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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遭遇电梯事故被送到医院时,经纪人老婆正和她的模特拍宣传视频。
视频一发布,评论区的粉丝纷纷嗑上了他们两人的cp。
我手术醒来给老婆打电话,她却毫不关心我,只冷漠地通知我要出差半个月。
这半个月期间我一直能在网上看到他们的各种照片,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情侣。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打电话质问老婆,找她要个解释。
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我得了绝症,时日不多了,而老婆找个那样的祸害过半辈子,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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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护士细心地为我调整着输液架,声音里透露着一丝同情。
“你的伤势不算太严重,但右手......恐怕是不行了,以后恢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尽快联系你的太太吧,我们尝试了很多次,电话始终无法接通。”
我脸色苍白,心中明白林悦颖此刻或许正与宋嘉文一起录制他们公司的宣传视频,因此电话才无法接通。
结婚五年,我一直在家做钢琴教师,如今手部受损,恐怕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自如地弹奏钢琴。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寂静,我费力地接听,电话那头传来林悦颖的声音。
“你怎么了,怎么连打这么多电话?”
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我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程轩?你说话啊!”
我闭上眼睛,努力抑制着情绪,声音沙哑:“悦颖,我不能再当钢琴老师了......”
与我预想的不同,林悦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你终于想通了?我早就说过,你没有成为钢琴老师的天赋,而且你每天都在弹钢琴,生活枯燥无味。过两天你出去找份工作,别总是闷在家里。”
我愣住了,随即苦笑一声。
我怎么忘了,她一直对我的职业不屑一顾。
“你和宋嘉文的视频......”我鼓起勇气,终于问出了口。
“你也看到了?这个宣传视频反响不错,给我们带来了不少流量,嘉文接到了不少合作邀请。”
我紧咬着牙关。
“那我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我几乎可以想象出她皱眉不耐烦的样子。
“只是为了热度,都是假的,你怎么也变得这么不懂事了?”
“对了,我要陪嘉文去上海出差几天,回来给你带特产。”
我愣住了:“你又要走?”
电话那头的林悦颖声音中带着无奈:
“我是嘉文的经纪人,当然要跟着他。”
手机屏幕已经自动熄灭,映照出我疲惫的面容。
“程先生,这是你的检查单。”
病床上,我握着那张胃癌诊断单,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
医生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发现得有些晚了,尽快考虑治疗吧。”
我定定地望着窗外已经变得漆黑的天空,泪水无声地滑落,心中却第一次感到庆幸,还好不能再弹钢琴了。
我拿起手机,想要给林悦颖打电话。
但手机屏幕上弹出的视频提醒,却是宋嘉文最新更新的视频。
宋嘉文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林悦颖的手腕。
他面无表情,目光在四周的车辆间穿梭,而林悦颖则被他小心翼翼地护在内侧。
当镜头对准他们时,两人相视一笑,对着镜头露出甜蜜的笑容。
宋嘉文配文:“和经纪人来外地出差喽。”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个视频,循环播放。
点开评论区,上千条评论都在疯狂地磕糖。
“官方发糖最为致命!”
“这是真情侣吧,你们别太爱了,经纪人眼里的幸福感都流出来了!!”
是啊,连陌生人都能看出的爱,我又怎么会看不出呢?
因为十年前,她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那时候我们经常在城市里闲逛,她总是缠着我,喜欢抱着我的胳膊走路。
我有时候不解风情,她总是笑着打趣我:“阿轩你是木头吗?那我就是无尾熊!”
然后笑嘻嘻地靠近我的怀里。
我放下了拨打林悦颖电话的念头,给自己请了一个护工。
因为事发突然,我只能向培训班请假。
向主任说明了情况,提交了辞职申请。
我住院期间,林悦颖没有打来一个电话,也没有发来一条消息,仿佛忘记了她还有一个家。
倒是每天活跃在宋嘉文的账号里,笑得那么刺眼。
好在护工阿姨真的认真负责,这半个月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以至于林悦颖回来的时候,阿姨还在给我做着木瓜炖奶。
她手里提着一箱燕窝回来,后面还紧跟着宋嘉文。
“阿轩,晚上多烧几个菜,嘉文今晚在家里吃饭。”
林悦颖抬起头看到窝在沙发上面色苍白的我,好像终于想起来,我三天前刚刚出院。
宋嘉文将手里的一盒营养品放到桌子上,笑着问:“你好。”
我没理他。
林悦颖殷勤地接过阿姨炖好的奶,蹲在我身前,温声问我有没有好一点。
我却看向宋嘉文,他还是太年轻了,眼里几乎藏不住的怨毒和嫉恨。
“阿姨,你先回家吧,今天的工资我照常给你结算。”
“好的,谢谢先生。”
林悦颖一口一口喂着我,宋嘉文就站在一旁看着。
看着很像是我偷窥着他们在视频里恩爱的模样。
“林姐一路都着急回来,你看,程哥还请了护工呢,哪里用得着你照顾。”
林悦颖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他撇撇嘴不说话了。
我也垂着头,闷声喝着炖奶,林悦颖凑过来坐在我身边,轻轻环抱住我。
“阿轩,还疼吗?”
“不疼了。”
早就不疼了。
宋嘉文一直坐在一旁,我余光看见他伸手扯了扯林悦颖的衣角。
没过一会,她便站了起来。
“阿轩,我去送送嘉文,回来再陪你。”
我平静地点头,“去吧。”
等他们下楼,我缓缓走到窗边,这里刚好能看到楼下的小路。
女人挽着男孩的臂膀,拉扯着撒娇。
终于啊,两个人紧紧相拥。
我死死地盯紧他们,倔强地不肯移开视线,好似看见了我的心,慢慢归于了一潭死水。
这些天,林悦颖似乎竭尽全力地陪伴在我身边。
清晨,她亲手准备早餐;夜幕降临时,她尽可能早地结束工作,回家为我烹饪那些我偏爱的菜肴。
夜深人静时,她依偎在我的肩膀上,眼中流露出的关切似乎并非伪装。
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我:“阿轩,等我这边稳定下来,我们就生个孩子吧。”
“嗯。”
只是,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圣诞节就快到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没有回答,疲惫感已经让我的眼皮沉重,我已沉沉睡去。
林悦颖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随后与我一同进入了梦乡。
梦中,我向林悦颖坦白了我的病情,她陪伴我在医院接受治疗。
时间悄然流逝,我的生命也在一天天地凋零。
病床上,我全身插满了管子,宋嘉文拉着林悦颖,怀里抱着一个女儿,长得很像林悦颖。
我突然惊醒,发现身旁已经空无一人,林悦颖已经去上班了。
今天是圣诞节,林悦颖比往常更晚下班,因为我在社交平台上看到了宋嘉文的更新。
他们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一起过了圣诞节,宋嘉文还送给林悦颖一大束玫瑰。
林悦颖终于回家时,手里正捧着那束玫瑰,还给我带了一块手表作为礼物。
“喜欢吗?嘉文陪我一起去选的,他说这个一定适合你。”
我看着手表,眼中的光彩逐渐黯淡,伸手将它扯了下来。
“那你送给他吧。”
林悦颖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阿轩,别闹了。”
我不想与她争吵,但她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这也是嘉文的一番心意,我哪里懂得你们男人喜欢什么。”
我刚想反驳,一股温热从我的鼻息间涌出,我急忙用手捂住。
林悦颖手忙脚乱地帮我止血。
“怎么流这么多?”她皱着眉头,感到有些异常。
“被你气得。”
她的脸又沉了下来,但没有继续争执。
夜晚,我无法入睡。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显然也难以入眠。
电话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她迅速接起。
她紧张地看了我一眼,我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林姐,城东放烟花了,你陪我去看好不好?”
原来是宋嘉文,我心中苦笑。
林悦颖挂断了电话,低声唤醒我,“阿轩,公司那边有点事情,我得赶紧回去。”
我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坐起来,“去吧,注意安全。”
她前脚刚走,我便穿上衣服,打了一辆出租车,悄悄跟在她身后。
最终,林悦颖的车停在城东的湖桥前,桥边站着的,正是宋嘉文。
我紧跟着下车,正好看到他们奔向彼此,紧紧相拥。
“嘉文,圣诞快乐。”
林悦颖依赖地揽住宋嘉文的脖颈。
烟花漫天,景色斐然。
我站在他们身后,窥视着他们的幸福。
“好巧啊林大经纪人,城东的烟花真漂亮。”
林悦颖瞬间松开了手,不可思议地回头,便看到我正举着手机笑着看她。
“阿轩,你听我解释!”
“林悦颖,我们离婚吧。”
我们几乎同时开口。
林悦颖的脸色瞬间僵住了:
“你不相信我,专门跟着我来监视我吗?”
我叹服她倒打一耙的能力,“林悦颖,我要离婚,你签字吧。”
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被我拿出来,白纸黑字,就放在她面前。
“你早就准备好了?程轩,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和宋嘉文什么都没有!”
我嗤笑出声,看了旁边的宋嘉文一眼,“是吗?没有上床就不叫出轨吗?”
林悦颖脸色涨红,却还是想过来拉住我的手。
“阿轩,你别这样,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她的语气里带着试探,也许还有那么一丝我看不到的懊悔。
我退后一步躲开她,坚定道:
“离婚,不然我就把所有的事都发到网上,让大家都知道知名模特宋嘉文是插足别人家庭的男小三!”
宋嘉文气得浑身发抖,上前一步就想跟我动手,却被林悦颖推开了。
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还是签了字。
我们都彻夜未眠,第二天,我便带着她去到民政局。
“阿轩,非要这样吗?你非要生气,我不会再和宋嘉文来往了,你应该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还可以要一个宝宝,不是吗?”
“林悦颖,别恶心我了。”
“你最好和宋嘉文好好过,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林悦颖的脸上带着被羞辱后的愤怒。
她甚至不会愧疚。
在权衡利弊之后,她走进了民政局。
坐在台前,她问我,“如果现在跟我走,我不会嫌弃你,我们还能好好过。”
我心中只剩下嫌恶。
“不用了,我嫌你脏。”
我们很快签了字,办好了手续。
一个月之后,两本离婚证就到手了。
车门开时,她回头看我,“程轩,别再来找我。”
“这辈子都别再见就是最好的。”
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毕竟这辈子......已经快要结束了。
她气得摔上车门,一转眼,连尾气的味道都消散了。
我揉揉眼睛,在呼出的白气之间,仿佛看见了五年前,我开车带她来到民政局。
22岁的林悦颖握着两个红本本,眼中噙着泪水,“阿轩,我们终于结婚了。”
那泪水很烫,在我的心里滴了烫痕。
在今天这一刻疼得发狠。
我回家收拾东西,好在没什么要拿的,都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五年前的小情侣辛苦攒够了首付,在相爱的城市里安了家。
他们从日夜年年的厮守,再也走不到恩爱两白头。
24岁的程轩抱着22岁的林悦颖在毛坯房里转圈圈。
29岁的我关上门,无声道别。
我拖着行李,回了故乡云城,找了家医院住下。
“程老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坐在病床上抬头。
还真是熟人,是我的学生。
她穿着小号的病号服,凑过来打招呼。
“是晗晗呀,生什么病了。”我拍拍她的头。
“先心,儿科实在没位置了,打扰您了。”
我看过去,说话的女生穿着一件***连衣裙,个子很高,五官精致。
“我是赵芮,晗晗的姐姐。”
往后的日子,我也多了一个病友和......半个家属。
“姐这个苹果也要给程老师削一个。”
“削好啦。”
“姐昨天的面条好吃,你去买两份回来,程老师也要。”
“明白。”
“姐......”
赵芮又一次帮我换好了输液瓶,静***在我和晗晗中间。
“姐,好凉。”
于是,赵芮分别给我们夹了一个暖宝宝。
我都不好意思了,给她买了顶新的毛线帽,赵芮接在手里低头笑笑,耳畔晕着红。
日子前所未有地过得快,我已经和林悦颖离婚三个月了。
却在这天,接到了她的电话:
“阿轩,你在哪?”
“与你无关。”我正吃着赵芮削好切块的苹果,不知道她又发什么疯。
“你为什么不在家,你去哪了?”她有些着急。
我生气了,“林悦颖你这是私闯民宅!”
电话静了好久。
赵芮以为我挂了,小声问:“哥,那是你女朋友?”
“不是,前妻。”我无所谓地笑笑,没注意到赵芮松了口气。
“程轩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怎么敢!”
吼得我耳膜疼。
我摁断了电话,拉黑删除。
晗晗也许是知道我活不久了,每天变着花样给我讲故事。
从前我是她的老师,现在身份互换,她还霸气地非要让我叫她小赵老师。
“好好好,小赵老师,今天有什么故事听吗?”
“今天让姐姐给小轩哥哥讲故事吧,小赵老师要去做检查了。”晗晗瘪瘪嘴,依依不舍地跟我挥手。
“加油啊小赵老师。”
“大赵老师准备讲什么故事啊?”我期待的望向赵芮。
她有些羞涩,想了想好久,给我讲了一个童话故事《落难的王子》。
最后还有升华:“还有不断燃起的希望和生生不息的乐观!”
我笑了,“你真是够可爱的。”
赵芮脸红红的。
“我能许个愿望吗?”我定定地看着她闪亮的眼睛。
“当然!”
我也拍拍她的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吃一个蛋糕。”
虽然医生不让吃。
她怔了下,悄声凑到我耳边,“我偷偷给你买个小的。”
两个小时后,赵芮捧着小蛋糕盒子回来了。
还没等我接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猛地推开门闯了进来。
是林悦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