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苏晚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去了公司。
她化了很浓的妆，才勉强遮住脸上的憔悴。
一进设计部，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
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异样和探究。
她最好的朋友兼同事唐心，立刻把她拉到了茶水间。
“晚晚，你昨天去哪儿了？天合的晚宴，你怎么中途就走了？”唐心一脸担忧地问。
苏晚勉强笑了笑：“有点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不舒服？”唐心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可听说了，昨天晚宴上，你可是全场的焦点。”
苏晚心里一咯噔。
“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唐心一脸“你别装了”的表情，“你跟陆氏集团的总裁陆知衍，还有天合的太子爷江澈，那场面，简直就是修罗场啊！公司都传遍了！”
苏“晚”的脸色瞬间白了。
“都……传了些什么？”
“还能传什么，就说你手段高明，脚踩两条船，一边吊着江澈，一边又跟陆知衍不清不楚。还有人说，当红小花林薇薇都被你气走了。”
唐心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晚晚，你跟那个陆知衍，到底什么关系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苏晚的心沉到了谷底。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和陆知衍的那点破事，现在成了全公司的八卦。
“没什么关系。”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就是个不想再见到的人。”
“真的？”唐心显然不信，“可我听说，陆知衍为了你，当场就放话说要封杀江澈。这可不像‘没什么关系’的样子。”
什么？
封杀江澈？
苏晚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听谁说的？”
“公司上下都这么说啊！据说陆氏今天一早，就单方面终止了和天合集团的所有合作意向。天合那边都炸锅了。”
苏晚的大脑“嗡”的一声。
陆知衍他疯了吗？！
就因为江澈帮她说了两句话，他就要动用商业手段去打压对方？
这已经不是霸道，而是不可理喻！
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江澈是无辜的，他只是出于好心，却被她连累。
不行，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苏晚拿出手机，几乎没有犹豫，就拨通了江澈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江澈温和的声音传来：“苏**？”
“江总，”苏晚的声音有些急切，“对不起，我……”
“如果是为了陆氏的事，那就不必了。”江澈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了她，“商场上的事，很正常。陆氏体量大，想跟谁合作，不想跟谁合作，是他们的自由。”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抱怨。
可他越是这样，苏晚心里就越是难受。
“可是，这是因我而起……”
“跟你没关系。”江澈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苏**，你不需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尤其是陆知衍的。”
苏晚握着手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这边还有个会。”江澈笑了笑，“别想太多，好好工作。你那个‘归巢’的设计，我很期待。”
挂了电话，苏晚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
陆知衍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她的底线。
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任由他搅乱自己的生活，甚至伤害到身边无辜的人。
她必须跟他谈谈。
哪怕是再一次撕开那些血淋淋的伤口。
下定决心后，苏晚直接去了总裁办公室。
她的上司，设计总监张姐，正焦头烂额地打着电话。
看到苏晚进来，张姐立刻挂了电话，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苏晚，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苏晚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姐，怎么了？”
“刚刚接到通知，”张姐的脸色很难看，“城南那个新地标的项目，甲方指定要你来负责。”
城南新地标？
那可是今年市里最大的一个项目，无数设计公司挤破了头都想拿到。
她们公司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入围。
现在，甲方竟然指定要她来负责？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可苏晚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甲方……是哪家公司？”她颤声问。
张姐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陆氏集团。”
轰——
苏晚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陆氏集团。
陆知衍。
他到底想干什么？
用一个巨大的项目把她捆住，让她无处可逃吗？
“我不接。”苏晚几乎是脱口而出。
张姐愣住了：“你说什么？苏晚，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一个机会？这个项目要是做成了，你就能在业内彻底站稳脚跟！”
“我说我不接！”苏晚的情绪有些失控，“张姐，你换别人吧，谁都可以，就是我绝对不行！”
“为什么？”张姐皱起了眉，“你跟陆氏的陆总……到底是什么关系？苏晚，公司不是你谈情说爱的地方，你别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来！”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苏晚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知道，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个项目对公司太重要了，如果她拒绝，不仅是她自己，整个设计部，甚至整个公司都会受到影响。
陆知衍，他就是算准了这一点。
他用这种方式，逼她就范。
何其卑鄙，又何其……有效。
苏晚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的情绪已经全部被压了下去。
“好，”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我接。”
张姐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这才对。下午两点，你去陆氏集团开项目启动会。资料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好好准备，别给我丢脸。”
“知道了。”
苏晚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回自己的工位。
唐心担忧地看着她：“晚晚，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难看。”
苏晚摇了摇头，打开电脑，看着邮箱里那封来自“陆氏集团”的邮件，只觉得无比讽刺。
五年前，她狼狈地逃离。
五年后，她还是要以这样一种屈辱的方式，回到他面前。
命运，真是一个可笑的轮回。
下午一点半，苏晚拿着资料，站在了陆氏集团的摩天大楼下。
她抬头仰望着这栋高耸入云的建筑，阳光照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这里，曾是她最向往的地方。
因为，这里是他的王国。
而现在，这里却成了她避之不及的牢笼。
她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报上自己的名字和来意。
前台**微笑着对她说：“苏**，陆总已经在顶楼会议室等您了。”
顶楼。
他的专属领域。
苏晚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她走进电梯，按下了顶楼的按钮。
电梯平稳上升，镜面的墙壁上，映出她苍白而又倔强的脸。
苏晚，你可以的。
你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只会哭泣的傻瓜了。
不就是开个会吗？
公事公办而已。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顶楼。
门缓缓打开。
偌大的楼层空无一人，安静得可怕。
只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正俯瞰着脚下的整座城市。
那背影，孤高，而又寂寥。
听到声音，他缓缓转过身。
四目相对。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今天的他，没有穿西装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
可那双看着她的眼睛，却依旧深邃得像一潭寒水。
“来了？”他淡淡开口。
苏晚握紧了手里的文件夹，提醒自己要冷静。
“陆总，我是来开会的。”
“我知道。”他放下咖啡杯，朝她走了过来，“不过，在开会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谈谈私事？”
“我跟你之间，没有私事。”苏晚冷冷地说。
“是吗？”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僵。
“昨晚，江澈送你回去的？”他问，声音听不出喜怒。
苏晚偏过头，躲开他的触碰。
“这不关你的事。”
“是不关我的事。”他收回手，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但是，苏晚，我讨厌我的东西，被别人觊觎。”
我的东西？
苏晚气得浑身发抖。
“陆知衍，我不是你的东西！我们五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结束？”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同意了吗？”
“你同不同意，都已经结束了！”苏晚的情绪再次被他挑起，“是你说的分手，是你让我滚，是你让我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你都忘了？”
“我没忘。”
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只是……后悔了。”
后悔了？
苏晚愣住了。
她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
他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痛苦，挣扎，还有……一丝脆弱。
“苏晚，”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回到我身边。”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苏晚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回到他身边？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一件他丢掉又想捡回来的旧衣服吗？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愤怒，瞬间淹没了她。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
笑得凄凉，又笑得决绝。
“陆知衍，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该围着你转？你想要的时候就要，不想要的时候就一脚踢开？”
“五年了，你凭什么以为，我还在原地等你？”
她上前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告诉你，不可能。”
“这辈子，都-不-可-能。”
说完，她看也不看他脸上的表情，转身就走。
她一步都不想再多待。
手腕，却再一次被他死死攥住。
“不可能？”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眼底是山雨欲来的风暴，“苏晚，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你放开！”
“不放。”他将她整个人都拽了回来，狠狠地抵在冰冷的落地窗上。
背后是万丈高空，眼前是他疯狂而又痛苦的脸。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那个‘归巢’，就会变成一堆废纸？”
“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在这个行业，彻底消失？”
苏晚的心，一瞬间冷到了极点。
是了。
这才是他。
霸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刚才那一瞬间的脆弱，不过是她的错觉。
“陆知衍，你卑鄙！”
“是吗？”他冷笑，“还有更卑鄙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低下头，再一次封住了她的唇。
这一次，比昨晚更加疯狂，更加不顾一切。
像是要把这五年来的所有思念、不甘和愤怒，全部通过这个吻，宣泄出来。
苏晚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屈辱和绝望。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消失在两人紧贴的唇边。
咸的，涩的。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陆总，项目组的人都到了……”
助理的声音，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戛然而止。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门口，助理林秘书和身后一众项目组的成员，全都石化在了原地。
他们脸上震惊的表情，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苏晚的脸上。
苏晚的大脑“轰”的一声，炸成了一片空白。
羞耻，愤怒，难堪……
所有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让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知衍也停下了动作。
他缓缓抬起头，侧脸的线条紧绷着，眼神却依旧锁在苏晚的脸上。
他没有丝毫被人撞破的慌乱，反而像是故意为之。
他松开对苏晚的钳制，却依旧将她困在自己和落地窗之间，姿态充满了占有欲。
他甚至还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嘴角的湿润，动作亲昵得令人发指。
然后，他才转过头，冷冷地看向门口呆若木鸡的众人。
“都出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冰冻三尺的寒意。
林秘书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连忙带着身后的人，手忙脚乱地退了出去，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苏晚积攒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她一把推开陆知衍，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陆知衍，你满意了？”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是被你陆总‘***’的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你满意了？”
陆知衍看着她屈辱又愤怒的样子，黑眸里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衬衫，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会议，现在开始。”
他转身，坐到了会议桌的主位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苏晚简直要被他的厚颜**气笑了。
开会？
在这种情况下，还开什么会？
她现在只想立刻从这里消失！
“我不开！”她抓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要走。
“苏晚。”
陆知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却充满了威胁。
“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明天，你就不用在设计行业混了。”
苏晚的脚步，硬生生地顿住。
她的手死死地攥着包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以他的能力，让她在这个圈子里消失，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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