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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则琛一脚踹开包厢大门，猩红着双眼。他死死地瞪着我，又看了看我身旁，
那个正慢条斯理为我剥着帝王蟹的男人。“苏然，你这个玩笑开得太过了！”他嘶吼道。
“马上跟他离婚，我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1沈则琛带着江念薇出现在慈善晚宴时，
我正在跟一位重要的潜在投资人交谈。这场晚宴对我公司的新项目至关重要，而那位投资人，
是沈则琛答应了会替我引荐的。看到他来，我眼含期待。他却像是没看见我使的眼色，
径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他，用我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
将江念薇介绍给了那位王总。“王总，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江念薇，我父亲故交的女儿，
刚从国外顶尖设计学院毕业，非常有才华。”江念薇穿着一身白色纱裙，长发披肩，
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无辜又甜美。她得体地向王总问好，
而沈则琛全程站在她身边，体贴地为她挡开拥挤的人群，为她端来香槟，
眼里的爱护几乎要溢出来。我端着酒杯，站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像个彻底的局外人。
周围的宾客们投来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目光，那些细碎的议论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那不是苏家大**吗？跟沈少爷不是青梅竹马，都说要订婚了的吗？”“什么青梅竹马，
我看就是苏然一厢情愿吧，你瞧沈少爷看江**那眼神。”“苏然也真是的，性格那么要强，
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哪有江**这样温柔可人的好。”这些话，在过去几年里，
我已经听了无数遍。自从三年前江念薇来到这座城市，
沈则琛就总是有意无意地拿我和她作比较。“苏然，你就不能学学念薇吗？一个女孩子家，
天天在商场上跟男人拼杀，像什么样子。”可明明我的公司刚起步，我不拼，
难道等着喝西北风吗？“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大声，跟吵架似的，
念薇说话就总是细声细气的。”可当我真学着江念薇的样子轻声说话时，
他又夸张地大笑：“苏然，你是不是发烧了？学人说话的样子真是难看死了，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手中的香槟杯被我捏得死紧，指节泛白。晚宴进行到一半，
沈则琛似乎才终于想起了我。他端着酒杯走过来，
脸上带着他惯有的、那种戏谑又高高在上的笑容。“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不像你的风格啊。
”“刚才人太多，忘了给你介绍了，”他指了指远处的江念薇，
“不过我看你项目方案做得那么烂，见了王总也是白搭。”几天前，为了让他帮我引荐，
我把熬了好几个通宵做出来的项目计划书给他看。他当时随手翻了翻，就丢在一边，
说：“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能做出什么好东西？别到时候在王总面前丢我的人。
”我压下心头的火气，冷冷地看着他。放在从前，我一定会跟他据理力争，
告诉他这份计划书的亮点在哪里，告诉他为了这个项目我付出了多少心血。但现在，
我只觉得疲惫。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沈则琛，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有意思？
”他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不是吧，这就生气了？你以前没这么开不起玩笑啊。
”“还在为我没第一时间介绍你生气？多大点事儿，至于吗？”“再说了，
你的能力本来就不行，就算我介绍了，王总也看不上你。”说完，他将杯中剩下的红酒，
以一个“不小心”的姿势，尽数泼在了我浅色的礼服上。酒红色的液体迅速晕开，
在我胸前形成一块刺眼的污渍。他看着我的狼狈模样，终于满意地笑了，
仿佛完成了一场精彩的恶作剧。“哎呀，手滑了。”他毫无诚意地道歉，
然后指着我哈哈大笑，“苏然，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一只落汤鸡。”我看着他身边，
江念薇那掩在唇边、却藏不住得意的笑。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冷和恶心，
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
彻底浇灭了我对他所有残存的幻想和情谊。我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侍者的托盘上，
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朋友劝他的声音：“阿琛，你这次太过分了，苏然毕竟是个女孩子，
你当众让她这么难堪……”沈则琛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我跟她从小就这么闹，
她习惯了。”“闹个几天脾气，过几天还不是会巴巴地跑回来找我。”2我没有回家，
而是让司机直接开车去了公司。礼服上的酒渍已经干涸，变成了暗沉的颜色，
就像我那颗沉到谷底的心。我在办公室的休息间里冲了个澡，换上备用的衣服，
然后坐在电脑前，开始修改那份被沈则琛贬得一文不值的计划书。他说得对，
我的能力或许还不够。但那又怎样？不够，我就学。路走不通，我就换一条。
我不会再巴巴地去求他，不会再将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第二天一早，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将一份全新的合作方案发给了另一家公司的负责人，
那家公司的实力虽然不如王总，但他们的业务方向与我的项目更为契合。没想到，当天下午，
我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约我第二天面谈。事情顺利得超乎我的想象。而沈则琛，
却带着江念薇找上了我的公司。他见到我，像是昨晚的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吊儿郎当地把一个精致的食盒放在我的办公桌上。“诺，给你带的，
城西那家你最喜欢的蟹黄包，念薇特地早起去排队买的。”江念薇站在他身边，
对我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苏然姐，昨晚的事……则琛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爱开玩笑，
你别往心里去。这包子你趁热吃吧。”我看着她那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圣母模样，
只觉得反胃。我咄咄逼人？是啊。在这个圈子里，男人风流叫不羁，
女人强势就要被指指点点。沈则琛每次捉弄我之后，我都会生气，会跟他大吵大闹。一开始，
他的父母还会象征性地训他几句。但时间长了，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小题大做，不懂情趣。
连我自己的父母都劝我：“则琛就是孩子气，他心里有你，你就多让着他点。
”好像我天生就该承受他那些恶劣的玩笑，我但凡表现出一点不满，就是我无理取闹。
我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浸湿的棉花，喘不过气。我没有理会他们，绕过办公桌，
准备去茶水间冲杯咖啡。沈则琛见我无视他，有些不悦，伸手就来拉我的胳膊。“喂，
跟你说话呢，真生气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不过你是没看到自己昨晚的样子，
真的，蠢得可爱……”他嬉皮笑脸地，等着我像往常一样，给他一个台阶，
然后这件事就翻篇了。我手里正端着一杯刚泡好的滚烫咖啡，被他这么一拽，手一抖。
褐色的液体泼了出来，溅在了江念薇伸过来“劝架”的手背上。“啊！
”江念薇发出一声痛呼，手背瞬间红了一片。沈则琛的脸当场就黑了，一把推开我，
冲我怒吼：“苏然！你干什么！你就这么容不下念薇吗？”我被他推得后退了两步，
撞在办公桌的边角上，腰侧传来一阵剧痛。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江念薇的手，
对着那片红肿轻轻吹气，满眼都是心疼和紧张。那副画面，比昨晚泼在我身上的红酒，
还要刺眼。我冷笑出声：“沈则一，是你的手先碰的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没轻没重。怎么？
只许你对我动手动脚，我就不能有半点反应了？”“你！”沈则琛被我堵得说不出话，
但看到周围办公室员工探究的目光，只能压下火气。江念薇一向以温柔善良的形象示人，
此刻手被烫伤，疼得眼眶都红了，看起来楚楚可怜。沈则琛扶着她，
恶狠狠地瞪着我：“苏然，你必须给念薇道歉！”“道歉？”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该道歉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闯进我的办公室，对我拉拉扯扯，会发生这种事吗？
”“你强词夺理！”沈则琛气得额头青筋都跳了起来，“我们从小就这么打闹，
你身上什么时候少过磕碰？今天非要这么计较，不就是因为昨晚的事，觉得我没给你面子，
让你在王总面前丢脸了？”我年幼时曾经溺水，是沈则琛把我救了上来。
虽然他那时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却因此发了很久的高烧。所以后来，
无论沈则琛怎么捉弄我，怎么过分，我都始终告诉自己，他本性不坏，他只是顽劣。但现在，
我开始怀疑了。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沈则琛，如果所谓的‘青梅竹马’，
就意味着要无条件承受你的捉弄和伤害。”“那我希望，从今往后，
我们只是单纯的商业伙伴。或者，陌生人。”3那次不欢而散后，沈则琛有好几天没来烦我。
我的新项目谈得很顺利，对方公司对我的方案非常满意，我们很快就签订了合作意向书。
这天下午，我妈打电话来，问我准备好沈则琛的生日礼物没有。我这才猛然想起，后天，
是沈则琛二十六岁的生日。往年他的生日，我都会提前一两个月开始准备。
有时是跑遍全城才找到的他喜欢的**版球鞋。有时是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绝版模型。
不过沈则琛对我的礼物向来不怎么上心。总说我送的东西华而不实，
不如江念薇亲手织的围巾有心意。
我那时还傻傻地跟他争辩：“那些奢侈品和潮玩我也没少送你。”“只是生日礼物，
总该是独一无二的，送那些人人都有的东西有什么意思。”现在想来，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不喜欢我送的。沈苏两家的关系摆在那里，生日宴我不能不去。
生日当天，我让秘书在商场随便挑了块最新款的名表，包装好，
就和我父母一起去了沈家的宴会厅。沈则琛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越发衬得他英俊挺拔，宛如天之骄子。他正陪着他母亲在门口迎客。
我垂着眼跟在父母身后，目不斜视地往里走。他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拦住了我的去路。他自然地从我手中拿过礼品袋，压低了声音，
带着一丝得意的笑：“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忘了我的生日。”“今年准备了什么惊喜？
”“念薇可是亲手给我做了个蛋糕。”他掂了掂手里的盒子，皱了皱眉：“这么没分量？
”“里面装的该不会又是你从哪个犄角旮旯淘来的破烂玩意儿吧？”“先说好，
太丑的我可不要……”沈则琛的抱怨，在打开盒子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沈伯母见他愣在原地，奇怪地问：“阿琛，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我想着沈则琛刚才的话，随口答道：“可能是不喜欢我送的礼物吧。
”沈伯母接过盒子看了一眼，随即笑了起来：“这块百达翡丽的**款，听说全球就十块，
有钱都买不到，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说罢，她亲昵地拉过我的手：“还是然然有心。
”只剩下沈则琛黑着脸，默默地站在原地。他看着手表上闪耀的钻石，
又抬头看了看我脸上疏离的表情，神色晦暗莫名。4.长辈们聚在一起聊天，
我们这些小辈就被打发到了花园里。花园里早已准备好了自助餐点和各种游戏设施。
我和几个朋友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聊着最近的工作和八卦。没想到，
沈则琛和江念薇竟然也跟了过来。两人就坐在我们邻桌，低声耳语，举止亲密，
还时不时地朝我这边看几眼。不多时，沈则琛就端着一杯颜色诡异的鸡尾酒走了过来。
我一看到他那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就知道他又想故技重施。
在他即将“不小心”撞到我身上时，我迅速地站了起来，朝旁边让了一步。只是这样一来，
我身边的朋友就遭了殃。满满一杯蓝色的酒液，从头浇了下去，
将她精心打理的发型和昂贵的礼服毁于一旦。沈则琛也吃了一惊，
随即恼怒地冲我喝道：“苏然，你突然站起来干什么？”我退到一边，
声音冷得像冰：“沈少爷说笑了，我不站起来，难道等着被你泼一身吗？
”沈则琛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只能作罢。我的朋友气得脸都白了，
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去了洗手间。江念薇适时地走上前来，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
声音柔柔弱弱：“苏然姐，你就别跟则琛计较了，他就是闹着玩的，你这么躲开，
现在让你朋友难堪了，多不好呀。”宴会正式开始，沈则琛却没心思参与，
反而将我拉到了一个无人的僻静处。一张口，就是要我代替他去跟我的朋友道歉。“道歉？
拿不稳酒杯的人是你，凭什么要我道歉？”我简直要被他的逻辑气笑了。
“要不是你突然站起来，那杯酒怎么会泼到她身上。”他振振有词，
“她现在在朋友面前丢了脸，都是因为你。”“那你想把酒泼在我身上的时候，
怎么不想想我会不会丢脸？我的朋友被你无缘无故泼了一身，丢的难道不是你的脸？
”沈则琛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烦躁和不解：“那不一样！”“我们从小就这么闹，
你当众出丑的样子，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你今天非要这么斤斤计较，
分明就是还在因为晚宴的事生我的气。”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觉得无比的陌生和可笑。
原来在他眼里，我被他捉弄，被他羞辱，都是理所应当。我被大家看笑话，也都是习以为常。
我的尊严，我的感受，在他那里一文不值。“沈则琛，”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我受够了你那些自以为是的‘玩笑’，
也受够了你带给我的所有难堪。”“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们两家是世交，但我和你，到此为止。”5.那天之后，我和沈则琛就没再见过面。
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公司的项目进展顺利，第一笔款项很快就打了过来。
我用这笔钱扩大了团队，租了新的办公室，一切都欣欣向荣。直到三个月后，
两家父母组织了一场家宴，说是要商量我和沈则琛订婚的事。在餐厅的包厢里，
我意外地听见了沈则琛和他朋友的电话。他当时正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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