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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债人的皮鞋踹在老木门上时，我正用破布擦江磊的遗照。相框里的小伙子笑眼弯弯，
可他留下的30万***，早已把我这半只脚进黄土的人逼到了绝路。“再拖一天，
就把你这老骨头扔去桥洞！”，他们的骂声混着雨水砸进来。
我抱着冰冷的遗照坐在泥水里哭，直到突然看见那张招聘启事。“诚聘40-50岁女性，
住家照顾沈家瘫痪少爷，需如亲妈般照料，月薪5万”。5万一个月，是能救命的钱。
我抹掉眼泪，攥着身份证往沈家别墅跑。那时我还不知道，这场为了还债的“代妈”应聘，
会揭开我被偷走几十年的人生，更让我找到了我的亲生儿子。
1“哐当——”老木门被踹得晃了晃，墙皮簌簌往下掉灰。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堵在门口，
为首的叼着烟，脚边是被踩进泥水里的江磊遗照。我儿子笑起来的相片上，此刻糊满了脏污，
像我这颗早就烂透的心。“林秀琴，别装死！”男人把烟蒂往墙上一摁，
“江磊那30万***，利滚利都快40万了，今天再不还，就把你这破屋拆了，
你也别想好过！”我抱着膝盖缩在墙角，喉咙里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江磊是四个月前出事的，
跑运输时连人带车冲下山坡，连尸骨都没凑齐。可催债的人没停过，从最初的电话骚扰，
到后来堵在医院门口抢我的保洁工资，现在竟直接闯进门来撒野。
“我……我真的没钱……”我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
那是我这个月省吃俭用剩下的生活费，“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
我一定想办法……”“想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男人一把夺过零钱扔在地上，
脚狠狠碾了碾，“再过三天，还不上就等着睡桥洞！”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
门还歪挂在门框上，冷风裹着雨水灌进来。我爬过去捡起江磊的遗照，
用袖子一遍遍擦上面的泥，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我擦了又脏，脏了又擦，
最后只能抱着相框坐在泥水里哭。哭到眼睛发肿，天快黑时我才想起，
明天还要去医院做保洁。我挣扎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
目光突然落到医院偶然拿到的招聘启事上。那张纸被雨水打湿了边角，
上面的字却格外清晰：“诚聘55-60岁女性，住家照顾沈家瘫痪少爷，
要求对待病人感情真挚、如亲妈般照料。月薪5万，签约一年，包吃住。
”“月薪5万”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进我混沌的脑子里。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要是能拿到，江磊的债能还清，我也不用再住这漏雨的老破屋。我凑过去，
手指反复摩挲着“沈家”两个字。听说沈家是本地的豪门，住的别墅大得像宫殿。
可我一个底层保洁员，既没读过书，也没照顾过瘫痪病人，他们会要我吗？
但一想到江磊的遗照被踩在泥里的样子，想到催债人凶狠的嘴脸，我咬了咬牙。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得试试。第二天，我请了假。把招聘启事叠好揣进怀里，
又找了件最干净的衣服穿上。对着镜子把乱蓬蓬的头发梳整齐，攥着身份证，
我朝沈家别墅的方向走去。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我要照顾的“少爷”，
竟和我有着血脉相连的羁绊。2保安拨通电话后，我攥着身份证的手心全是汗。
直到一个穿西装的管家出来，面无表情地领我进门。客厅里没开灯，
只靠落地窗透进的天光照明，气氛闷得让人发慌。没等我站定，楼梯传来脚步声，
我抬头就撞进一双审视的眼睛。沈家夫人赵婉清身穿墨绿旗袍，翡翠手镯在腕间直晃，
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脸上。“林秀琴？”她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是……是我，赵夫人，
我来应聘照顾少爷。”我紧张得话都打颤，想提自己做过保洁、会照顾人，却被她抬手打断。
她没问经验，没问家境，反而伸手要过我的身份证，指尖碰到我时冰凉。
翻到住址那栏“东城区老巷”，她突然笑了，嘴角勾得奇怪：“老巷啊，挺巧。
”我没懂这“巧”是什么意思，刚要追问，她已经把身份证扔回来：“明天八点来，
带换洗衣物，这里不缺东西。”“谢谢赵夫人！我一定……”“记住。”，她又突然开口，
眼神里带着嘲讽，“对承安要像对亲儿子，敢敷衍，你知道后果。”我连忙点头，
心里却直犯嘀咕。第二天清晨，我带着行李准时到沈家门口，管家已经在等我。没多话，
直接领我往二楼走。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吸得干干净净，越靠近沈承安的房间，
我心里越慌。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沈承安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
望着窗外。阳光落在他乌黑的头发上，却没驱散他身上的冷意。听到动静，他猛地转头，
眼神里满是不耐烦，连带着声音都带着刺：“又是来伺候我的？赶紧把东西放下，
别在我跟前晃。”我赶紧应着，在管家的带领下把行李放去保姆房。刚回来，
就见佣人端着精致的银盘走进来，里面是煎得金黄的牛排和蔬菜沙拉。“少爷，该吃早餐了。
”，佣人轻声说。可沈承安连看都没看，抬手就把银盘扫到地上。盘子摔得粉碎，
牛排滚到我脚边，酱汁溅了我一裤腿。“说了多少遍，我不吃这些破玩意儿！”他低吼着，
脸色涨得通红，轮椅在原地转了半圈，“天天都是这些没滋没味的东西，
你们是想饿死我还是烦死我？”佣人吓得脸色发白，蹲在地上慌忙捡碎片。
我看着地上的牛排，突然想起江磊。以前江磊加班回来，总爱让我烙张葱花饼，
配着青椒土豆丝，说比外面的大餐还香勒。今早我特意早起烙了两张，想着自己先垫垫肚子，
现在倒不如……我咬了咬牙，掏出用保温袋裹着的饼和菜，走到他面前，
声音放得很轻：“少爷，我……我早上烙了点葱花饼，还有炒土豆丝，要是不嫌弃，你尝尝？
”沈承安愣住了，转头看向我手里的保温袋，眼神里满是怀疑。“你自己做的？”，他问，
语气缓和了些。“嗯，是我儿子以前最爱吃的。您要是不喜欢，我就拿走。”他没让我拿走，
反而抬了抬下巴：“打开看看。”我连忙解开保温袋，葱花的香味瞬间飘出来。
沈承安的眼睛亮了亮，伸手拿起一块饼，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一口。嚼着嚼着，
他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又咬了第二口，还夹了一筷子土豆丝：“这味道……还不错。
”我心里一暖，刚想说“喜欢就多吃点”，就见赵婉清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吓人。
3“林秀琴，”，她开口，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怒气，“我让你照顾承安，
没让你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沈承安放下饼，转头看向她，语气带着不满：“妈，
是我要吃的，跟林阿姨没关系。这饼比家里大厨做的好吃多了。”赵婉清的脸色更差了。
她盯着我，眼神像淬了冰：“下次不许再带私人物品进承安房间，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
”说完，她转身就走，连看都没看沈承安一眼。赵婉清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我才敢松口气。低头看着被牛排酱汁弄脏的裤腿，心里那点刚因沈承安认可而起的暖意，
瞬间凉了大半。“别管她。”，沈承安突然开口。把最后一口葱花饼咽下去，
他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她总这样，见不得我对谁松点态度。”我“哎”了一声，
赶紧收拾起桌上的保温袋，又蹲下去帮佣人捡地上的瓷片。刚把碎片拢到一起，
管家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好的纸，递到我面前：“林阿姨，
这是夫人列的照顾清单，你以后按上面的来，别再出岔子。”我接过清单，
上面的条款密密麻麻：早上七点必须准时递温水，水温要控制在40度。八点做康复训练，
每个动作必须做满15次，可以多但绝不能少。三餐只能端大厨准备的，
绝对不能带外面的食物进来。甚至连陪沈承安说话的时间都有限制，只许聊康复相关的话题。
“这……”我看着清单，心里犯嘀咕，“是不是太严了点？”“夫人也是为了少爷好。”，
管家语气没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照做就行，别问那么多。”接下来几天，
我彻底成了“按清单办事的机器”。早上递水时，我特意用温度计测了水温，
确保刚好40度。康复训练时，我数着数让沈承安做动作，不敢有半点偏差。
三餐端着精致却没味道的营养餐，看着沈承安每次只动几筷子就放下，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天下午，我陪沈承安坐在窗边晒太阳，他看着外面的梧桐树，突然说：“林阿姨，
你儿子小时候有没有爬过树掏鸟窝？我小时候偷偷爬过一次，被我妈发现后，
把我所有的玩具都扔了。”我心里一动，刚想跟他聊两句，
就听见身后传来赵婉清的声音：“林秀琴，我给你的清单，你没看清楚吗？”我猛地回头，
赵婉清站在门口，脸色阴沉。“赵夫人，我……”“我的规矩是让你照顾他的身体，
督促他积极复健，不是陪他闲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她打断我，
眼神像刀子一样落在我身上，“你要是做不到，有的是人能做到。”沈承安皱起眉，
替我辩解：“妈，是我先跟林阿姨说话的，跟她没关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赵婉清的声音陡然拔高。沈承安的脸色瞬间白了，抿紧嘴没再吭声。赵婉清盯着我，
语气冰冷：“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跟他聊些有的没的，你就直接收拾东西走人。”说完，
她转身就走，根本不管沈承安的脸色有多难看。书房门关上后，房间里静得可怕。
我看着沈承安落寞的样子，心里渐渐生起疑惑。4这点疑问压了我半个月。直到某天早上，
赵婉清说要去外地出差三天。沈家的佣人突然凑过来找我：“林阿姨，夫人书房积了灰，
你帮着擦擦呗？我们手头活儿多，你平时只照顾少爷，也清闲。”我愣了愣，
想起管家说过不让我乱进赵婉清的私人空间。可看着佣人期待的眼神，
又想着以后要处好关系，还是点了头：“行，我去看看。”推开书房门，
只有书架和书桌孤零零地立着，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我拿起抹布从上层开始擦，
擦到最底层时，指尖突然触到个硬东西。书架缝隙里嵌着个巴掌大的铁盒，
上面挂着把小铜锁。我心里一动，左右看了看没别人。便试着抠了抠铁盒，
没想到旁边一本厚书的书脊松了。从夹层里，掉出一把小钥匙，齿痕正好和锁对上。
心脏突然“咚咚”跳得飞快。我捏着钥匙**锁孔，“咔嗒”一声，铁盒开了。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还有一张折得整齐的体检单。
照片上是个刚出生的婴儿，被护士抱着。看清护士的脸时，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仔细回忆半晌，看护士左眼角那颗痣，好像是当年给我接生的张桂兰。不过当时我也没多想，
只是感慨这有钱人竟也会跟我选同一个医院生产。翻到照片背面，
上面用钢笔字写着：“沈承安，出生于1995.10.08”。1995年10月8日？
好巧，我儿子江磊也是这一天出生的。我又拿起体检单，上面写着“沈承安”，
出生血型栏赫然印着“O型”。可前几天我看见过沈承安的化验单，
上面分明是“A型”血啊。一个人的血型，怎么可能变？我脑子里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
连后面照顾沈承安时都有些走神。当晚帮他做康复训练。看着他额角冒的汗，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尽量放得随意：“少爷，你跟夫人的血型一样吗？以前听人说，
母子血型大多会像呢。”他动作顿了顿，擦汗的手停在半空，想了想说：“不一样，
我是A型，我妈是AB型。小时候她带我去体检，特意跟我说过这个。”AB型？
我心里“咯噔”一下。以前在医院做保洁，常听护士们聊血型遗传的事。
有听说过AB型血的人，根本生不出O型血的孩子。可书房铁盒里那张出生体检单上，
沈承安的血型明明白白写着“O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张单子是错的，
少爷真是A型血，这样和夫人的血型也合的上。
可一张错单子又怎么会被好好的保存这么多年呢？疑惑像团雾一样裹住我。
我看着沈承安认真做动作的侧脸，又想起赵婉清对他的态度。
她对他从来没有半分母亲对儿子的软和，只有没完没了的规矩和冷淡，
连他爱吃口家常菜都要拦着。会不会……沈承安不是赵婉清的亲儿子？这个想法刚冒出来，
我就赶紧压下去，可越压，心里的疑团越重。我没敢再多问，怕引起沈承安的怀疑。
只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找张桂兰问清楚。她是当年的接生护士，
又出现在沈承安的出生照上，肯定知道内情。5第二天一早，我就托医院的老同事打听，
终于查到张桂兰退休后住的老小区。我特意请了半天假，买了袋水果匆匆赶过去。
敲开门的瞬间，张桂兰探出头。待看清我的长相，她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直发颤：“你……你是来算当年的账的？我不是故意的，是赵婉清逼我的！
”我当场愣在原地。她怎么一看见我，就知道我是为赵婉清的事来的？“张护士，你别慌，
我就是想问问……”，我的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门就被张桂兰死死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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