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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沈芙苏看着沈语瑶，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厌恶，温和一笑，“妹妹前些日子恶疾缠身，连陛下赐婚都无法应承，怎的我成婚第二日就这般活蹦乱跳了？”
她语气平淡得像是闲话家常，冷得沈语瑶连大气都不敢出。
半月前，皇帝萧怀瑾原是将沈语瑶许配给了商卓昀，偏偏婚期将近,这位庶小姐突然重病卧床。
沈芙苏上辈子真以为她是生病，皇命不可违，为了沈家，阴差阳错，替嫁的红盖头,就这般落在了沈芙苏头上。
上辈子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沈语瑶哪里是病了，分明是她心高气傲，觉得商卓昀“身有残缺”，不愿委身罢了。
“姐姐，我......”沈语瑶刚要说话，沈芙苏不再理会她，用团扇轻点下颌,转而对柳雪儿一脸无辜道。
“柳姑娘，按你方才的意思，你不是我夫君的外室？”
“她兄长于我有恩，死前将她托付于我。”商卓昀眉头微蹙，抢步上前解释道。
他目光始终紧锁着沈芙苏,似想从中寻得一丝波澜，寻到一丝在意自己的情绪。
“想不到夫君竟如此重情重义。”沈芙苏不悲不怒，只是对商卓昀温婉一笑，随后对柳雪儿道：“柳姑娘放心，既然是夫君恩人的妹妹，我定然容得下你，你可是......要当妾室？”
商卓昀心中一股无名火窜起，她果然毫不在意！若真在意他这个人，如何能这般迫不及待地将他推给旁人？怎可能急着给他纳妾？
不过也对......他商卓昀，本就配不上沈大小姐......
商卓昀垂在身侧的手倏地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不！不是的！”柳雪儿慌忙摇头。
人活着，若不是迫不得已？谁人愿意为妾？可商卓昀若是一直无缘无故地照顾她，传出去总是不好的。
她柳雪儿不是挟恩图报的人，况且是她兄长于掌印有恩，不是她。
她不能既受人恩惠，又给人带去麻烦，她只想好好活着。
柳雪儿将姿态放得极低，“夫人明鉴！雪儿不敢有此妄想！雪儿自会去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去处，不会给夫人招来麻烦的。”
“哦？倒是个懂得自力更生的好姑娘，你都会些什么？”沈芙苏心生怜悯，更是心生愧疚。
上一世她命人将柳雪儿乱棍轰了出去，柳雪儿被打得腿骨尽碎，衣不蔽体，最终因不堪受辱自缢而亡......
是自己亲手将柳雪儿推入了绝路，这一世，她要让柳雪儿好好活着。
“洒扫庭院、浆洗衣物这些都是会的，对了夫人，我还会打算盘。”柳雪儿慌忙抬头，眼中闪烁着不安与期待。
沈芙苏唇角笑意渐深，不着痕迹地朝梅染使了个眼色，“我在朱雀街有间绸缎庄，原是母亲给我的陪嫁。你既通算账，不如便去那里学着管事，你可愿意？”
“自然是千百个愿意的！”柳雪儿惊喜不已。
“梅染，你亲自带柳姑娘过去安顿，寻个妥当的住处，再让铺子里的老掌柜好生教导她。既是我夫君恩人的妹妹，万不可怠慢了。”沈芙苏顿了顿，目光扫过商卓昀紧绷的下颌，“夫君意下如何？”
“既然是夫人的意思，那就这样做吧。”商卓昀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沈语瑶见沈芙苏不仅不恼，反而将柳雪儿妥善安置，心中暗急，忙上前亲昵地挽住沈芙苏的胳膊拱火。
“哎呀我的好姐姐，你不治这贱婢今天擅闯冲撞的罪过也就算了，怎么还让她去打理咱家的铺子啊？这要是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我们堂堂镇国公府嫡出的女儿，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呢！”
“二小姐慎言。”梅染冷声道：“夫人陪嫁的铺子，怎么也成你的东西了？”
“就是，我家夫人的家事，还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指指点点？”棠梨可不惯着沈语瑶。
“有你们说话的份吗？”沈语瑶怒道。
沈芙苏怎会不知沈语瑶的盘算——故意激她发怒，让她当众失态，好坐实“嚣张跋扈，善妒悍妇”的名声。
她将手轻轻一抽，不着痕迹地甩开沈语瑶，“哦？依妹妹高见，我该如何？”
还没等沈语瑶有所反应，沈芙苏接着说道：“是要我将这手无缚鸡之力、身世飘零的可怜姑娘，拖下去打上一顿板子才算硬气？才算不辱没了我镇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是要我欺负她一个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孤女，这威风，妹妹觉得可使的？”
这番话清晰且掷地有声，都传入了周围看客耳中。
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立时嗤笑出声，“呵，真是奇了。人家掌印夫人都没说要处置自家夫君恩人的妹子，她一个沈家的庶出小姐，倒是上赶着管起别家的家务事来了？”
“就是，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旁边一位看热闹的官员家眷接口道，“我瞧着这位沈家大小姐，容色倾城不说，行事更是妥帖有度，心肠也善。外头那些说她骄纵跋扈的传闻，怕不是有人眼红心热，恶意中伤吧？”
周围的窃窃私语扎得沈语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精心营造的“为姐出头”形象瞬间崩塌，反成了不知进退、多管闲事的笑柄。
沈语瑶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偏偏众目睽睽之下发作不得，一时间竟气得语塞。
就在这时，柳雪儿突然“扑通”跪地，“多谢夫人的大恩大德！今日是我不懂事，不该贸然打扰夫人！夫人责罚我，也是应该的。”
沈芙苏俯身将她扶起，帮她拭去眼角的泪，“好姑娘，想来你也是听到些什么吓到了迫不得已，我怎忍心罚你？”
柳雪儿感恩戴德，“夫人，您真是个大善人，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与我说，我一定做！”
“你只管好好生活便是。”沈芙苏笑道：“梅染，带柳姑娘去安置吧！”
“是，夫人。”梅染说着便带上柳雪儿马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呵。”商卓昀冷笑，他全程将沈语瑶那点心思看得分明，若非顾忌她是自家夫人沈芙苏的妹妹，他定要当场发作，让她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行了行了，你们都散了吧。”棠梨扬声驱散围观的众人。
“你就没什么要同咱家说的？”商卓昀阴沉的目光落在沈芙苏身上。
“这不是已经真相大白了么？”沈芙苏有些不明所以。
商卓昀没说什么，而是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沈芙苏见他负气离开，心下一紧。
“夫君！”她轻唤一声，抬步便要追去。
“姐姐！”沈语瑶眼疾手快地再次拦在她面前，脸上堆着虚假的亲热，伸手又要来挽她的胳膊，“我们姐妹难得......”
沈芙苏心底那股强烈的厌恶感再次涌上来，面上依旧维持着笑意，将手抽出，“好妹妹，姐姐今日确有急事在身，改日再叙哈。”
说罢，她不再给沈语瑶纠缠的机会，转身便朝商卓昀离去的方向快步追去。
“二小姐请回。”棠梨说着还毫不避讳地白了沈语瑶一眼，随后转身去追沈芙苏，“夫人您慢点！”
“你！”沈语瑶猝然噎住，僵在原地，脸上精心维持的假笑渐渐裂开，，眼底翻起一片化不开的阴沉与嫉恨。
“这贱人今日是撞了什么邪？竟敢将我一个人晾在这里，这叫我如何近她的身，夺取她的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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