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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魔怔唐进财攥着银行卡的手在出汗，黏腻的触感像攥着条刚捞起的鱼。
他第三次推开妻子梁林爽阻拦的手臂，脖子上的青筋随着急促呼吸一起一伏。"让开！
耽误了领奖时辰你赔啊？"他眼睛死盯着银行叫号屏，
仿佛那跳动的数字是通往财富自由的倒计时。汗水已经浸透了他廉价衬衫的腋下，
形成两个深色的圆斑。梁林爽急得去抠他手指，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白痕："你魔怔了？
哪家正经公司领奖要先交税！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种骗局！""人家是腾讯！
马化腾过生日搞抽奖！"唐进财挥舞手机，
屏幕上"恭喜您***20万"的弹窗刺得梁林爽眼睛生疼，"看见没？公证处红戳！
公司盖章！这还能有假？""那是P的！我在短视频上看过多少案例了！
"梁林爽声音带上了哭腔，"这是给闺女攒的学费，是雯雯明年艺考的最后希望，
你要是把这钱糟蹋了，我、我跟你没完！"叫号机终于喊到他们的号码。
唐进财像被抽了一鞭子的骡子，拽着妻子跌撞冲向柜台。
他的旧皮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打滑，差点把妻子带倒。玻璃后的实习生刚要微笑，
就被劈头拍来的银行卡砸懵了。"转帐！紧急业务！"唐进财额头顶着防弹玻璃，
呼出的白雾模糊了交接区，"快点，那边催得紧！"大堂经理吴俊杰快步走来。
这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人有着银行人特有的稳妥气质，他伸手按住颤抖的银行卡，
触手一片湿冷："先生，大额转账需要核实用途。请问您认识收款方吗？""***！交税！
"唐进财亢奋地报出对方发来的账号，"现在就转！十万火急！
"吴俊杰瞥见梁林爽在后方拼命摆手，嘴唇无声地说着"骗子"二字，心下了然。
他放缓动作敲打键盘，故意拖延时间："对方开户行在云南边境，
这个账户半小时前刚开卡...""所以说是急事啊！"唐进财急得跺脚，手机不停震动，
他低头看了一眼，脸色更加焦急，"你看，财务部又来催了！"正在这时，
唐进财手机响起"恭喜发财"的彩铃。他看了眼来电显示，
竟是标注着"腾讯客服"的FaceTime视频请求，吓得他手一抖，手机差点落地。
"接！你接啊！"梁林爽红着眼睛喊，"让他们跟我说！"唐进财颤抖着手指划开接听键。
视频接通瞬间，穿着职业装的"客服"出现在屏幕里。背景是蓝色企业墙标，
工牌在镜头前快速晃过。"唐先生，财务部催办进度了。""客服"声音甜美却带着压迫感，
"三万名***者就剩您没完成手续。如果半小时内还不到账，我们将取消您的***资格。
"梁林爽突然抢过手机："你们工号多少？办公室在哪儿？我要打腾讯官方电话核实！
""客服"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切换成严肃表情："女士，您正在妨碍公务。根据活动规则，
超时未办理视为放弃，届时我们将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我们办！这就办！
"唐进财一把夺回手机，朝柜台里嘶吼，"快转帐！求你们了！
"吴俊杰突然指向监控探头："这样吧，根据反诈规定，视频通话需要全程录音录像。
您把手机对着镜头，我留存证据后再办理。"视频那端明显卡顿，
"客服"表情管理出现裂痕："抱、抱歉，公司规定不能...""巧了。
"吴俊杰忽然抬高音量，"我姐夫就在腾讯财务部，要不我让他直接帮您核对？
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马总生日抽奖是不是真有这回事。"视频瞬间黑屏。
忙音像记耳光扇在唐进财脸上。"他们...断线了？"唐进财举着手机的手缓缓垂落。
这个五十岁的汉子突然变得佝偻，汗水顺着花白的鬓角淌进衣领，在衬衫前襟洇开深色水渍。
梁林爽的哭声在寂静的大堂格外刺耳："我说什么来着？二十万要是没了，
什么交艺考培训费...她那声乐老师一节课就要五百块啊..."吴俊杰默默推过纸巾盒。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场面，但每次看见希望从受害者眼中熄灭时，还是会喉咙发紧。
这个男人的绝望里，还掺杂着更复杂的东西——一种信仰崩塌后的茫然。"报警吧。
"他轻声说，"现在冻结账户还来得及。"唐进财却突然抓住他手腕，
力道大得吓人："万一...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只是信号故障...他们说过，
超时就要追究违约金的..."就在这时，唐进财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这一次，不是电话，
而是一条彩信。2疯魔新消息是彩信。点开的瞬间，梁林爽的抽泣戛然而止。照片里，
他们十六岁的女儿唐雯雯正走出校门。拍摄角度明显是**，
连女孩校服上的污渍都清晰可见。更可怕的是，
照片下方用红色字体标注着拍摄时间——就在十分钟前。"放弃领奖视为违约。
""客服"换了个号码发来消息，"将向您追讨违约金二十万。
我们知道您的家庭住址和女儿学校。"唐进财的呼吸变得粗重。他像困兽般环顾四周，
突然揪住自己头发往大理石台上撞："转！我让你转帐！听见没有！""你疯了！
"梁林爽拼命拉住丈夫，被他甩开时手肘撞在立柱上，疼得眼泪直流。吴俊杰迅速按下警铃。
在保安跑来的间隙，他贴近唐进财耳边说："想想你女儿。要是真转了账，
雯雯的学费就没了。"这句话像盆冰水浇在唐进财头上。他瘫软在地，
双目空洞地望着穹顶吊灯："雯雯...他们找到雯雯了..."警笛声由远及近时，
吴俊杰盯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他注意到照片角落里，
有家连锁奶茶店的招牌正在搞"买一送一"活动——而这个活动，他记得很清楚，
昨天就已经结束了。"照片是库存图。"吴俊杰扶起夫妻俩，"骗子在虚张声势。
他们根本不在本地。"唐进财浑浊的眼睛里终于透进一丝光。他哆嗦着抓住吴俊杰的胳膊，
像抓住救命稻草："您...您懂这些？他们会不会真的对雯雯...""见过太多。
"吴俊杰苦笑。他望向玻璃门外，两个***正快步走来，"先把情况跟警察说清楚。
"就在这一刻，吴俊杰的手机震动。屏幕显示着"姐夫-腾讯安全部"。他走到角落接听，
听着听着脸色骤变。"你确定？...好，我知道了。"他挂断电话，
深吸一口气走向正在做笔录的警察，"王警官，这个案子可能比想象中复杂。
"做笔录的老刑警抬头："怎么说？""我刚接到消息，
这个诈骗账号与一个跨境犯罪集团有关。他们专门针对中老年人实施'***诈骗'，
已经得手多次。"吴俊杰压低声音，"最重要的是，他们会在受害人犹豫时使用威胁手段。
"唐进财听到这话，猛地站起来："他们刚才发了雯雯的照片！""什么照片？
"王警官神色一凛。梁林爽慌忙把手机递过去。王警官放大图片仔细查看，
突然指着照片边缘的摩托车后视镜："看这里——镜子里映出了拍摄者的手套，
上面这个标志..."技术员立即进行图像增强。摩托后视镜里，模糊映出一只黑色手套，
手套虎口位置隐约可见一个暗红色纹身——像是一条张牙舞爪的蜈蚣。"蜈蚣！
"王警官猛地拍桌，"上个月捣毁的洗钱窝点，主犯身上就有这个纹身！
"唐进财坐在询问室里，捧着一次性纸杯的手仍在发抖。当听到"有个受害者跳楼自杀"时，
他突然抬头："我...我可能见过他们的人。"三天前，
有个戴金链子的男人在银行门口拦住他，说能帮他做"资金流水"提高***概率。
当时唐进财只当是推销理财的..."还记得长相吗？"刑警眼睛一亮。"他递烟时，
我看见虎口有纹身。"唐进财比划着，"像...像条蜈蚣。他说他叫刚子，
说要是***了可以找他换现金，比银行汇率划算。
"做笔录的年轻警员突然插话："上个月捣毁的洗钱窝点，主犯外号就叫刚子！现在还在逃！
"线索像散落的珠子突然被串起。吴俊杰站在单面镜后，看见唐进财佝偻的背渐渐挺直。
这个被吓破胆的男人眼里，燃起了某种他熟悉的东西——当年他阻止老人被骗时，
对方重新找回尊严后也是这样的眼神。"我要帮忙。"唐进财走出询问室时对吴俊杰说，
"不能让我闺女白受惊吓。"吴俊杰把玩着手机。屏幕停留在与姐夫的对话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写着："集团首脑代号'蜈蚣'，可能潜伏在本地。小心，他们极其危险。
"夜风裹挟着雨丝扑来，吴俊杰转头看向街角监控探头。他不知道，
此刻在某个黑暗的房间里，正是那个虎口纹着蜈蚣的男人，正在回放银行门口的监控视频。
"找到你了。"刚子舔了舔虎口的蜈蚣纹身，对着屏幕上吴俊杰的脸狞笑。
3暗网雨点噼里啪啦地敲击着车窗。吴俊杰坐在驾驶座上，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姐夫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像根刺扎在他心头："蜈蚣团伙擅长制造'完美受害者'，
他们会先让受害人深信自己违法，再以'私了'为名实施诈骗。
"他想起唐进财那双从狂热到绝望的眼睛，还有梁林爽提到女儿艺考费用时的哽咽。
这二十万，对一个普通家庭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手机突然震动，
是唐进财发来的语音消息："吴经理，他们又发短信了！
说要去学校找雯雯...我该怎么办啊？"声音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听筒。
吴俊杰立即回复："保存所有证据，我联系警方给你手机装追踪程序。
"他刚要拨通王警官电话，一个新来电突然切入。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云南。
"是吴俊杰先生吗？"对方声音低沉，"我们注意到您正在干预一笔正常的***流程。
"吴俊杰浑身一凛："你是谁？""维护市场秩序的人。"对方轻笑，
"唐先生自愿参与抽奖，现在违约在先。您这样横加干涉，让我们很为难啊。
""警方已经立案，我建议你们...""立案？"对方突然打断，
"您去年经手的那笔违规***，要是被捅出去，您觉得银行还会留您吗？
"吴俊杰的手猛地握紧方向盘。去年他确实为帮一个老同学，
在***材料上行了方便..."你们想怎么样？""很简单，别再多管闲事。
否则..."电话那头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您妻子在实验小学上班吧？
女儿在附属幼儿园？"通话戛然而止。吴俊杰趴在方向盘上，冷汗浸透了衬衫后背。
这些人比想象中更可怕，他们不仅调查了唐进财，连他都成了目标。
但他想起唐进财瘫坐在地时那双绝望的眼睛，想起梁林爽护住手机里女儿照片的模样。
如果现在退缩..."叮——"手机收到新邮件。发件人竟是"蜈蚣"。
附件是一份详细的家庭住址调查表，不仅包括唐进财一家，
还有他吴俊杰的住宅平面图、家人作息时间表。最后一行字格外刺眼："多管闲事者的下场，
请看新闻。"他颤抖着点开链接，
弹出一条三个月前的社会新闻："某银行职员因涉嫌违规放贷被立案调查，
次日被发现坠亡..."这时，王警官突然来电："小吴，刚查到重要线索！
那个诈骗账户在境外堵伯网站有大量资金往来，我们怀疑他们在借堵伯平台洗钱！
""王警官，他们刚才威胁我..."吴俊杰咽了口唾沫，"他们知道我家人的信息。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我建议你暂时回避这个案子。""不。
"吴俊杰看着后视镜里自己苍白的脸，"我知道他们的套路了。
这些人专门找有软肋的人下手——唐进财的软肋是女儿，我的软肋是职业污点。越是害怕，
他们越嚣张。"他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给唐进财发去消息："配合我演场戏。
"十分钟后，唐进财战战兢兢地拨通"客服"电话："我、我想通了，这就转账。
但二十万不是小数目，得去总行办理..."与此同时，
吴俊杰快步走进银行监控室："把今天所有与大额转账相关的监控备份，
特别是关注周边可疑人员。"屏幕切换间，
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引起他的注意——这人一直在自助服务区徘徊，但从未操作机器，
反而频繁看向贵宾室方向。"放大他的右手。"吴俊杰指着屏幕。
当画面定格在男人虎口的蜈蚣纹身时，整个监控室鸦雀无声。"他在这栋楼里。
"保安队长抓起对讲机。吴俊杰却按住他的手："等等。让他看着唐进财'配合'转账，
我们要放长线..."话未说完，他的手机收到姐夫发来的加密文件。点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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