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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姐，定了。”“电影《暗涌》的男主角，定了季扬。”经纪人王姐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还有压抑不住的火气。车内一片死寂。岑晚靠在保姆车的后座上，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季扬。那个除了脸和粉丝，一无所有的新晋顶流。一个连台词都念不顺畅的爱豆，
要来和她搭戏？演一部最考验演技的悬疑片？资方是疯了，还是把她当成了扶贫的菩萨。
1经纪人王姐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摁断。“都是来打探口风的。
”“这事儿一公布，整个圈子都炸了。”岑晚终于睁开了眼。
她那张被大荧幕偏爱到极致的脸上，此刻没有半分情绪，冷得像一块冰。“谁牵的线？
”王姐咬了咬牙：“星耀娱乐的刘总，他投了大头。”岑晚扯了扯嘴角，弧度讥诮。
“他倒是舍得。”为了捧自己的人，不惜把一部S+级的电影项目拿来当垫脚石。魄力可嘉。
王姐忧心忡忡：“现在网上已经吵翻了。你的粉丝和季扬的粉丝……已经屠了几轮广场了。
”“我们的粉丝骂他德不配位，他的粉丝骂我们倚老卖老，
说你三十岁了还跟二十岁的弟弟抢资源。”“说得很难听。”岑晚置若罔闻。她拿出手机，
点开微博。热搜前十，有五个和她跟季扬有关。
【沸】#季扬配得上岑晚吗#【热】#心疼岑晚##季扬滚出电影圈#评论区堪称大型战场，
污言秽语，不堪入目。岑晚的粉丝战斗力惊人，她们维护着自家正主的尊严，
一条条摆出岑晚出道十年来的实绩。三金影后，国际A类电影节提名，扛过百亿票房。
每一项，都像一座大山，压在季扬那单薄的履历上。而季扬的粉丝，
除了“哥哥很努力”和“请期待演员季扬”之外，就只会用恶毒的言语攻击岑晚的年龄。
岑晚面无表情地划着手机。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热闹。王姐忍不住问：“晚晚，
你真不打算跟导演沟通一下？这事还没彻底板上钉钉，或许还有转机。”“没必要。
”岑晚关掉手机，扔到一旁。“合同都签了，违约金你付？”王姐哑口无言。
“不过是个男主角而已，电影的好坏，从来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岑晚的语气很淡，
“他要是演得烂，丢人的也不是我。”这话说得狂妄。但她有这个资本。岑晚，
就是电影质量的保证。王姐叹了口气，知道劝不动她。这位姑奶奶，从出道起就主意大得很，
没人能左右她的决定。“下午就是剧本围读会了，你……”“我知道。”岑晚打断她，
“让化妆师准备吧，别让我看起来像个被流量小生吸血的可怜虫。”王-姐：“……”好的，
她还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岑晚。下午两点，剧本围读会在酒店会议室举行。
岑晚提前十分钟到达。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未施粉黛，
却依旧是全场最瞩目的焦点。导演、编剧和几个主要配角已经到了，见到她，
纷纷起身打招呼。“岑老师来了。”“晚姐好。”岑晚一一颔首回应，客气但疏离。
她拉开主位旁边的椅子坐下，翻开面前的剧本，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点整。那个叫季扬的男主角，还没出现。导演的脸色有些难看。
编剧是个刚毕业的年轻人，忍不住小声嘀咕：“现在的年轻艺人，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让整个剧组等他一个。”岑晚没说话，只是抬手看了看腕表。很好。
又多了一条可以被诟病的理由。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卫衣，
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身影冲了进来，一边摘下帽子一边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导演，
各位老师，我来晚了！路上堵车，真的非常抱歉！”是季扬。他摘下口罩，
露出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年轻，俊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气。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像盛着星星。他喘着气，额头上还带着薄汗，看起来确实是匆忙赶来的。会议室里，
几个年轻的女工作人员脸颊微红，不敢直视他。这就是顶流的魅力。岑晚冷眼旁观。
她见过太多这样好看的皮囊，早已免疫。导演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摆摆手：“算了，
来了就好，坐吧。”季扬连连道谢，目光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岑晚身上。
他的眼睛更亮了。“岑、岑老师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紧张和兴奋。
岑晚淡淡地“嗯”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空气瞬间有些尴尬。
季扬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冷淡，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还是导演出来打圆场：“小季，坐吧，
就坐岑老师旁边。”季扬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拉开岑晚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一股淡淡的，
像柠檬草一样的清香飘了过来。岑晚微微蹙眉。她不喜欢男人用香水。
尤其是这种刻意营造少年感的味道。“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导演拍了拍手。
围读会正式开始。所有人很快进入状态。岑晚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她对角色的理解深刻，
台词功底深厚，几句念白就将一个内心饱受煎熬的女警察形象立了起来。轮到季扬了。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有好奇，有审视，
也有不怀好意的等着看笑话。岑晚也终于抬起头，看向他。她倒要看看，这个流量偶像，
能念出什么样的台词来。季扬深吸一口气，似乎有些紧张。他饰演的，是一个表面阳光开朗，
内心却隐藏着巨大秘密的大学生。这是一个层次非常丰富的角色。他开口了。“姐姐，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光吗？”第一句台词出来。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岑晚的眉头，第一次，
因为他而皱了起来。不是因为烂。而是因为……太好了。他的声音干净清澈，
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茫和一丝丝引诱，和他那***光的脸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这完全不是一个新人能有的水平。岑晚看着他，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审视之外的东西。
这个季扬，好像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2剧本围读会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人，都默默收起了轻视。季扬的表现，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不仅台词功底扎实，对角色的理解也相当到位。几场重头戏的对白，
他都处理得很有层次感，情绪转换流畅自然，完全不像一个只演过偶像剧的爱豆。
岑晚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翻动剧本的指尖会泄露出一丝不平静。
这个年轻人，有备而来。而且，准备得相当充分。剧本上，
他的部分被画满了密密麻麻的标记和笔记，五颜六色的，看得出是下了苦功夫的。
这和她印象里那些连剧本都不看就来演戏的流量明星，截然不同。一场围读会下来，
导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他看向季扬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无奈和应付，变成了惊喜和欣赏。
“好！小季，很好！”“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你对角色的理解很深啊！
”季扬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谢谢导演，
我回去做了很多功课，也请教了表演老师。”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向了岑晚。
“主要还是剧本写得好，对手戏的老师也厉害。”这马屁拍得不着痕迹，又恰到好处。
岑晚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合上了剧本。“导演，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她站起身，
准备离开。“哎，岑老师！”导演连忙叫住她，“晚上剧组一起吃个饭吧，
算是开机前的聚餐，大家熟悉一下。”“不了。”岑晚干脆地拒绝，“我晚上还有事。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王姐赶紧跟上。
会议室里的气氛又一次因为她的冷淡而凝固。季扬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眼里的光芒黯淡了几分。一个女配角撇撇嘴，小声对身边的人说：“影后就是影后，
架子真大。”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走到门口的岑晚听到。岑晚的脚步顿了一下。
但她没有回头。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当没听见时，她却突然停下，转过身来。她的目光，
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那个说闲话的女配角。女配角脸色一白，瞬间噤声。
“我不是架子大。”岑晚的声音很冷，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我只是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社交上。”“有吃饭的功夫，不如回去多看两遍剧本。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天赋。”最后一句，她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季扬的方向。说完，
她不再停留，推门而出。整个会议室鸦雀一声。女配角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季扬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导演，尴尬地打着圆场：“哈哈，
岑老师就是这个性格，对事不对人，她对自己的要求更高。大家别介意，别介意。
”保姆车上。王姐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说：“你刚才也太不给面子了，
那个张琪好歹也是带资进组的。”“所以呢？”岑晚看着窗外，“带资进组，
就有资格在背后议论我？”王姐：“……”“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个剧组，
一切凭本事说话。”岑晚的语气恢复了平静，“想靠歪门邪道，没用。”王姐知道，
她这是在敲山震虎。既是说给那个张琪听，也是说给季扬听。“那个季扬，
”王姐换了个话题，“今天表现得确实不错，不像外面传的那样。”“是演得不错。
”岑晚淡淡地评价。不是“表现”，是“演”。一字之差，天壤之别。在她看来，
季扬今天在会议室里的一切，包括迟到后的惊慌，被夸奖时的腼腆，可能都是演出来的。
一个心机深沉的年轻人。这是岑晚对他的最新定义。“对了，”王姐像是想起了什么，
“刚才我出去接电话的时候，看到季扬的助理在跟酒店前台打听什么。”“我听了一耳朵，
好像是在问你住哪个房间。”岑晚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想干什么？
”王姐摇摇头：“不清楚。不过我已经跟酒店打过招呼了，不会泄露你的任何信息。”“嗯。
”岑晚闭上眼睛，开始假寐。但脑子里，却挥之不去季扬那张年轻又无害的脸。
以及他念出那句台词时，眼中一闪而过的，与他年龄不符的复杂情绪。这个弟弟，不简单。
回到酒店房间，岑晚洗了个澡，换上睡袍，准备看剧本。门铃却突然响了。叮咚。岑晚皱眉，
这个时间，会是谁？王姐已经回去了，助理也不会不打招呼就过来。她走到门边，
通过猫眼往外看。走廊的灯光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季扬。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白T恤，
头发湿漉漉的，显然也刚洗过澡。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热气腾le腾的东西。
岑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怎么会知道她的房间号？酒店那边不是已经打过招呼了吗？
她没有开门，也没有出声。门外的季扬似乎有些紧张，他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
又按了一下门铃。叮咚。然后，他像是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岑老师，您睡了吗？
”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比在会议室时要低沉一些。“我叫了宵夜，看您晚上没吃饭，
给您送了一杯热牛奶，助眠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一点后辈的心意。
”“我放在门口了，您记得喝。”说完，他似乎弯腰把东西放下，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岑晚依旧没有动。她站在门后，听着走廊彻底恢复安静。过了足足五分钟，
她才缓缓打开了门。门口的地毯上，静静地放着一杯热牛奶。杯子是酒店的，
还冒着丝丝热气。旁边，压着一张小卡片。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字迹。——“岑老师，
今天在围读会上，您演得真好。和您对戏，我很紧张，也很激动。
希望能从您身上学到更多东西。晚安。”落款是：季扬。岑晚盯着那张卡片，眼神晦暗不明。
先是在剧组所有人面前展露实力，让她刮目相看。然后又用这种体贴入微的方式，
试图拉近距离。一环扣一环。这个季扬，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仅仅是“学习”吗？
岑晚不信。她弯下腰，却没有去拿那杯牛奶，而是拿起了那张卡片。然后，她转身回房，
关上门。走到垃圾桶旁，手一松。卡片飘飘悠悠地落了进去。至于那杯牛奶，就让它在门外，
一点点冷掉吧。3第二天，是电影《暗涌》的开机仪式。现场人山人海，
媒体记者、粉丝把酒店门口围得水泄不通。闪光灯像是不要钱一样，疯狂闪烁。
岑晚一身黑色西装，长发束起，妆容精致，气场全开。她一出现，就引来了全场的尖叫。
“岑晚！岑晚！”“影后看这里！”她从容地走上台，对着镜头挥手，
每一个角度都完美无缺。季扬跟在她身后。他今天穿了一身与她相衬的白色西装，
像个高贵的王子。他的粉丝更为疯狂，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季扬！妈妈爱你！
”“啊啊啊啊哥哥好帅！”两个顶流站在一起，画面极其养眼，也充满了戏剧性的张力。
媒体的镜头疯狂地在两人之间切换，试图捕捉到一丝一毫的互动。然而，没有。
从上台到站定，岑晚一眼都没有看过季扬。她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女王，高傲，冷漠。
季扬倒是几次试图跟她说话，但都只得到了一个冷淡的侧脸。他眼中的失落，
被高清镜头捕捉得一清二楚。很快，#岑晚无视季扬#的词条就悄悄爬上了热搜。
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上香，拜神，主创发言。轮到岑晚时，她拿起话筒，言简意赅。
“《暗涌》是一部好作品，我会全力以赴，希望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不会让大家失望。
”没有提导演，没有提合作演员，只说了电影本身。滴水不漏，又疏离感十足。轮到季扬。
他显得比岑晚要热情得多。“非常荣幸能参与《暗涌》这部电影，
更荣幸能和李导以及岑老师这样优秀的前辈合作。”“岑老师一直是我的偶像，
我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这次合作对我来说是一次宝贵的学习机会，我一定会努力，
不拖剧组的后腿。”一番话说得谦逊又诚恳。岑晚站在一旁，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偶像？说得真好听。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个多么上进的好青年。仪式结束后，
是媒体群访环节。记者们的提问，像炮弹一样密集地砸了过来，而且个个都充满了火药味。
“岑晚老师，请问您对这次和流量偶像季扬合作有什么看法？是否担心他会影响电影的质量？
”一个尖锐的问题，直接抛给了岑晚。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她如何回应。
王姐在台下紧张地捏了一把汗。岑晚却笑了。她接过话筒，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缓缓开口。“我认为，演员不应该被‘流量’或者‘偶像’这样的标签所定义。
”“评价一个演员的唯一标准，应该是他的业务能力。
”“我和季扬昨天刚刚进行了第一次剧本围读，他的表现让我很惊喜。我相信，
他会为‘周然’这个角色，注入他自己的理解和活力。”“我对他有信心，
也请大家对他有信心。”这番话，说得漂亮极了。既维护了剧组的和谐，
又展现了自己的大度。还顺带夸了季扬，给了资方和他的团队一个天大的面子。
台下的导演和制片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季扬更是惊讶地看向岑晚，
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感激。他大概没想到，岑晚会这样公开地维护他。
记者们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时有些卡壳。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
把矛头对准了季扬。“季扬，岑晚老师给了你这么高的评价，你会有压力吗？
”“请问你为了这个角色做了哪些准备？有信心接住影后的戏吗？”季扬拿起话筒，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压力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动力。
”“岑老师的肯定是我的荣幸，也是对我的鞭策。我会用百分之二百的努力，
去诠释好周然这个角色，绝对不会辜负导演和岑老师的信任。”他说着，
深深地向岑晚的方向鞠了一躬。岑晚坦然地受了。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作为一个成熟的艺人，
她懂得如何在媒体面前维护表面的和平。但这不代表，她已经接纳了季扬。恰恰相反。
他越是表现得完美，她心里的警惕就越深。群访结束，剧组正式进入拍摄阶段。第一场戏，
就是男女主角的初次相遇。场景是在一间大学的图书馆里。
女警察沈蔷（岑晚饰）为了调查一桩连环杀人案，来到大学城寻找线索，伪装成校友，
在图书馆里遇到了正在看书的大学生周然（季扬饰）。这是一场没有台词，
全靠眼神和微表情的戏。导演要求很高。他需要岑晚演出一个警察的敏锐和审视，
又不能暴露身份。需要季扬演出一个普通大学生的干净和阳光，但眼神深处，
又要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各部门准备！”“Action！”随着场记板落下，
拍摄正式开始。图书馆里光线柔和，充满了书香气息。岑晚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混在学生中间，毫不起眼。她假装在书架前找书，
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周围的每一个人。然后，她的目光定格了。不远处靠窗的位置，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正低头安静地看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
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画面美好得像一幅画。那就是季扬。岑晚按照剧本，
慢慢朝他走去。她的脚步很轻，像一只正在接近猎物的猫。她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拿出自己的书，假装阅读。但她的余光，始终锁定着他。季扬似乎毫无察觉。
他依旧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手指偶尔会轻轻划过书页。他的侧脸线条完美，睫毛又长又密，
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岑晚的心里，闪过一丝异样。这张脸，确实太有欺骗性了。
就在这时，季扬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起了头。他的目光，毫无预兆地，
撞进了岑晚的视线。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岑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眼神……那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该有的眼神。干净，清澈，但底下，
却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浓稠的黑暗。像漩涡，要将人吸进去。岑晚的大脑，
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在演戏。这个人……这个人是谁？“卡！
”导演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好！太好了！就是这个感觉！”导演兴奋地从监视器后站起来。
“晚姐，你刚才那个瞬间的失神，太棒了！完全演出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
在看到一个超出自己预期的嫌疑人时的震惊！”“还有小季！你那个眼神！绝了！
我喊卡了你都还没出来！入戏了！好样的！”岑晚猛地回过神来。她看向对面的季扬。
他已经恢复了平时那副阳光无害的样子，正对着导演腼腆地笑。仿佛刚才那个阴郁的眼神，
只是她的错觉。岑晚的心，却沉了下去。那不是错觉。她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季扬，
绝对有问题。他根本不是在演。刚才那一瞬间，他所流露出来的，就是他真实的样子。
4第一天的拍摄结束，岑晚的心情有些沉重。季扬的表现，像一根刺，扎在了她心里。
那不是演技。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就算再有天赋，也不可能在镜头前，
如此精准地收放那种阴郁复杂的气质。除非，那本就是他的一部分。回到酒店，
岑晚破天荒地没有看剧本，而是让王姐去查季扬的全部资料。“我要最详细的，
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越详细越好。”王姐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去办了。
岑晚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今天在片场的那一幕。季扬抬起头，
看向她的那个眼神。冰冷，幽深，带着一丝探究，和一种……她说不出的熟悉感。
她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岑晚努力在记忆里搜索，却一无所获。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非常烦躁。出道十年，她第一次在一个新人面前，感到了束手无策。
第二天，拍摄继续。今天的戏份，是沈蔷为了进一步接近周然，主动与他搭讪。台词不多，
但充满了心理博弈。开拍前，季扬主动走了过来。“岑老师，早上好。”他手里拿着两瓶水，
递了一瓶给岑晚。“昨天的戏，谢谢您带我。”他的态度依旧谦卑，“我回去复盘了，
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不足，希望今天不会拖您后腿。”岑晚接过水，没有喝。她看着他，
试图从他那张完美的脸上，找出一点破绽。但他伪装得太好了。笑容阳光，眼神真诚，
找不到一丝阴霾。“你的台词说得不错。”岑晚冷不丁地开口。季扬愣了一下，
随即笑得更开心了：“真的吗？谢谢岑老师夸奖！”“是科班出身？”岑晚又问。“不是，
”季扬摇摇头，“我大学读的是金融，进演艺圈纯属意外。”金融。岑晚的眼神闪了闪。
“那你表演是跟谁学的？”“就是公司请的老师，随便学了学。”季扬说得轻描淡写，
好像完全没当回事。随便学了学？随便学学就能有昨天的表现？岑晚心里的怀疑更深了。
这个季扬，满嘴谎言。“准备开拍了！”导演的声音传来。两人的对话被打断。
岑晚拧上瓶盖，把水递给助理，转身走向拍摄场地。季扬看着她的背影，
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今天的戏，在大学的操场上。周然正在跑步，
沈蔷制造了一次“偶遇”。“Action！”季扬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
在跑道上一圈一圈地跑着。他的身材很好，肌肉线条流畅，充满了年轻的荷尔蒙气息。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锁骨上，性感得惊人。场边不少女性工作人员都看直了眼。
岑晚饰演的沈蔷，穿着一身休闲服，假装在散步。她算准了时机，在季扬跑过来的时候，
脚下一崴，“不小心”摔倒在地。“啊——”她痛呼出声。季扬立刻停下脚步，跑了过来。
“同学，你没事吧？”他弯下腰，向她伸出手，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关心。岑晚抬起头，
看着他伸出的手。宽大，干净，指节分明。她的目光顺着他的手臂往上，落在他脸上。
阳光下，他的笑容灿烂得有些晃眼。“我好像……把脚崴了。”岑晚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演技无懈可击。“我扶你去医务室吧。”季扬说着，就自然地搀住了她的胳膊。
他的掌心很热，隔着薄薄的衣料，烫得岑晚皮肤一紧。她下意识地想挣脱。但理智告诉她，
这是在演戏。她只能任由他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往场外走。“同学，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看着有点眼生。”季扬一边扶着她，一边状似无意地问。“我是毕业生，回来看看老师。
”岑晚按照台词回答。“哦，这样啊。”季蒙了然地点点头。两人慢慢地走着。
岑晚能感觉到，季扬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逡巡。
那不是一个普通男生看待一个陌生女生的目光。带着审视，带着评估，
甚至……带着一丝玩味。就像猎人看着掉进陷阱的猎物。这个认知，让岑晚背脊发凉。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扮演着一个崴了脚的柔弱“学姐”。“对了，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岑晚抬头看他，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我叫周然。
”季扬也对她笑，“你呢，学姐？”“我叫……”岑晚正要说出角色的假名。就在这时，
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一个篮球，不知从哪里飞了过来，径直朝着岑晚的后脑勺砸去！
速度极快，力道极大！这要是砸中了，后果不堪设想！所有人都惊呆了！
导演在监视器后猛地站了起来！“小心！”喊声未落。岑晚只觉得腰间一紧，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猛地往旁边一拽！天旋地转间，她整个人被带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砰！”篮球重重地砸在了季扬的后背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抱着她，因为巨大的冲击力，
踉跄着退了两步。但他没有松手。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紧紧地箍着她的腰，
将她完全护在了怀里。一股浓烈的，混杂着汗水和柠檬草味道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岑晚包裹。
她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耳边，是他因为疼痛而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
和擂鼓般的心跳。一下，一下，震得她耳膜发麻。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岑晚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身在何处。只剩下那个坚实滚烫的怀抱，
和那声沉闷的撞击声，在脑海里无限循环。“卡！卡！卡！”导演的喊声终于让她回过神。
“快！医务组！快去看看小季怎么样了！”剧组的人瞬间乱作一团，纷纷围了上来。
岑晚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猛地从季扬怀里挣脱出来。“你怎么样？”她看着他，
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季扬的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只是摇了摇头。“我没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篮球场的另一边，几个打球的男生吓坏了，连忙跑过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不是故意的！”导演和工作人员已经围住了季扬，关切地询问他的伤势。没有人注意到，
在刚才那片混乱中。季扬在将岑晚拉进怀里，用后背挡住篮球的那一瞬间。他低着头，
凑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他说——“学姐，十年不见，
你的腰还是这么细。”5那句话，像一道惊雷，在岑晚的脑子里炸开。学姐，十年不见，
你的腰还是这么细。十年……这个时间点，像一把钥匙，
瞬间打开了岑晚记忆深处一把生了锈的锁。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她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季扬的背影。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那个十年前，在废弃工厂的大火里，被她从浓烟中拖出来的，
那个瘦弱、惊恐、满脸黑灰的小男孩……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光芒万丈的顶流偶像？
岑晚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出胸膛。她想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问个清楚。
但周围嘈杂的人群，和季扬被众人簇拥着关心的场面，让她生生止住了脚步。不行。
不能在这里。岑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的脸色苍白，指尖冰凉，
但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她走到导演身边，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李导，季扬受伤了，
今天的戏恐怕拍不了了。让他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别留下什么后遗症。”导演也正有此意，
连连点头。“对对对，安全第一。小王，你赶紧带小季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季扬的助理和经纪人围着他，一脸焦急。“我真的没事。”季扬还在逞强，试图站直身体。
但他背上那一大片迅速红肿起来的皮肤，和疼得发白的嘴唇，出卖了他。“还说没事！
赶紧去医院！”岑晚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严厉。这是她第一次，
用这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跟季扬说话。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季扬也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岑晚的眼神很复杂。有担忧，有震惊，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听岑老师的。”季扬忽然笑了，汗水顺着他俊朗的脸颊滑下，竟有几分惊心动魄的意味，
“都听学姐的。”他又叫了她一声“学姐”。这一次，不再是戏里的台词。岑晚的心，
又被重重地撞了一下。最终，季扬还是被半强制地送去了医院。剧组的拍摄暂时中止。
岑晚一个人回到了休息的帐篷里，屏退了所有人。她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发抖。
王姐的电话打了进来。“晚晚，季扬的资料我发你邮箱了。我动用了一些关系，
查到的应该是目前最全的版本了。但是……”王姐的语气有些迟疑。“但是什么？
”岑晚的声音很哑。“他的童年经历，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一部分。十二岁之前，一片空白。
能查到的，只有他十二岁之后，被一对富商夫妻收养，然后出国留学，回国后被星探发现，
进入演艺圈。”十二岁之前，一片空白。岑晚的心猛地一沉。十年前，那场大火发生的时候，
那个小男孩，差不多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年纪。时间线，对上了。岑晚挂了电话，
颤抖着手打开了邮箱。季扬的资料很长。从他被收养后的求学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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