刻，然后没有用钥匙——直接推开了门。
那扇本该用钥匙和防盗链才能打开的门，就这么无声地被推开了。“他”走进来，
把塑料袋放在门内的地板上，转身，关门，反锁，甚至还……扣上了防盗链。做完这一切，
“他”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耷拉着脑袋，摇摇晃晃走回卧室，从监控里消失了。
陈默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梦游？他从来不会梦游！至少，
在拿到这本该死的书之前，从来没有过！他冲回门口，捡起那个吃了一半的包子，
发疯似的检查塑料袋。没有店名，没有地址，只有几个被油渍晕开的红字，
勉强能认出是“早点”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电话号码。他掏出手机，颤抖着按下那串数字。
“嘟……嘟……”电话通了。在漫长的等待音后，就在陈默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
那边突然被拿了起来。但没有人说话。只有某种极其微弱、又异常诡异的背景音。
像是……湿漉漉的东西有节奏地刮擦着什么粗糙的表面，
中间还夹杂着非常轻的、水滴落进容器里的滴答声。“喂？”陈默的声音干涩发紧，
“你是谁？为什么天天给我送包子？”那头的沉默持续着，
只有那令人极度不适的刮擦声和滴水声，仿佛正透过听筒渗出一丝阴冷黏腻的气息，
钻进他的耳朵。“说话啊！”突然，刮擦声停了。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根本不是人声。
更像是一台破旧的老收音机在竭力模仿人说话，每个音节都扭曲变调，
夹着电流杂音和某种……黏液堵住气管般的咕哝声。
“……吃……下……去……”陈默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手机，它砸在地上，屏幕顿时碎了。
那诡异的声音却好像还在空气里回荡。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气，
冷汗一下子湿透了后背。就在这时，地上那支屏幕碎裂的手机，自己又亮了起来。
一条新短信。发件人是一串乱码般的数字。时间戳——他眨了眨眼，
简直不敢相信——显示是：七天后的上午9点07分。而现在，
明明是本周三早上7点13分。他心跳快得发痛，迟疑地捡起手机。
裂纹像蜘蛛网一样割开那行字：“上午9：08，十字路口，穿红雨衣的女人，
货车刹车失灵。血。很多血。”接收时间是7:13，发送时间却是“七天后”的9:07？
这怎么可能！是恶作剧？还是手机中了病毒？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某种可怕的牵引力把他拉到了窗边。他的公寓临街，斜下方正好能看见那个繁忙的十字路口。
雨还在下，行人和车流来来往往。9点07分。仿佛死神按下了秒表。
一个穿着鲜红色雨衣的身影，推着一辆婴儿车，正从人行道走上斑马线。
一辆中型货车从右侧开过来，车速看起来并不快。一切正常。陈默刚要松一口气。
变故突然发生！货车的车头毫无征兆地猛地一沉，像被什么极重的东西瞬间压垮了前悬挂！
紧接着，一阵刺耳到极点的金属摩擦声撕裂雨幕——根本不是正常刹车声，
而是刹车片彻底崩坏的惨叫！货车非但没减速，反倒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推了一把，
疯狂加速前冲！路口的行人都吓呆了。穿红雨衣的女人好像听到身后的死亡呼啸，
惊恐地回过头。砰！！！沉重的闷响。甚至压过了雨声和远处的车喇叭。
红色雨衣像一片被狂风撕碎的叶子，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婴儿车瞬间变成一堆扭曲的金属和塑料碎片，裹着一些无法辨认的、色彩鲜艳的东西，
散落一地。货车拖着彻底报废的刹车系统，又冲了十几米才歪斜地停住。血。真的是很多血。
混着雨水，迅速在路面晕开一大片刺眼的鲜红。陈默僵在窗前，手指死死***窗框，
指甲几乎要裂开。冰冷的恐惧像实体一样掐住了他的喉咙。不是巧合。
那条短信……预言了死亡。手机又震了一下。吓得他几乎跳起来。第二条乱码短信。
时间戳：六天后的下午3点15分。“下午3：15，市图书馆三楼阅览室，掉落的风扇，
旋转的叶片，白头发的学生。”他像躲瘟疫一样逃离窗户，跌跌撞撞退到房间角落，
背贴着冰冷的墙滑坐在地上。破碎的手机屏幕像一只恶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那本《特奥蒂瓦坎秘典》静静躺在床头，封面上那个扭曲的符号在昏暗光线下，
仿佛正缓缓***。必须做点什么！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下一个人死！图书馆！他猛地跳起来，
抓起外套和钥匙，连拖鞋都没换，疯子一样冲出门。雨点打在他发烫的脸上。
他拦了辆出租车，语无伦次地报出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里古怪地看了一眼这个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的年轻人。图书馆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翻书页的沙沙声和空调的低鸣。陈默直接冲上三楼阅览室，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时间：下午3点05分。他喘着气，目光急速扫视。找到了！靠窗的位置，
一个头发全白的年轻男生正低头看书，对即将到来的厄运一无所知。头顶上，
老旧的吊扇正在嗡嗡旋转，扇叶一片模糊。3点10分。3点12分。
3点14分……陈默手心里全是汗。他死死盯着那台风扇，又看向那个白头发男生。
周围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该怎么办？冲过去把他拉开？大喊warning？
谁会信？如果什么都没发生，他肯定会被当成疯子赶出去！3点15分整！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环境音吞没的异响，从天花生传来。不是风扇！
是风扇旁边一盏装饰性的顶灯！灯罩的固定卡扣突然老化断裂，沉重的玻璃灯罩笔直坠落！
而正下方，一个低着头找书的女孩，对危险毫无察觉！“小心！！！
”陈默几乎是凭着本能吼了出来，同时像颗炮弹一样冲过去，狠狠一把推开了女孩！
女孩惊叫着跌倒在地。几乎在同一瞬间！轰嚓———！！！沉重的玻璃灯罩砸在地上，
碎片像爆炸般飞溅开来，刺耳的声响打破了图书馆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纷纷站起来张望。被推开的女孩坐在地上，脸吓得惨白，
看着原来位置那一地碎玻璃，又看向喘着粗气的陈默，嘴唇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个白头发男生被响声惊动，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这场***，
完全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逃过一劫——如果陈默没有理解错预言、没有推开那个女孩，
被砸中的也许本该是他，或者是因为骚动而突然站起来的他？
预言以另一种更扭曲的方式应验了！管理员和保安闻声赶来。
陈默在众人惊疑、感激、审视的目光中一步步后退。他没有感到丝毫轻松，只有更深的寒意。
他能改变过程，却似乎无法扭转“死亡”本身的到来？那短信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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