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天是灰的。地是灰的。陈凡也是灰的。他缩在一截断墙后面，肚子叫得跟打雷一样。
三天了。他就靠半瓶发馊的水撑着。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风刮过来，带着一股子烂肉味儿。
不好闻。他捂住鼻子，往墙里头又缩了缩。街对面，一只“爬行者”正在啃食什么东西。
那玩意儿长得像狗，但是没毛，皮是灰白色的，紧紧绷在骨头上。脊背上裂开一道口子，
里面是红色的肉，一跳一跳的。陈凡知道，那是它的弱点。可他手上什么都没有。
一根棍子都没有。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很瘦，指甲缝里全是泥。这就是他的全部了。
“没用的。”他心里想。这个世界早就没用了。三年前，天上下了一场红色的雨，
然后世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人要么死了，要么就变成了那些东西。陈凡没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死。他有个怪本事。一个听起来很厉害，其实屁用没有的本事。
他能“召唤”东西。他闭上眼，脑子里想着一个东西。一块石头。他很用力地想。
想石头的样子，想石头的分量，想石头摸上去糙拉拉的感觉。“出来。”他小声说。
空气扭了一下。一块砖头大小、灰不溜秋的石头，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他手心。掉在地上，
发出“咚”的一声。爬行者听见声音，抬起头。它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没有眼珠子。
它锁定了陈凡的位置。“完蛋。”陈凡心里一凉。这石头太小了。砸过去，
估计跟给它挠痒痒差不多。爬行者四肢着地，嗖一下就窜了过来。
速度快得像一道灰色的闪电。陈凡脑子一片空白。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死在这儿。
他抓起那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家伙扔了过去。石头在空中划了个弧，
砸在爬行者的脑袋上。“啪。”一声脆响。爬行者的脑袋歪了一下，但速度没减。它张开嘴，
露出里面两排细碎的牙，腥臭的口水滴了下来。陈凡闭上眼。等着那股疼。没有。
他听见一声惨叫。不是人的。他睁开一条眼缝。一个女人站在他面前。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很紧身，把身材勾勒得跟条蛇似的。
她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拆下来的钢管，钢管的前端磨尖了，上面还沾着绿乎乎的血。
爬行者的脑袋被戳了个对穿，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女人转过身。她长得很好看，
就是眼神有点冷，像冰。她上下打量着陈凡，嘴角撇了撇。“就这？拿块石头扔人？
你是想给它送饭吗？”陈凡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他没说话。
跟这种人说不出话来。“我叫赵小渔。你呢？哑巴了？”“陈凡。”“陈凡？”赵小渔笑了，
露出两颗小虎牙，“挺普通的名字。你刚才那石头是哪儿来的？我看你手里明明是空的。
”陈凡把手揣进兜里。“捡的。”“捡的？”赵小渔把钢管在地上顿了顿，“你当我是傻子？
这附近一百米内，连个石子儿都找不到。你从天上捡的？”陈凡还是不说话。赵小渔凑近了。
一股淡淡的香味钻进陈凡的鼻子。不是香水味，是肥皂味。干净的肥皂味。在这个世界上，
这比香水还稀罕。她盯着陈凡的眼睛。“你有什么秘密。我能看出来。”陈凡往后退了一步。
“没有。”“行吧。”赵小渔也不逼他，她把钢管甩了甩，像甩一根烧火棍。
“看你这么可怜，分你点吃的。”她从腰间的包里掏出一个铁罐子，扔给陈凡。是罐头。
黄桃的。陈凡的手抖了一下。他接住罐头，感觉那不是铁罐子，是全世界。
“谢……”“别谢我。”赵小渔打断他，“我看上你的秘密了。从今天起，你跟着我。
我保你命，你告诉我你的秘密。干不干？”陈凡看着手里的罐头，又看看她。
她的眼睛里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除了点头，他还能干什么呢？反正都是要死的。
跟着她，至少死之前能吃口黄桃。2赵小渔带着陈凡，进了一栋烂尾楼。楼里黑乎乎的，
到处都是灰尘和水泥块。赵小渔走得熟门熟路，七拐八拐，到了一个角落。
角落里堆着些杂物，一张破床垫，几个空瓶子。她把床垫上的灰扫了扫，一**坐上去。
“坐啊。傻站着当门神？”陈凡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坐下。他把那个黄桃罐头抱在怀里，
跟抱着个宝贝似的。赵小渔看着他那样儿，又笑了。“至于吗？一个罐头而已。
”陈凡没理她，他摸索着找到一块碎水泥块，对着罐头盖子边缘，一下一下地敲。“咚。咚。
咚。”声音在空旷的楼里传得很远。“喂，你轻点。
想把方圆一里的怪物都招来开party吗？”陈凡停手。他换了个方法，用水泥块的尖角，
对着盖子使劲儿撬。手很滑，使不上劲。赵小渔看不下去了。她走过来，
一把抢过罐头和水泥块。“笨死了。”她坐到陈凡旁边，膝盖几乎碰到他的膝盖。
她拿起水泥块，对着罐头盖子的边缘，找了个角度，手腕一用力。“啪。”盖子撬开一道缝。
甜丝丝的味道飘了出来。陈凡的喉咙动了一下。赵小渔把水泥块扔了，用手指把盖子掰开。
她拿起一块黄桃，递到陈凡嘴边。“张嘴。”陈凡愣住了。他看着那块晶莹剔透的果肉，
又看看赵小渔的脸。离得太近了。他能看见她脸上的细小绒毛，
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干净的皂角味。“不吃？那我吃了啊。”赵小渔作势要自己吃。
陈凡赶紧张开嘴，把黄桃吃了进去。甜。冰凉。汁水在嘴里炸开。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赵小渔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自己也拿起一块，
慢悠悠地吃着。“现在，可以说了吧？你的秘密。”她问。陈凡咽下嘴里的东西，摇了摇头。
“还嘴硬？”赵小渔眯起眼睛，“我这人，没什么耐心。你要是不说，
我就把这罐头倒了你一身。信不信？”陈凡信。他看着她。这个女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我……”他开口了，声音有点沙哑，“我能……拿来东西。”“拿来东西？”赵小渔不懂，
“偷？抢？”“不是。”陈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我想要个东西，它就来了。
”赵小渔停下吃黄桃的动作，盯着他。“表演一个。”陈凡看了看周围。
他看到一根掉在地上的钢筋。很长，很粗。他闭上眼，开始想那根钢筋。想它的样子，
想它的重量，想它身上那种冰冷坚硬的铁锈味。“出来。”他又说了一遍。
空气好像又扭了一下。他面前，半米远的地方，一根一模一样的钢筋，“哐当”一声，
掉在地上。赵小渔的眼睛瞪大了。她站起来，走到那根钢筋旁边，蹲下，用手摸了摸。
她又捡起来，掂了掂分量。“真的……”她喃喃自语。她回头看着陈凡，眼神里全是惊奇。
“你……你这是……凭空造物？”陈凡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能拿来我见过的东西。
”赵小渔走回他面前，蹲下，脸几乎贴着他的脸。她的呼吸都喷在陈凡脸上。“陈凡。
”她一字一顿地说，“你这个秘密，可真值钱啊。”3陈凡觉得，自己可能上了贼船。
赵小渔对他的能力，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她让陈凡召唤各种东西。“来个罐头。
”陈凡闭上眼，想了想刚才的黄桃罐头。一个一模一样的罐头出现在地上。赵小渔打开一看，
里面也是黄桃。“再来个。”又一个。“再来个。”又一个。很快，
他们面前就堆起了一小堆罐头。赵小渔笑得合不拢嘴。“发了。发了！陈凡，你就是我亲哥！
”陈凡看着那些罐头，心里却有点发虚。每次召唤，
他都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点。虽然不多，但确实有。召唤的越多，就越累。
“别召了。”他说，“我有点累。”“累什么累！”赵小渔正高兴呢，“有了这个，
我们还用愁吃的？来，再召个打火机。天冷了，得生火。”陈凡没办法，只好又集中精神。
他记得自己以前有过一个塑料打火机，上面印着个骷髅头。他想着那个打火机。“出来。
”一个打火机掉在地上。赵小渔捡起来，按了一下。“咔哒。”火苗窜了出来。
她高兴得像个孩子。“太好了！今晚能吃上热的了！
”她把那些罐头和打火机都收进自己的大包里，然后拍了拍陈凡的肩膀。“行，
今天就到这儿。你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我们干一票大的。”“干什么？”陈凡问。
“去中心商场。”赵小渔说，“那里头东西多。吃的，用的，药，什么都有。
有了你这个宝贝，咱们不拿白不拿。”陈凡心里一沉。中心商场，
那是整个城里最危险的地方。那里的怪物，不只是爬行者那么简单。听说有“巨颚”，
有“喷吐者”，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太危险了。”他说。“危险？”赵小渔笑了，
“有你在，危险什么？你需要什么，我给你弄来。你需***，我给你找枪的图片。你需要刀，
我给你找刀的图。你只要负责‘变’出来就行了。”她说的轻巧。可陈凡知道，
不是那么回事。召唤东西，需要他集中全部精神去“想”。想得越细，
召唤出来的东西就越真实。那很耗费心神。“我……我可能不行。”他小声说。
赵小渔的脸沉了下来。“陈凡，你别给我装蒜。我们可是说好的。我保你命，你告诉我秘密。
现在你反悔了？”陈凡没说话。他只是觉得累。身体累，心也累。他不想去什么中心商场。
他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待着，吃他的罐头，等到死的那一天。
赵小渔看着他蔫头耷脑的样子，叹了口气。她坐到他身边，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你怕。
谁不怕死啊？”她说，“但是，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儿。吃完了怎么办？喝完了怎么办？
万一这地方被怪物发现了怎么办？我们得去弄点真正能保命的东西。枪，你知道吧？有枪，
我们就不怕那些大家伙了。”她从包里掏出一本旧杂志，扔到陈凡腿上。“你看。这个。
”陈凡低头一看，是一本过期的枪械杂志。上面印着各式各样的枪，黑乎乎的，
充满了力量感。“你看上哪个，告诉我。我明天就去给你找图。咱们自己造一把。
”赵小渔说。陈凡翻着杂志，手指从那些冰冷的钢铁图片上划过。他停在一把手枪上。
M1911。他以前在电影里见过无数次。经典的造型，厚重，可靠。他看着那把枪，
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想要，而是一种……渴望。一种想要握住它，
感受它分量的渴望。“就这个吧。”他指着那把枪，说。赵小渔笑了。“好眼光！明天，
我们就弄它！”陈凡合上杂志，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总觉得，
事情正在往一个他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他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想。“奈何。
”没得选。从来都没得选。4第二天，天还没亮，赵小渔就把陈凡叫醒了。“走了走了。
趁着早上，怪物活动少。”陈凡睡得迷迷糊糊，被她从破床垫上拽起来。
他肚子里的黄桃早就消化完了，又开始叫唤。赵小渔递给他一块硬邦邦的压缩饼干。没有水，
难以下咽。“快点吃。吃完了赶路。”她自己也啃了一块，腮帮子鼓得跟仓鼠似的。
从烂尾楼到中心商场，要走半个小时。一路上，两个人都贴着墙根走，不敢弄出一点大动静。
街上很安静，偶尔能看到一两只爬行者，远远地趴着，像一堆堆烂肉。陈凡跟在赵小渔后面，
看着她纤细但矫健的背影。她对这个城市，比对自己家还熟。“你……以前是干嘛的？
”陈凡忍不住问。“我？”赵小渔头也不回，“跑酷的。”“跑酷？”“就是翻墙头，跳楼。
”赵小渔说，“以前觉得好玩，现在能保命。”陈凡不说话了。他想，每个人的过去，
都像上辈子的事了。中心商场很快就到了。那是一座巨大的玻璃建筑，但大部分玻璃都碎了，
黑洞洞的，像一头死去的巨兽的骨架。正门被一辆烧毁的公交车堵死了。赵小渔带着陈凡，
绕到侧面，从一个破碎的橱窗钻了进去。商场里面比外面更暗，更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和腐烂混合的怪味。
地上全是垃圾、干涸的血迹和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骨头。“跟紧我。”赵小渔压低了声音，
“别乱碰东西。”她手里拿着那根尖头钢管，像警棍一样握着，走在前面。
陈凡紧紧跟在她身后，心脏“咚咚”直跳。他们穿过一楼的化妆品区。
那些瓶瓶罐罐碎了一地，廉价的香水和灰尘混在一起，闻得人头晕。赵小渔的目标很明确，
直接冲向二楼的体育用品店。那里，应该有卖刀具和仿真枪的地方。上楼的电梯早就停了。
他们只能走安全通道。楼梯间里，一片漆黑。赵小渔从包里掏出那个陈凡召唤出来的打火机，
打着了。一小簇火光，勉强能照亮脚下的路。楼梯上，躺着几具尸体。人的。
已经干得像木乃伊。陈凡不敢多看，眼睛只盯着赵小渔的脚后跟。“哗啦。
”三楼传来一声响。两个人的脚步同时停住。赵小渔立刻吹灭了打火机。
整个楼梯间又恢复了死寂。她屏住呼吸，侧耳听着。
“嘶……嘶……”一种像是漏气一样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越来越近。“是喷吐者。
”赵小渔在陈凡耳边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别出声。它靠声音定位。
”陈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听说过喷吐者。那种怪物会***出强酸，能把人化成一滩水。
“嘶…嘶…”声音就在楼梯拐角的地方。陈凡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酸味。
他感觉赵小渔的手抓了他的胳膊一下。她的手很凉，但很有力。她指了指旁边。
借着楼梯拐角窗户透进来的微光，陈凡看到，旁边有一个小储藏间。门没锁。
两个人一步一步，挪了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他们刚闪身躲进储藏间，把门关上，
就听见外面传来“噗”的一声。然后，是液体落在金属楼梯上的声音。
“嗤……嗤……”一阵白烟冒了起来，伴随着一股更加刺鼻的气味。
连铁制的楼梯都被腐蚀得“咯吱”作响。陈凡和赵小渔背靠着门，一动不敢动。
喷吐者在门外停留了一会儿，好像在寻找目标。它的“嘶嘶”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过了大概一分多世纪那么长的时间，那声音才慢慢远去。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赵小渔拍了拍胸口，“妈的，吓死我了。”陈凡也觉得腿有点软。“看来今天运气不好。
”赵小渔说，“体育用品店去不成了。我们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等那玩意儿走远了再说。”储藏间很小，堆满了清洁用具。两个人挤在一起，
身体几乎贴着身体。陈凡能清晰地闻到她头发上的味道，是那股干净的皂角味。
他有点不自在，想往旁边挪挪，却发现已经没地方了。赵小渔好像没察觉到。她靠在门上，
小声说：“陈凡，你别怕。有我呢。”黑暗中，陈凡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能听到她的心跳。
跟自己一样，跳得很快。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靠得这么近，
他心里的害怕，好像少了一点。5他们在那个小小的储藏间里，待了足足有两个小时。
外面的声音彻底没了。赵小渔才又打开打火机，小心翼翼地把门拉开一道缝。外面没人。
“走了。”她说。两个人从储藏间里出来，继续往上走。这次，他们走得更加小心。
体育用品店在四楼。店门被锁着，但玻璃门碎了个大洞，能钻进去。店里一片狼藉。
货架倒了一地，衣服鞋子扔得到处都是。赵小渔的目标很明确，直奔卖刀具的柜台。
柜台玻璃碎了，里面的刀一把都不剩。“操。”赵小渔骂了一句。她不死心，
又跑到卖仿真枪的区域。结果也一样，空空如也。“他妈的。白跑一趟。
”她一脚踹在货架上。陈凡没说话。他走到一个倒下的货架前，蹲下身。他从货架底下，
拉出一个盒子。盒子没被打开过。上面印着“户外生存刀具套装”。赵小渔眼睛一亮，
赶紧跑过来。“陈凡，你狗鼻子啊？”她撬开盒子，里面一套刀具，整整齐齐地躺着。
有匕首，有砍刀，还有一把小小的求生斧。“发了！”赵小渔拿起那把求生斧，
在手里掂了掂，“好东西！”她把匕首递给陈凡。“这个你防身用。”陈凡接过匕首。
刀鞘是黑色的，握在手里，有一种沉甸甸的踏实感。“好了，现在有家伙了。”赵小渔说，
“该你了。召唤那把枪。”陈凡点点头。他盘腿坐在地上，把那本旧杂志拿出来，
翻到M1911那一页。他盯着那把枪的图片。黑色的枪身，木质的握把，每一根线条，
每一个零件，他都努力地去记，去想。他闭上眼。脑子里的那个世界，只有这把枪。
他仿佛能摸到它冰冷的金属外壳，闻到枪油的味道，感受到它被击发时后坐力的冲击。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额头开始冒汗。身体里的那种被抽离的感觉，又来了，
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他感觉有点头晕。“出来。”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空气剧烈地扭曲起来。“哐当！”一声沉重的闷响。陈凡睁开眼。一把通体漆黑的手枪，
就掉在他面前的地上。和杂志上的一模一样。甚至……连枪身上那细微的划痕，都一模一样。
赵小渔倒吸一口凉气。她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把枪。她拉动套筒，检查弹匣。空的。
“没子弹。”她说。“我……我没见过真的子弹。”陈凡喘着气说。他感觉浑身无力，
像是跑了十公里。“没事。”赵小渔说，“有枪就行。子弹总能想办法。”她把枪别在腰后，
又把那把求生斧挂在腰间。整个人看起来，瞬间多了几分煞气。“我们走吧。这儿不能久留。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店门外，传来一声巨大的咆哮。“吼——！”那声音，
震得整个楼层都在发抖。陈凡和赵小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是巨颚。
”赵小渔的声音都在发颤。巨颚。商场里的霸主。体型像一头小牛，下颚巨大，
能一口咬断水泥柱。“妈的，怎么把这家伙招来了！”赵小渔骂道。“砰！”一声巨响。
体育用品店的卷帘门，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门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砰！
”又是一下。卷帘门发出痛苦的**，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快！躲起来！
”赵小渔拉着陈凡，就往柜台后面跑。他们刚藏好，“轰隆”一声巨响。卷帘门，
被整个地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灰黑色的怪物，出现在门口。它有两米多高，四肢粗壮，
最可怕的是它的嘴，从耳朵边一直咧开到脖子，里面满是匕首一样长的牙齿。它的眼睛，
是两个血红的灯笼。它嗅了嗅空气，然后，那两个血红的灯笼，就转向了柜台的方向。它，
发现他们了。6巨颚迈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柜台走来。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陈凡躲在柜台后面，连呼吸都停了。他手里的匕首，攥得手心全是汗。他毫不怀疑，
这东西一口就能把他咬成两截。赵小渔比他镇定一些。她从货架缝隙里，观察着巨颚的动作。
“等它靠近。”她小声说，“我冲出去，你从侧面攻击它的关节。记住，是后腿关节。
”陈凡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能点头。巨颚越来越近了。
陈凡甚至能闻到它身上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十米。五米。三米。“就是现在！
”赵小渔大喝一声，从柜台后猛地窜了出去。她手里拿着那把求生斧，
朝着巨颚的眼睛就劈了过去。巨颚显然没料到这个小小的“食物”敢反抗。
它下意识地一偏头。求生斧擦着它的脸颊划过，带出一道血痕。“吼！”巨颚吃痛，
暴怒地咆哮起来。它张开血盆大口，就朝赵小渔咬去。赵小渔早有准备，一个翻滚，
躲开了攻击。她的动作快得像一只猫。与此同时，陈凡也从柜台另一侧冲了出去。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攻击后腿关节。他举起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扎向巨颚的后腿。
“噗嗤。”匕首整个没了进去。巨颚的动作一僵。它吃痛，猛地一甩后腿。巨大的力量，
把陈凡直接甩飞了出去。他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重重地撞在货架上。货架倒了，
把他压在下面。“咳咳……”陈凡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口血喷了出来。“陈凡！
”赵小渔惊呼。巨颚不管她，转身，就朝被压在货架下的陈凡走去。
它要把这个胆敢伤害它的小东西，碾成肉泥。“畜生！”赵小渔眼睛都红了。
她捡起地上一根断裂的金属棍，冲过去，狠狠地敲在巨颚的头上。“当！”一声巨响。
金属棍都弯了。可巨颚只是晃了晃脑袋，根本没事。它不耐烦地回头，一爪子拍向赵小渔。
赵小渔躲闪不及，被爪子扫中，整个人也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滑落在地。她挣扎着想起来，
但胸口一阵剧痛，又倒了下去，吐出一口血。巨颚不再理会她。它走到陈凡面前，
抬起巨大的脚掌，就要踩下去。陈凡看着头顶那片巨大的阴影，闭上了眼。完了。他想。
真是个笑话。躲了三年，最后要死在这么个丑八怪手里。他忽然觉得很可笑。他想起赵小渔。
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他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不是怕，
也不是不甘。是……一种很酸很涩的感觉。“奈何……”他喃喃自语。就在这时，他脑子里，
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枪。那把M1911。他召唤出来的那把枪。它能干什么？没有子弹，
就是一块废铁。可是……如果……如果我能给它“定义”呢？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
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这个想法，是如此的清晰，
如此的强烈。他睁开眼，看着那只即将踩下的巨脚。他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念，
都在这一刻，凝聚成一句话。他看着那把掉在不远处的手枪，在心里，用尽全部力气，
呐喊了出来。“定义——装弹！”7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了。巨颚的脚掌，
正在缓缓压下。赵小渔在墙角，挣扎着，眼睁睁看着陈凡即将被碾碎。
那把掉在地上的M1911手枪，突然亮起了一道微不可察的毫光。“咔哒。”一声轻响。
那声音很轻，但在陈凡的耳朵里，却像惊雷一样。他看见，那把枪的弹匣部分，
仿佛凭空多了一点东西。是子弹。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能“感觉”到。那把枪，
不再是空的了。它里面，装满了子弹。七发。每一发，都充满了力量。“吼！”巨颚的脚掌，
终于踩了下来。“陈凡！”赵小渔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陈凡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把枪。
他的身体，被货架压着，动弹不得。但他的精神，却前所未有地集中。他用意念，
去“抓”那把枪。“过来！”手枪在地上震动了一下，然后，“嗖”的一下，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划过地面，飞到了他的手里。他握住枪。冰冷，沉重，
充满了力量感。他来不及多想，抬起枪，对准了巨颚那巨大的、张开的嘴。他看不见里面，
但他能“感觉”到。那里是它的要害。“砰！”枪响了。巨大的轰鸣声，
在封闭的商场里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一颗子弹，带着火焰和怒吼，
钻进了巨颚的喉咙深处。巨颚的动作，戛然而止。它巨大的脚掌，就停在陈凡的胸口上方，
几厘米的地方。它巨大的身体，晃了晃，然后，轰然倒地。“轰——！”地面都震了一下。
死了。就这么死了。赵小渔愣住了。她看着倒下的巨颚，又看看被货架压着的陈凡，
完全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陈凡也愣住了。他看着手里的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他……他杀了它。用这把凭空出现的子弹。“定义……”他喃喃自语。原来，
这才是他能力的真正用法。不是召唤。是定义。他可以定义一个物体的“状态”。空的弹匣，
他可以定义为“满的”。生锈的刀，他可以定义为“锋利的”。一块石头，
他可以定义为“坚硬的”。这个发现，让他浑身颤抖。
这不再是那个只能拿来砖头的废物能力了。这是……神的能力。
“陈凡……你……”赵小渔挣扎着爬过来，她看着陈凡手里的枪，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你……你刚刚……是开的枪？”陈凡点点头。
他感觉精神消耗巨大，眼前阵阵发黑。“子弹……是哪来的？”“我……我变出来的。
”陈凡说。赵小渔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看着陈凡，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不。
比怪物，还要可怕。“快……把我弄出去。”陈凡的声音很虚弱，
“货架……压得我喘不过气。”赵小渔如梦初醒。她赶紧站起来，用尽全力，
去推压在陈凡身上的货架。货架很重。她一个人，根本推不动。“等我一下。”她说完，
就跑开了。不一会儿，她推着一辆超市的手推车回来了。她把手推车的一端，卡进货架底下，
然后用力去撬。“嘎吱——”货架被撬起了一点。“快！出来！”陈凡忍着剧痛，
从货架下面一点点地挪了出来。他全身都像散了架。他刚一出来，赵小渔就没了力气，
手推车一歪，货架又倒了下去。“呼……呼……”赵小渔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她伤得不轻，
脸色白得像纸。“你……你怎么样？”她问陈凡。陈凡试着坐起来，但肋骨传来一阵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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