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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出事后，今年是我第一次一个人过年。云姨看我可怜，让我到她家一起吃年夜饭。
我家跟夏家、齐家是十几年的邻居，彼此间比亲戚还熟悉。可我不喜欢别人同情的眼神，
便想拒绝。「小鹿，临风说，他想跟你一起跨年。」云姨看我想拒绝，忙搬出夏临风。
我跟夏临风有娃娃亲。而且谁都知道，我喜欢他。我想到父母出事后，
夏临风说会照顾我的话，冰冷的心涌上一丝暖流。为了他这句话，我答应了下来。
可除夕的晚上，我站在夏家大门前，等到的却是一句：「小鹿，今天家里来客人了，
不方便招待，你看，云姨给你打包了饭菜，你回家吃吧。」1、我站在寒风里，身体冰冷，
脸上发烫。「不用了云姨，是我打扰了。」我想问一句，夏临风呢？可这句话梗在喉咙口，
最终没有说出来。其实我知道，那个客人是齐思月。齐思月与我，水火不容。
而在我和齐思月之间，夏临风只会选择她。我将手里的节礼塞给云姨，转身就走。
没有再看一眼她尴尬的面色，也没有接她递过来的饭菜。我并不是为了一顿饭而来，
只为了夏临风那句想跟我一起跨年的话。可结果如同每年一样，
夏临风还是没能跟我一起跨年。2、去年除夕我跟夏临风约好晚上去山顶，
一起迎接大年初一的太阳。结果他一声不吭，跟齐思月去了山顶跨年。
前年除夕我跟夏临风约了去中心广场看烟花。结果我在广场的冷风里傻站了一个小时，
却在人群中看到了夏临风搂着齐思月的身影。大前年的除夕夜晚，齐思月肚子疼，
夏临风在医院陪了她一个晚上。……每一次，他都没有兑现与我的约定。
我曾假装开玩笑地问过他：「你是不是喜欢齐思月？」夏临风却怒斥：「你瞎说什么？
我跟她只是兄弟！」以前的我，听到这个答案暗喜在心。可现在的我，却在心里反问，
真的只是兄弟吗？3、除夕晚上的寒风，吹在身上冷得我直打颤。心里堵着气，
一路跑回了家。家里空空荡荡，我站在家门口，心头飘飘忽忽没着落。
直到窗外炸起的烟花照亮了柜子上的糖罐，我才猛然惊醒。我奔过去，捧起空空的糖罐，
眼睛发烫。这里本该装满糖果。妈妈总说：「我们囡囡要像这个糖罐子一样，只吃甜不吃苦。
」随后的每一天，这个糖罐子里都装满了糖果，只要我吃掉一颗，便有一颗填进去。
直到那天，我接到他们出车祸的电话，失手将罐子打翻。从此，这个糖罐子便再也没有满过。
——我没有家人了，夏临风。——原来你的每一次失约，都有家人填补我的失落。
——可现在没有了。就像手里的糖罐，再也没有人将它填满。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袭上心头。
夏临风，不管你是不是喜欢齐思月，我都不想再喜欢你了。4、初一早上，
夏临风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我家门前。「小鹿，中午来我家吃饭呗，我妈昨晚可埋怨死我了。
」「不了，我今天有事。」我说。「好吧，我跟你说，你没吃到我妈做的红烧肉，那真绝了，
齐思月昨晚吃了好多。」「……」所以昨晚果然是齐思月啊。虽然早就猜到，
也已经决定不再喜欢他，但酸涩的情绪却还是像泉水一样汩汩涌出来。
我忍不住讥讽：「是你昨晚把我赶走的，本来我可以吃到。」夏临风愣了一下。
「你怎么说话这么刻薄了？谁让你和齐思月不对付，我不是怕你俩吵架么。」，「再说，
我现在叫你来吃，是你自己不来。」我简直要气笑，是我跟她不对付吗？
哪一次不是齐思月先针对我？我跟她不对付，你就赶走我？……我有很多话想说，
但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突然就什么也不想说了。「随便吧。」我说，「我现在要出门了。」
转身关了门就走。5、大年初一，几乎所有人都在走亲访友。街上的人不多，我裹紧围巾，
叹自己非争这口气干嘛。这么冷的天，待在家里多好。过年期间开着的门店不多，
我随便找了一家小卖部走进去。店里一股糖果的香味。我心中一动，扯了一个袋子，
买了满满一袋糖果。糖果***嘴里，甜丝丝的，让人心情都好了一些。
路边的小孩手里举着小风车，高声笑着跑过。我看着看着，嘴角扬起来。
可刚刚升起的一丝好心情，倏然被迎面走来的两个人破坏了。「于鹿，听临风说，
昨晚你本来要去他家吃饭的？」齐思月嘴里说着抱歉，眼神得意，「抱歉啊，
他为了我把你赶走了。」夏临风用手臂搡了搡她，表情无奈又纵容，对着我道：「小鹿，
思月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性子直。」我也是无奈地笑了，性子直……这个理由可真好，
不管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一句性子直就可以解释所有行为。三年前，
齐思月将我约到学校后巷，可等我过去，巷子里却站着一帮小混混。我差点被欺辱。
是夏临风赶到，将我救了出来。后来他也是这么说——【思月只是想吓唬你一下，她性子直，
没有恶意的。】因为夏临风，我选择隐瞒下这件事，没有告诉家里。6、想到这事，
我心情复杂。——夏临风毕竟对我有恩。原本到了嘴边的嘲讽话语，收了回去。我自嘲地想，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跟齐思月争执起来，而夏临风肯定会让我别太计较。现在想想，
却觉得挺没意思的，跟他们吵架不累吗？所以这次我点点头说：「哦，我还有事，你俩请便。
」说完便想走人。夏临风一怔，可能没想到我是这样的反应。「你今天怎么了，
看见我就想走？」夏临风拽住我的手臂，猝不及防下，糖果袋子从我手里掉了下来。
糖果撒了一地。我看着地上的糖果，心情顿时跌到谷底。「我，我不是故意的小鹿。」
夏临风说着，蹲下身想帮我捡糖果，却被齐思月拉住。「哎呀，不就是糖掉了嘛，矫情兮兮，
别管她了，我们去玩，东子他们都在等我们。」齐思月拽着他就走。我背对着他们，
垂头默默将糖果捡起。7、「菜谱，菜谱在哪里？」本来想回家的，
正好路过一家过年还营业的书店，便想着买本菜谱。从小到大没做过饭，
但总这么吃泡面外卖也不是事儿。总归要学着做菜。虽然网上到处搜得到教程，
可我还是更喜欢纸质的记录。我左右看着书架上的标签，蓦地，
眼前被一本书挡住——《家常菜谱大全》我转头，看到后面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就许你过年来书店进步啊？」谢逐调侃。「没有，共同进步共同进步。」我笑道。
两句玩笑话，让我的心情好了一些，谢逐总是有让人心情好的能力。他是夏临风的朋友，
也是夏临风那帮兄弟里，唯一一个对我抱有善意的人。我对他的印象很好。只是，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好像很少看到他跟夏临风那些人一起了。谢逐将菜谱递给我，
看着我手里的糖袋子，笑了一下：「过年糖还不够你吃啊？出来还买。」听了他的话，
我沉默一瞬，说：「年前忘记买糖了。」霎时间，我似乎看到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怜惜。
可转眼就消失了。8、我想应该是我看错了。谢逐不是那么敏感细心的人。
以前在学校里很多女孩子喜欢他，有胆子大些的，会找谢逐讲题。可他却说：【我不会讲题，
你去找老师。】表情坦荡无辜，异常不解风情。「想什么呢？」谢逐用指节敲我肩膀，
见我看过去，将手掌摊开，「喏，家里糖太多，吃不完，分你点。」
只见他手心里躺着一把巧克力糖。赫然是我最喜欢吃的那款。
以前父母总将糖罐子里塞满这种巧克力糖，甜中带着一丝微苦，不腻人。我喉头发紧，
缓了一会儿才接过他手里的糖。「谢谢……谢谢。」谢逐眼睫垂下，又抬起，
勾着嘴角道：「干嘛谢得这么正式，你喜欢吃，我就多送点给你呗，反正家里吃不完。」
我顺着他的话玩笑：「那我提前再谢谢你，你们家的糖果以后就被我承包了。」「……行。」
9、我又将糖罐子塞满了。拆开一颗包装花花绿绿的糖块，吃进嘴里，
一股糖精加香精的假甜。我皱着眉毛将糖咽下去。吃第一块的时候，
分明觉得甜丝丝的味道不错，怎么这会儿一点也不好吃了。又拆了一颗谢逐给的巧克力糖，
***去的瞬间，熟悉的微苦弥散在嘴里，驱逐了腻人的假甜味，紧接着就是醇厚香浓的甜。
我抿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咽下去。巧克力糖还剩8颗，我舍不得再吃。
明明这款糖果不算难买，我却不想自己去买。我将8颗巧克力糖放在罐子最底下，
以防自己偷吃。等到年快过完，糖罐子里都没再少过一颗糖。
——上面那堆花花绿绿的糖实在不好吃。10、整个新年。我除了偶尔出门买菜，
几乎都窝在家里。通过这几天的不懈努力，我已经学会了做几道家常菜。
这期间我没有去找过夏临风，却发觉这样宁静的日子真不错。自父母走后，
我常常觉得自己疲于应对夏临风和齐思月。可能是我从没有那么久不找他，初九那天，
夏临风突然找了过来。他很少主动找我。「Surprise！小鹿，你看我够义气吧，
带着兄弟们来陪你过年。」这年都快过完了，我心里吐槽。
夏临风的身后站着马东、顾阳、刘宇辰和齐思月。虽然我自认已经不在意夏临风了，
但看到他身后的人，我还是一阵烦闷。「你们来干嘛？」我语气不是很好。
「风哥你看她是什么态度，咱们好心好意的，她拉着个脸给谁看呢！」马东第一个跳出来。
「女人就是心眼儿小，跟咱们玩不到一块儿。」刘宇辰随后说。11、呵，说这话，
不如先看看你旁边的齐思月呢？我心里嗤笑。这群人见到我就冷嘲热讽，
**嘛要给他们好脸色。不过，齐思月倒是不介意这些人的言语，她还一脸得意。也是，
对她来说，这些人是在帮她出气呢，她自己也总是以爷们儿自居。我翻了个白眼，
正想找个理由赶他们走。夏临风就开口：「好了，都少说两句。」转头对着我，「小鹿，
我们今天在你这吃中饭啊，听说你现在会做菜了。」他说完，当仁不让地走进屋里，
其他几个紧随其后。「……」我有点后悔去向云姨讨教红烧肉的做法了。
主要是我按照书上的步骤做，还是做不好吃。我没想到她这都告诉夏临风。
看夏临风不客气的样子，我有点憋闷，可现在却不好再开口赶人。叹了一口气，
就算是看在他救过我的份上吧。不过想吃我做的菜，他们做梦！我拿起手机翻看外卖，
初九已经有很多商家开始营业，我很快就点好了菜。12、「于鹿，你怎么不知道待客之道，
过年来你家连颗糖都吃不上？」齐思月开始找茬。我深吸一口气：「我家没糖。」这时候，
夏临风突然从柜子上拿起我的糖罐，「小鹿你又在开玩笑，这里不是有糖？」
说完直接打开罐子将糖全部倒了出来，叮铃哐啷撒了一桌。「哎哟，连糖都舍不得分出来，
小气鬼。」马东嘲笑。「她一向都是这样矫情。」齐思月轻蔑道。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看着他们将巧克力糖分走。我不知怎么的，
脑子里倏地炸开，胸口的怒气冲上头。「你们走……我不想招待你们。」我的声音发抖。
夏临风脸色一沉：「你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我抬头盯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太难看，夏临风话音一顿，
接着更生气道：「你的脾气怎么变得这么怪？难道就因为除夕那天没留你吃饭吗？」
13、「……」听到他的话，我反而冷静了下来。那股难以交流的无力感又冒了出来。
对夏临风而言，我在除夕夜被邀请又被赶走，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同以前的每一次失约一样，不会在他心上激起丝毫波澜。我会不会伤心，他从来不会去想。
我面色平静：「对，就是这样，所以你们走吧，我家不欢迎你们。」夏临风脸色涨红，
「于鹿！你竟然赶我走？！」我沉默。夏临风：「你到底怎么了，小鹿，
那天没留你吃饭是我错了，你……」「于鹿，除夕那天我不知道你会去临风家，你别怪他，
他只是不想我们两个见面尴尬。」齐思月打断夏临风，假惺惺道。「女人就是麻烦，
不就是一顿饭。」刘宇辰又开始数落。我忍不住回头讥讽：「女人，女人，你妈不是女人？
你怎么不去你妈跟前说？」大概是头一次被我怼，刘宇辰那三个露出惊讶的表情。是了，
以前我追在夏临风身后，总想着让他的兄弟认可我。所以总是无视他们的轻蔑、嘲讽。
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忍下来的。14、一直沉默着的顾阳，
打破了屋子里的冷寂：「走吧，既然她不欢迎我们，我们也没必要热脸贴冷**。」
这帮人总是这样，先挑事的是他们，到头来却成了我的不是。顾阳看似比其他人沉默，
但每次煽风点火的也是他。不过我无意与他们再辩解，便只垂头收拾桌上的狼藉。
「我说风哥，就这种人，你管她干嘛？活该她没了父母……」「马东，闭嘴！」
我听着身后传来的话，攥紧了手心里仅剩的一颗巧克力糖。眼眶滚烫，泪水冰凉。
我以后绝不会再忍他们一次！15、倒完垃圾回来，我正好在门口遇到了送餐的外卖员。
将饭菜摆好，满满一桌子的菜，看得我脑壳痛。要是一开始就拒绝他们进门就好了。
胸口烦闷，有点想喝酒。活了二十几年，从没喝过酒，今天突然想放肆一下。
刚走到超市门口，却遇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真巧，又遇到了。」谢逐说。「是啊，
你也来买东西？」我问了一句废话。谢逐笑起来，「不，我上这玩儿来的。」这家伙，
玩笑话张口就来。不过，每次遇到他，都能让我的心情轻松一点。我问：「你吃饭了吗？」
他说：「没呢，怎么，你要请我吃饭啊？」「外卖吃不？」「……吃。」于是，我俩买了酒，
就兴冲冲地回到我家。说起来，我们认识也有7年了，只是单独相处的机会很少。
更何况是单独一起吃饭。其实邀请完后，我有一瞬后悔，只是已经说出口的话不好收回，
并且我不认为他会答应。没想到谢逐就这么答应下来。我以为场面会尴尬，
但当我们俩真正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天后，我竟然久违的轻松愉悦。
「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不？」谢逐问。我醺陶陶地说：「记……记得，你叫我矮冬瓜。」
我颇有怨念。「你就不能记点好的，怎么不记得我给你搬行李？」谢逐抱怨。
我嘿嘿傻笑两声，想起来了。我还想起来，原来我是喜欢过他的。16、上学那会儿，
谢逐和夏临风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长得帅，学习好。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会儿同学都说谢逐难以接近。我却觉得谢逐比夏临风脾气好不止一点儿。
看来再完美的人也不能做到人人喜欢。我喝了整整一罐啤酒，脑瓜子很快就有点混沌了。
「我记得，我还记得你……喜欢齐思月。」我的舌头有点不听使唤。「什么？！
谁告诉你我喜欢她？」我听着谢逐的语气不对，混沌的脑子勉强清醒了一点。「啊？」
「谁跟你说我喜欢齐思月？」「我……啊？你不喜欢她吗？」我感觉舌头有点捋不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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