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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惊变野餐国庆假期第一天,苏晚准备给丈夫顾言一个惊喜。她以为这会是他们婚姻三年,
最浪漫的一天。却没想到,顾言先一步,给了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惊吓”。
一个足以将她从云端,狠狠拽入地狱的“惊吓”。十月的阳光,暖洋洋的,一点儿也不燥。
金色的光线透过宾利添越的全景天窗,细碎地洒在苏晚的身上,
连她裙摆上点缀的碎钻都折射出晃眼的光。苏晚的心情,跟这天气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晴空万里,没一丝云彩。为了今天这场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野餐,
苏晚足足“捯饬”了一个星期。她甚至推掉了公司一个千万级别的项目谈判,
只为了能安安心心,给他一个完美的纪念日。后备箱里,
她亲自从日本空运过来的A5级雪花和牛,还用着德国进口的专业恒温冷藏箱伺候着,
箱体上连一滴冷凝水都没有。旁边斜躺着的,
是她专门从一个老朋友的私人酒窖里软磨硬泡淘换来的,一瓶82年的罗曼尼康帝,
准备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开启它的醇香。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是顶级的。
配得上这场她精心策划的仪式感。她甚至为了这次野餐,
特意托人在苏格兰定制了一张手工羊绒野餐毯,触感柔软得像云,价格不多不少,六位数。
顾言说,他会提前去滨江湿地公园占一个最好的位置。一个能看见天鹅湖全景,
旁边还有大片茵茵草坪的绝佳地点。苏晚想到这里,唇边那抹温柔的弧度,愈发明显。或许,
顾言心里还是有这个家的,还是在乎她的。
之前那些因为他那个奇葩原生家庭而起的种种不愉快,也许,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
彻底翻篇了。车子平稳地滑向目的地,车载的柏林之声音响里,
流淌着她最喜欢的BossaNova。慵懒,惬意,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甜。
“嗡——”中控台支架上的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是顾言发来的微信消息。
苏晚笑着瞥了一眼。是一条长达五十八秒的语音。她以为是什么甜言蜜语,便随手点开了,
外放。顾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立刻从音响里传了出来,带着一股子她从未听过的,
近乎谄媚的讨好。但,说话的对象,却不是她苏晚。“妈,您就擎好吧!地方我早就占下了,
就在湖边上,视野老好了!我跟苏晚说我加班,她那个傻子,一点儿都没怀疑。
您跟弟弟他们一家子,直接导航到P3停车场就行,我在这儿等你们。”语音没有结束。
一个尖利得能划破玻璃的女声,紧跟着就怼了进来,是她的婆婆,张翠芬。“那就好!
你给我记住了,千万别让那个女人晓得,省得她又摆着那张死人脸给谁看!
你弟弟一家好不容易从老家来一趟,让她花点钱咋了?她挣那么多钱,不给你花,
不给你弟花,难不成要烧了带进棺材里去?你那张副卡,没被她停掉吧?待会儿吃完饭,
直接去恒隆广场,给你大侄子买个一两重的金锁,就刷她的卡!”顾言的声音再次传来,
带着一丝丝的犹豫和心虚:“妈,上回给小宝买个乐高就刷了快五千,这回又整个金锁,
万一被她发现了……”“发现就发现!怕个卵!她是你老婆,她的钱就是你的钱!
一个女人家家,那么抠搜,那么会算计,像什么样子!你赶紧的,别磨叽了,
我们马上就到高速口了!”语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车里的BossaNova还在悠扬地唱着,每一个音符,
此刻听起来都像是一根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在苏晚的耳膜上。苏晚脸上的表情,
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嘴角的微笑,都还凝固在那里。只是,那双握着方向盘,
指甲修剪得圆润精致的手,指节一寸寸收紧,泛起了骇人的青白色。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
也没有崩溃绝望的哭泣。苏晚只是平静地,又点了一下那条语音,选择“转发”,
发送到自己的另一个工作微信上。然后,点击“收藏”。最后,重命名。
“电子证据01号”。做完这一切,苏晚把车稳稳地停在公园的临时停车位,没有立刻下车。
她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一个妆容精致,衣着华贵,
为了一个所谓***的纪念日而满心期待的女人。实在是,可笑至极。
像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苏晚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她打开了后备箱。
那块价值六位数的苏格兰手工羊绒毯,被她拿了出来,又被她整整齐齐地叠好,
一丝不苟地放回了定制的防尘袋里。那瓶82年的罗曼尼康帝,
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回了专用的恒温酒箱,卡扣“咔哒”一声,锁死。
那盒A5级别的雪花和牛,连同那个昂贵的德国恒温箱一起,
被她重新归置到后备箱最里面的角落。还有那些她特意从欧洲淘回来的精致餐具,
纯银的刀叉,手工吹制的水晶杯,统统打包,收好。原本塞得满满当当,
散发着金钱芬芳的后备箱,瞬间空旷得像她此刻的心。苏晚转身,
从车里储物格最深的角落里,翻出了一张买车时4S店赠送的,最廉价的塑料防潮垫。
垫子甚至还带着一股刺鼻的塑料味。她随手将垫子扔在不远处的草坪上。接着,
苏晚从后备箱的急救包旁边,拿出了几根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火腿肠,
两包压得有些碎了的薯片,还有几瓶最普通的矿泉水。这些东西,还是上次公司团建剩下的,
被她随手扔在车里,一直忘了处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苏晚把这些东西,像扔垃圾一样,
全部扔在了那块廉价的防潮垫上。连包装袋都懒得拆。一阵风吹过,
廉价的塑料包装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是在无情地嘲笑。苏晚拿出手机,
对着这片狼藉拍了一张照片。没有加任何滤镜。直接发了个朋友圈,仅自己可见。
配文:新生活的开端。然后,苏晚给顾言发了一条短信,
语气平静得像在通知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公事,措辞客气得像在对待一个陌生人。“顾言,
你妈妈刚打电话给我,说家里临时有急事,今天的野餐取消了。
我看你弟弟一家好像也过来了,既然场地都布置好了,你们就自己吃吧,别浪费了。
我公司临时有个紧急会议,需要我马上回去处理,先走了。”发送。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扔到副驾驶。苏晚发动车子,方向盘一打,没有丝毫留恋地驶离了公园。
2反击序幕车子汇入滚滚车流,苏晚打开了车载蓝牙,拨通了一个电话。“婧婧,
在哪儿呢?”电话那头传来闺蜜许婧干练又带着一丝调侃的声音:“哟,苏总,
您老人家不是在过什么三周年纪念日吗?怎么有空宠幸我了?”“纪念日提前结束了。
”苏晚的语气没有一点波澜,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顾言送了我一份大礼,
我准备回一份更大的。你现在有空吗?我过去找你,有些法律问题,需要紧急咨询一下。
”“多大的事儿,让你国庆节第一天就直接杀到我律所来?”许婧的声音瞬间严肃起来,
“地址发你,我让助理把下午的会全推了。”挂断电话,
苏晚又拨通了银行的私人客户经理专线。“你好,我是苏晚,我要立刻、马上,
挂失并永久冻结我名下尾号为9988的信用卡副卡。
”客服那边迅速确认了苏晚的身份信息。“苏女士,这张副卡上个月有五笔大额消费,
最近一笔是在一个小时前,于‘周大福金行’消费了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
请问是您本人消费吗?”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好一个吉利到发烂发臭的数字。
张翠芬那个老虔婆的算盘,打得真是响彻云霄。“不是本人消费。
”苏晚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冷得像冰,“我要求立刻追回这笔盗刷款项,并且,
我会向警方报案。”“好的,苏女士,我们已经为您紧急冻结了该副卡,并记录了您的要求,
法务部门会立刻跟进。”处理完一切,苏晚的车也正好开到了许婧律所的楼下。
一栋矗立在CBD核心区的甲级写字楼。许婧已经在大堂门口等着了。
她看到苏晚从车上下来,表情一瞬间变得凝重。“上楼说。”许婧二话不说,
拉住苏晚的手臂。走进许婧那间能俯瞰大半个城市江景的办公室,
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许婧给苏晚倒了一杯温水,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等着。
她太了解苏晚了,这个女人,但凡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都不会是现在这副表情。
苏晚没有说话,直接拿出手机,点开了那条语音。顾言和张翠芬的声音,
清晰地在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办公室里回响。许婧的表情,从严肃,到震惊,
再到压抑不住的愤怒,最后,归于一片冰冷的平静。“王八蛋。”许婧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还有这个。”苏晚把银行客户经理的通话录音也播放了一遍。许婧听完,点了点头,
眼神里已经燃起了专业律师的火焰。“证据链非常完整。顾言在婚内,伙同他母亲张翠芬,
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并且存在明显的欺诈行为。你想怎么搞?”“离婚。
”苏晚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一秒钟都不想再跟这家人有任何瓜葛。
”“好。”许婧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这是我之前就帮你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模板,
以防万一。现在看来,是用上了。”许婧的效率高得惊人。“财产分割。婚前财产,
你有最顶级的律师团队做的公证,这套汤臣一品的房子、你名下所有的股权和基金,
都属于你的个人财产,这部分没问题。婚后共同财产,主要是你们的工资收入和投资收益。
顾言这些年,一笔一笔转给张翠芬和他那个废物弟弟顾飞的钱,
我们完全可以主张为他个人对他原生家庭的无偿赠与,要求他在分割财产时,将这部分钱款,
连本带息,全部归还给夫妻共同财产池。”“我查过,从结婚到现在,
他通过各种银行卡、微信、支付宝,总共转给张翠芬和顾飞一百八十七万,
这还不算他用我的副卡消费的那些。”苏晚早就做好了准备,她的冷静让许婧都有些心疼。
“很好。”许婧的笔在纸上飞快地记录着,“副卡的消费记录,银行会提供给我们。每一笔,
哪怕是一瓶可乐,我们都跟他算得清清楚楚。”“孩子呢?”许婧问。“我们没有孩子。
”苏晚无比庆幸这一点。“那就简单了。”许婧把文件整理好,“诉讼离婚,我们证据充足,
顾言是绝对的过错方,在财产分割上,法院会完全倾向于你。我的建议是,
不仅要他净身出户,还要他偿还婚内非法转移的所有财产,并且,
我们要追究他和他妈的法律责任。”“就这么办。”苏晚点头。“还有一件事,
”许婧看着苏晚,眼神里多了一丝担忧,“顾言这个人,我了解。自尊心比天高,
但手段极其龌龊。我们直接起诉,他很可能会恼羞成怒,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比如,
去你公司闹。”“他不敢。”苏晚的语气很确定,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压迫感,
“他那份年薪百万的体面工作,还是我当初托关系,从三个候选人里硬把他塞进去的。
他敢来我公司闹,我就能让他丢了工作,滚回他的那个十八线小县城,一辈子翻不了身。
”许婧笑了:“不愧是你,苏总。那我们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明天一早,
我就让团队去法院立案。传票,我会安排专人,直接送到他公司的CEO办公室,
当着他所有同事和领导的面,交到他手上。”“好。”就在这时,苏晚那静音的手机屏幕,
疯狂地亮了起来。是顾言打来的电话。苏晚看了一眼,没接。紧接着,是几十条微信消息,
像轰炸一样疯狂涌入。全是顾言发的。“苏晚,你什么意思?”“你人呢?
”“你把那些吃的都拿走了?就留下这些垃圾食品?”“我妈和我弟一家都看着呢,
你让我脸往哪儿搁!”“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诚心想让我难堪!”“接电话!
”最后一条,是张翠芬用顾言的微信发的语音,声音尖锐又气急败坏,
充满了乡野泼妇的蛮横。“苏晚你个丧门星!不下蛋的母鸡!你敢这么对我儿子!我告诉你,
你别想好过!我们老顾家没你这么恶毒的媳妇!你给我等着!”苏晚把手机递给许婧。
许婧听完,冷笑一声,直接用苏晚的手机,将刚才那段录音,
连同之前存证的“电子证据01号”,一起打包,发给了顾言。然后,
慢条斯理地打下一行字。“顾先生,你好,我是苏晚女士的**律师,许婧。
关于苏晚女士与你离婚一事,我的律师团队将于明天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此后所有沟通,
请直接通过我方进行。另外,***张翠芬女士的言语已构成严重的人身攻击和威胁,
我方已保留全部证据。如果苏晚女士的人身安全受到任何侵害,我们必将追究到底。最后,
善意提醒一下,你伙同***使用苏晚女士副卡进行大额消费的行为,已涉嫌构成盗窃罪,
我们同样保留追究其刑事责任的权利。”点击,发送。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另一边的狼藉顾言一家人是下午三点到的。车直接开到滨江湿地公园的停车场,
张翠芬和弟媳李倩一人抱着一个保温箱,顾飞则提着折叠椅,
他们的儿子高小宝在前面又蹦又跳,兴奋地喊着要吃烤牛排。顾言走在最前面,
心情好得不得了。这是他精心安排的家庭日。他特意让苏晚准备最好的食材,最贵的野餐垫,
就是要让从老家来的母亲和弟弟一家,见识一下大城市的精致生活,也让他们看看,
他顾言现在混得有多好。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朋友圈的文案: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多有格调。
穿过草坪,他远远看到了那棵约好的大榕树。树下铺着一块布,上面零零散散放着些东西。
顾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走近了,看得更清楚。那是一块薄得像纸一样的塑料布,
红蓝格子的,像是超市购物满额送的那种赠品。布上面,是几包辣条,几袋虾条,
两瓶不知名牌子的可乐,还有一袋散装的小面包。没有他想象中铺着羊毛毯的野餐垫,
没有精致的藤编篮,没有他特意叮嘱苏晚去米其林餐厅订的惠灵顿牛排,
更没有他点名要的那个法式手工蛋糕。“哥,这就是你说的顶级野餐?”顾飞放下椅子,
语气里全是掩饰不住的疑问和失望。张翠芬把保温箱重重往地上一放,
走过去用脚踢了踢那几包零食,满脸嫌恶。“这喂猪呢?苏晚人呢?
她就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们?”顾言感觉自己的脸,**辣地在发烫,
周围仿佛有无数道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他拿出手机,拨打苏晚的电话。无人接听。
再拨,还是无人接-听。“小宝要吃牛排!我要吃牛排!”高小宝见没有好吃的,
直接躺在草地上撒泼打滚,哭声尖锐刺耳。李倩赶紧去哄,
嘴里不停地抱怨:“这叫什么事啊,大老远跑过来,就吃这个?早知道在家里点外卖了,
还不用晒太阳。”张翠芬的火气彻底压不住了,
指着顾言的鼻子就开始骂:“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一点都不懂事!
我跟你弟他们大老远过来,她就这么怠慢我们?这是存心不把我们老顾家的人放在眼里!
让她准备点好吃的,她就拿这些垃圾来打发叫花子!”“妈,你少说两句。
”顾言心里烦躁得想杀人,脸上却还要维持镇定,“可能……可能是她路上堵车了,
这些是先送过来的零食,垫垫肚子的。”“堵车?堵车电话也不接?”张翠芬根本不信,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诚心要让我们全家在外面丢人现眼!”顾言又打了两个电话,
依旧是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怒火冲上了他的头顶。他点开微信,手指飞快地打字,
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和屈辱。回忆的闸门3真相揭露另一边,许婧的公寓里。
苏晚亲手切下一块香煎到恰到好处的菲力牛排,放进嘴里。肉质细嫩,汁水丰沛。
她面前的餐桌上,摆着香煎的鹅肝,配着顶级的鱼子酱,旁边是刚开的那瓶罗曼尼康帝。
这些,本该出现在那场可笑又荒唐的家庭野餐上。许婧坐在对面,晃着酒杯,
眼神里带着心疼。“所以,你把所有好东西都带到我这儿,给他们留下了一堆垃圾食品?
”苏晚喝了一口红酒,没有说话。许婧也不追问。她太了解苏晚了。这个女人,
但凡不是被逼到绝路,绝不会做出这么决绝的事情。“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许婧轻轻说了一句。苏晚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记忆的阀门,被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
轰然撞开。结婚第二年,苏晚用自己的婚前存款和公积金,全款买下了一套大平层,
作为婚房。房产证办下来的那天,顾言小心翼翼地跟她商量。“晚晚,你看,
房本上能不能……加上我弟顾飞的名字?”苏晚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别误会。”顾言急忙解释,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我不是图你这房子。
主要是顾飞他没个正经工作,以后结婚什么的,名下有套房,丈母娘那边脸上也好看。
再说了,都是一家人,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有什么事,他也能名正言顺地帮忙照应。
”苏晚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房子,她辛辛苦苦挣钱买的房子,
凭什么要写她小叔子的名字,用来给他撑门面?那次,苏晚直接拒绝了。
顾言因此跟她冷战了一个月。张翠芬更是打电话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自私自利,不顾亲情,
迟早要遭报应。还有一次。苏晚拿了三百万的年终奖,准备提前还一部分房贷。顾言知道了,
又来找她。“晚晚,这笔钱,先别还贷,借我用一下。”“用什么?
”“顾飞想买辆车跑网约车,也算是个正经事做。首付还差十几万。我寻思着,
干脆给他买辆好点的,宝马5系,开出去也有面子。剩下的钱,我再添点,给他周转一下。
”“你的钱呢?”苏晚问。“我的工资不是都存起来,当咱们的共同储蓄了嘛。
”顾言说得理直气壮,“顾飞是我亲弟弟,他有出息,不也是给我长脸?等他赚了钱,
马上就还你。”苏晚知道,这笔钱,有去无回。但她厌倦了争吵,
厌倦了顾言每天在她耳边念叨“都是一家人,你别那么计较”,
厌倦了张翠芬在电话里哭诉自己儿子多不容易。她把钱转给了顾言。第二天,
顾飞就提了一辆五十多万的宝马5系。张翠芬和李倩在家庭群里狂发照片,
配文是:感谢我最有出息的大儿子。从头到尾,没人提过苏晚一个字。
仿佛那五十万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有那次计划了半年的欧洲旅行。
苏晚连意大利的行程和酒店都订好了,准备给顾言一个惊喜。出发前一周,张翠芬打来电话。
电话是顾言接的,他在阳台说了很久。回来后,顾言的表情很为难。“晚晚,
我们……我们不去意大利了好不好?”“为什么?”“我妈说,小宝从小就想去迪士尼,
哭着闹着要去。你看,我们去欧洲也是玩,去迪士尼也是玩。不如这次就全家一起去趟上海,
让孩子圆个梦。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苏晚看着他,
只觉得一阵深入骨髓的无力。她的浪漫旅行,最终变成了顾家五口人的亲子游。
住的是顾言订的快捷酒店,吃的是路边摊,每天不是在排队,就是在去排队的路上。
高小宝全程吵闹,张翠芬和李倩不停指挥苏晚买这个买那个,仿佛她是个随行的ATM机。
顾言呢?他全程都在和稀泥。“妈,苏晚她走累了,让她歇会儿。”“晚晚,妈年纪大了,
你多担待点。”“李倩,你别气,苏晚她没带过孩子,没经验。”“晚晚,
你就给小宝买那个玩具吧,才几百块钱,别让孩子失望。”从上海回来,苏晚身心俱疲,
大病一场。……“每次都是‘一家人’。”苏晚放下刀叉,拿起酒杯,
将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在他们眼里,我从来不是家人。”“我只是一个,
会赚钱的工具。”许婧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所以,
那五十万,顾飞还了吗?”苏晚摇头。“有利息吗?有欠条吗?”苏晚再次摇头,
她甚至没想过这些。“那不是借。”许婧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律师特有的穿透力,
“那是赠与。是你婚内共同财产对他的无偿赠与。顾言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擅自将这么大一笔钱转给他的亲属,这不叫‘扶弟’,这叫非法转移婚内共同财产。
”许婧看着苏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必须清醒,苏晚。这不是家庭内部矛盾,
这是**裸的经济侵占。”经济侵占。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砸进苏晚的耳朵里,
让她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明。过去那些让她感到无力和憋屈的瞬间,
被这个定义精准地串联起来。每一次“都是一家人”的道德绑架,
每一次“你别那么计较”的***,本质都是一次又一次的侵占。“我该怎么办?
”苏晚的声音有些干涩。“准备。”许婧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
”“从今天开始,梳理你所有的财务往来。你名下的,顾言名下的,你们共同账户的。
所有的大额转账,特别是转给张翠芬、顾飞、李倩的,一笔一笔都标出来。
”“他用你的副卡给李倩买的包,给高小宝买的玩具,给张翠芬买的金首饰,账单都找出来。
”“还有那辆宝马5系,发票在谁手里?登记在谁名下?保险是谁在付?
”许婧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每一个问题都打在苏晚的认知盲区上。她从来没想过这些。
因为顾言总说,一家人,算那么清楚干什么,伤感情。“你最大的幸运,
是那套大平层的房本上,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许婧的表情严肃起来,
“这是你的婚前财产,是你最坚固的堡垒。但是,婚后你用来还贷的钱,属于共同财产,
如果走到最坏一步,这部分需要进行分割。”“你的意思是……离婚?
”苏晚握着杯子的手收紧了。“我只是让你做好准备。”许婧说,“婚姻是你的,
决定也是你的。但你不能再像过去一样,闭着眼睛任人宰割。你要知道你的底牌在哪里,
你的退路有多宽。”这顿饭,苏晚吃得食不知味。回家的路上,
她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许婧的话。非法转移婚内共同财产。她把车停在地下车库,
没有立刻上去。她在车里坐了很久,拿出手机,点开了银行APP。一笔笔转账记录,
一条条消费明细,在屏幕上滚动。过去她从不细看,顾言说家里开销他会记账,她便信了。
现在,那些数字,每一个都像在无情地嘲笑她的天真和愚蠢。晚上十一点,苏晚打开家门。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顾言坐在沙发上,
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还知道回来?”苏晚没理他,径直走到玄关换鞋。“你去哪了?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
打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回?”顾言站了起来,声音也高了八度,
“你把野餐搞成那个样子,让我和我们家的人在亲戚面前丢尽了脸,你就是这么解决问题的?
玩消失?”苏晚换好鞋,把包放在柜子上,抬眼看着他。她的眼神很静,
静得让顾言心里发毛。他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火气,忽然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顾言的态度软了下来。他走上前,试图去拉苏晚的手,被苏晚不着痕迹地躲开。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晚晚,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顾言叹了口气,
开始打他最擅长的感情牌,“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但是你也要体谅我,行吗?
”“我夹在中间,我有多难?一边是我妈,一边是我老婆。顾飞是我亲弟弟,
他从小就没出息,我这个当哥的,不拉他一把,谁拉他?”“我妈那个人,刀子嘴豆腐心,
她就是想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她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们是一家人,晚晚。
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互相理解,互相扶持。你今天那么做,让我怎么跟我妈交代?
她会觉得是我这个儿子没用,管不住老婆。”又是这套说辞。又是“一家人”。过去,
苏晚听到这些话,只会觉得疲惫,只想尽快结束争吵。但今天,她内心毫无波澜。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顾言表演,看着这个男人如何熟练地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她的“不体谅”上。
苏晚什么都没说。她拿出手机,解锁,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一段语音,
从手机里播放出来,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客厅里,清晰得可怕。
是顾言发给他母亲张翠芬的。“妈,您就擎好吧!地方我早就占下了……”语音播放完毕,
客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顾言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最后变成一片惨白。
他看着苏晚,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场地你占下了?”苏晚开口,声音很轻,
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顾言的心上。“我提前一周预订的公园草坪,你占的?
”“我早上六点起来,烤的鸡翅,做的沙拉,准备的牛排和红酒,是你备齐的?”“顾言,
就连我从车上搬下来铺好的一块野餐毯,在你嘴里,都成了你的功劳。”苏晚朝他走近一步,
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向他。“在你心里,在你们家人面前,我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不存在的影子,还是一个会自己吐钱的钱包?”顾言被她问得步步后退,
后背重重地撞到了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语无伦次,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