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哲，周磊他只是我朋友，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
“林哲，我们的纪念日能不能改天？周磊他需要我。”
“林哲，你为我付出过什么？周磊能给我的，你永远给不了！”
三年后，我功成名就，带着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姑娘回国。
她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林哲，我错了，你再看看我好不好？”
我轻笑，抬手亮出钻戒：“抱歉，我未婚妻会吃醋。”
窗外的霓虹灯像融化了的彩虹，一滴一滴划过车窗。
我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放在副驾驶座上的那束香槟玫瑰，确保它们不会被颠坏。
花束中央，藏着一条定制项链——吊坠是沈薇名字的缩写。
五年了。
我和沈薇，居然就这么走过了五年。
从大学校园里青涩的牵手，到如今谈婚论嫁，筹备着明年的婚礼。
朋友们都说我们是神仙眷侣，是爱情长跑，终将修成正果的典范。
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这段感情的路，走到今天，脚下的石子是如何从圆润变得硌人。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沈薇的微信消息。
“你到了吗？我这边快结束了，周磊的项目庆功宴总算要散了。”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有点闷，有点涩。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才敲下回复：“快到了，我在餐厅楼下等你。不着急，路上小心。”
今天是我们的五周年纪念日。
一个月前，我就订好了这家号称全城最高、夜景最美的旋转餐厅——星光阁。
沈薇曾经无数次路过这里时，仰着头，眼神亮晶晶地说：
“林哲，等我们纪念日，一定要来这里吃一顿，看着整个城市在我们脚下旋转。”
我记下了，并且早早预定，还安排了小提琴手，在我们甜品时间演奏那首沈薇最爱的《PorUnaCabeza》。
而沈薇，她只知道今天是周磊项目庆功宴的日子。
周磊…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刺，不知从何时起，就扎进了我和沈薇之间。
起初不以为意，却随着时间推移，越扎越深，轻轻一碰，就牵连着神经，泛起绵密的痛感。
周磊是沈薇的高中同学，据说当年关系就不错，但真正频繁闯入我们的生活，是一年半以前。
他海外镀金归来，凭借出色的履历和圆滑的处世，很快在业内混得风生水起。
他就像一颗突然闯入轨道的行星，带着不容忽视的引力，开始拉扯着沈薇原本围绕我旋转的轨迹。
我把车停好，抱着玫瑰，站在星光阁楼下璀璨的灯光里。
初秋的晚风已经带了凉意，我下意识地裹紧了风衣，目光在路口驶来的每一辆出租车和网约车上流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预订的时间已经到了，沈薇还没出现。
手机安安静静，我点开和她的聊天界面，上一条还是我那句“路上小心”。
又过了十五分钟，餐厅门口衣着体面的侍应生，已经朝我这边看了好几眼。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沈薇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嘈杂的音乐和喧哗的人声，隐约能听到周磊那标志性的、带着点夸张的笑声。
“喂？林哲！”沈薇的声音听起来很快活，带着微醺的醉意。
“你到了吗？再等我一下下，马上就散场了。周磊非说要进行第二轮，去KTV，被我硬拦下来了……”
我听着电话那头她略带炫耀的“表功”，喉咙有些发干：“薇薇，我们已经迟到了，餐厅预订可能……”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不要着急嘛！”沈薇的语气里透出一丝不耐烦，但很快又被周磊的喊声打断。
“薇薇！过来切蛋糕了，最大的这块给你，今天你可是我的头号功臣！”
“来了来了！”沈薇应了一声，然后匆匆对我说。
“林哲，你先上去等我，我切完蛋糕马上就来，最多十分钟。挂了哈！”
“等等，薇薇……”我的话还没说完，听筒里已经传来了忙音。
十分钟。
我抱着那束精心挑选的玫瑰，站在原地，像一尊逐渐冷却的雕塑。
晚风更凉了，吹得玫瑰花瓣微微颤抖。
餐厅经理走出来，礼貌地询问：“林先生，您预订的时间已经过了，您看……”
“再等等，抱歉，我女朋友马上就到。”我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我的脚站得有些发麻。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没有新的消息，也没有电话。
最终，我深吸一口气，抱着那束已经显得有些颓败的玫瑰，走向餐厅经理。
“对不起，可能……需要取消预订了。”
经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同情，点了点头。
我转身走向停车场，拉开车门，把玫瑰扔回副驾驶。
坐进驾驶座，我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车厢里还残留着沈薇常用的那款香水的味道，甜甜的，曾经让我心安，此刻却只觉得刺鼻。
我趴在方向盘上，额头抵着冰冷的方向盘皮质，心脏像是被浸在冰水里，一阵阵收缩着疼。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带着苦涩的咸味。
两年前，我得到一个去深圳总部培训半年的机会。名额极其有限，是晋升的重要跳板。
当时，沈薇刚换工作，正处于适应期，她抱着我，眼泪汪汪地说。
“林哲，你别去好不好？半年太久了，我一个人在这么陌生的城市，我害怕。等我稳定点你再去嘛，机会以后还会有的。”
我看着她的眼泪，心软成了一滩泥。
是啊，培训机会以后或许还有，但眼前这个需要我的女孩，我不能丢下。
我婉拒了领导，留了下来。沈薇破涕为笑，搂着我的脖子说：“林哲，你最好啦！等我站稳脚跟，一定支持你的事业！”
后来呢？后来她确实站稳了脚跟，是在周磊的引荐下，进了周磊所在的公司。
然后，她变得比我还忙，我们的约会，开始为周磊的“紧急会议”、“项目应酬”让路。
半年前，我负责的一个关键项目到了收尾阶段，连续加班了快一个月，终于换来三天调休。
我兴冲冲地计划带沈薇去附近的城市短途旅行，她当时也答应了。
可就在出发前一天晚上，她接到周磊的电话，说他和女朋友吵架，心情不好，醉倒在酒吧，要沈薇去接他。
“林哲，对不起嘛，周磊他一个人在这边，朋友不多，情绪又崩溃了，我不能不管他。”
“旅行我们下次再去，好不好？下次我一定补偿你！”她双手合十，眨着眼睛恳求。
我看着她，那句“那我呢？我期待了一个月的休息，我们的旅行，就不重要吗？”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最终咽了回去。
我太了解她了，这个时候反对，只会换来一句“林哲你怎么这么小气，不懂换位思考”。
那三天假期，我一个人在家，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沈薇的朋友圈，更新着和周磊以及其他几个朋友，在郊外散心的照片。
照片里她笑得没心没肺，依偎在周磊身边，比着剪刀手。配文是：“陪失恋的人走出阴霾，感觉自己功德无量！”
我当时点了赞，还评论了一句：“玩得开心。”
现在想想，真是贱得可以。
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打断了我的回忆，是沈薇。
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过了好几秒，才缓缓接起。
“林哲！我到楼下了，你怎么没在餐厅？我上去他们说预订取消了？怎么回事啊？”沈薇的语气带着不解和埋怨。
我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在停车场。”
“停车场？你跑去停车场干嘛？快上来啊，我饿死了！”她理所当然地催促着。
“预订时间过了，位置被取消了。”我顿了顿，补充道，“我等了你将近一个小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沈薇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林哲！你什么意思？我不是说了让你等我一下吗？”
“周磊他们非要闹，我好不容易才脱身的！”
“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今天是他重要的日子，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总不能扫兴吧？”
最好的朋友。
我听着这个词，胃里一阵翻涌。
“所以，我们的纪念日，就可以被扫兴，是吗？”我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你……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啊！”沈薇似乎被我的反问噎住了，随即更加生气。
“不就是一顿饭嘛，明天补上不行吗？至于吗？”
“林哲，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一点小事就上纲上线！”
小事……
我所有的失望，所有的等待，所有的付出，在她眼里，都是“小事”，都是“斤斤计较”，都是“不可理喻”。
“沈薇。”我打断她，声音是连我自己都陌生的疲惫。
“我今天早上，拿到了纽约外派的通知书，要去那边三年。”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连背景的风声都消失了。
纽约外派，这是比当年深圳培训更好的机会。
这一次，我几乎没有犹豫，就向领导表达了接受的意愿。
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原本，我想在今晚，在星光阁浪漫的夜景里，和她一起规划我们的未来——是跟我一起去纽约开启新生活，还是我们如何熬过这三年的异国恋。
现在，似乎没有必要了。
“纽……纽约？”沈薇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意味。
“你什么时候申请的？为什么没跟我商量？”
“商量？”我轻轻笑了一下，笑声干涩。
“跟你商量，然后呢？像上次一样，让我放弃？”
“为了你，为了那个随时需要你‘两肋插刀’的周磊？”
“林哲！你扯周磊干什么？这根本是两码事！”沈薇有点气急败坏。
“你是在怪我吗？怪我今晚迟到了？我都说了是因为……”
“不是因为今晚。”
我打断她，感觉累积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决堤的缺口。
“是因为每一次…是因为你每一次为了他，毫不犹豫地把我排在后面。”
“是因为我为你放弃的机会，付出的心血，在你眼里都理所当然，比不上周磊一句‘我需要你’！”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沈薇，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它会冷。”
说完，我没再听她的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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