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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鸿门宴**“小陈，叔叔阿姨是做什么工作的呀？听微微说，
是国营大厂的工人，早就退休了，真好，一辈子安安稳稳，铁饭碗。”高级私房菜馆里，
红木餐桌对面，林薇的母亲赵静优雅地晃着杯中的红酒，看似随意的问话，
眼神却像手术刀一样，一寸寸地剖析着我。我挺直了背，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是的阿姨，
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一辈子勤勤恳恳，没什么大本事，但把我养大，我很感激他们。
”这是我从小到大，对所有人说的标准答案。我爸妈也总是这样告诉我，
他们是光荣的工人阶级，退休了，拿着退休金，安度晚年。我为他们骄傲。
林薇在桌下悄悄捏了捏我的手，对我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她知道我第一次见她父母有些紧张。她的父亲林建国始终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点头，
目光深沉地打量着我。“工人好啊，踏实。”赵静放下酒杯，话锋一转，
“那退休金应该不少吧？现在物价这么高，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吧？可别为了省钱，
有点小病小痛都扛着。”我心头一紧。这个问题，像一根针，
精准地扎在了我从未触碰过的盲区。“还好，他们身体都挺硬朗的，平时生活也节俭惯了。
”我含糊地回答。“节俭是美德。”赵静笑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不过年轻人，
以后要成家立业，光靠自己打拼可不够。父母能帮衬一把，总归是好的。我们家微微，
从小没吃过苦，以后我们也不希望她吃苦。”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我感觉脸颊有些发烫，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我月薪三万，在同龄人里不算差，
可是在他们这种家庭面前，大概和尘埃无异。“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工作，
给微微最好的生活。”我只能如此保证。“努力？”赵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一声，
“小陈，努力可不是万能的。有时候，选择和出身，比努力重要得多。”这顿饭，
我吃得味同嚼蜡。回去的路上，林薇一直在安慰我：“陈阳，你别往心里去，我妈就那样，
说话直。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勉强笑了笑：“我知道。”可我心里清楚，
赵静的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自尊上。回到我租住的小公寓，
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妈，你们退休金每个月多少钱啊？”我鬼使神差地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是我妈熟悉的声音：“问这个干嘛？够我们俩花了。
你别操心家里，照顾好自己就行。”“我就是随便问问，今天见了微微爸妈，他们问起来了。
”“哦哦，”我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慌乱，“就……就几千块钱吧，跟别人都差不多。
你跟人家说，我们都挺好的，别让人家看轻了你。”挂了电话，我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
反而更重了。**第二章不速之客**第二天上班，我的心情依旧有些沉重。赵静的话，
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我叫陈阳，今年二十七岁，名校毕业，
在一家不错的互联网公司做项目经理。我和林薇是大学同学，恋爱五年，感情一直很好。
林薇家境优渥，父亲是上市公司高管，母亲自己开画廊。而我，是工人家庭的孩子。
我们之间的差距，我一直都清楚，也一直在努力弥补。我以为只要我足够优秀，足够爱她，
就能跨越这道鸿沟。但昨晚那顿饭，让我第一次意识到，这道鸿沟，
可能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下午，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是陈阳吗？
”一个粗粝的男声响起。“是我，请问您是？”“你爸是陈国富吧？我是他朋友，
找他有点事，他电话打不通，打到你这儿来了。”我皱了皱眉：“我爸手机应该开着啊，
您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他。”“转告？”对方冷笑一声，“你转告得起吗？你告诉陈国富，
让他别躲了，欠我的五十万，再不还，我就去你公司找你了！”五十万？
我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你搞错了吧？我爸就是个普通退休工人，
怎么可能欠你五十万？”我厉声反驳，心脏却不争气地狂跳起来。“退休工人？哈哈哈！
”电话那头的男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陈阳，你还活在梦里呢？
你回去问问你那好爹妈，十年前他们开公司，是怎么把我们这些兄弟的血汗钱都赔光的！
他是退休工人？他是全国闻名的老赖！”老赖？这两个字像晴天霹雳，在我耳边炸开。
我浑身冰冷，手指都在颤抖。“你胡说！你再敢污蔑我爸，我报警了！”“报警？好啊，
你报啊！法院的判决书我这儿有的是！我告诉你，这只是开胃菜，他欠的可不止我一个！
你小子最好让你爸妈赶紧滚出来，不然，你们全家都别想好过！”电话被狠狠挂断。
我僵在座位上，周围同事的谈笑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我的父亲，陈国富，
那个在我面前永远寡言少语，却会默默给我生活费，叮嘱我注意身体的男人。我的母亲，
李慧兰，那个总是笑呵呵，说自己是工厂一枝花，退休生活很幸福的女人。他们是老赖？
欠了巨款？不，不可能！这绝对是诈骗电话！一定是搞错了！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却无法抑制那深入骨髓的寒意。我立刻请了假，冲出公司，打了辆车直奔我父母家。我必须，
立刻，马上，弄清楚这一切！
**第三章破碎的“光荣”**我父母住在一个九十年代建成的老小区里，楼道昏暗，
墙皮剥落。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习惯了这里的老邻居，舍不得搬。
我也曾提议给他们换个好点的小区，他们总是笑着拒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现在想来，这“狗窝”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我用钥匙打开门，客厅里空无一人。
我爸妈的卧室门紧闭着。我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爸，妈，我回来了。
”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我妈才打开门，
脸上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阳阳，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没提前说一声。
”她的眼神躲闪，不敢看我。我爸坐在床边，低着头，不停地抽着烟，整个房间烟雾缭绕。
我心一沉。“一个自称是你朋友的人，给我打了电话。”我开门见山，
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他说，你们欠了他五十万。
”我妈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我爸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恐惧，
手里的烟灰掉了一地。看到他们的反应，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通电话说的，都是真的。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所以，是真的？”我的声音在颤抖，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什么退休工人，什么退休金，全都是骗我的？
”我妈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说啊！
”我几乎是吼了出来，积压在心底的震惊、愤怒、屈辱，在这一刻全面爆发，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骗我？！”“阳阳，你别这样……”我妈哭着想来拉我的手。
我猛地甩开。“别碰我！”我爸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不关**事，
都是我的错。”他掐灭了烟，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
说出了那个被隐藏了十多年的真相。没有国营大厂，没有铁饭碗，没有退休金。十多年前，
我爸陈国富，确实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小小的建材公司。一开始生意不错，他也曾意气风发。
但后来因为一个大项目上游公司跑路，资金链断裂，公司瞬间倒闭，不仅赔光了所有积蓄，
还欠下了几百万的巨额债务。那些债主，有银行，有供应商，
还有像今天打电话来那样的朋友。他们被告上法庭，成了“失信被执行人”，
也就是俗称的“老赖”。从那以后，他们就过上了东躲**的日子。为了不影响我上学，
他们编造了“退休工人”的谎言，搬到了这个没人认识他们的老小区。
他们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证，不敢坐高铁飞机，不敢有任何高消费。他们打着零工，
挣着微薄的收入，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个巨大的谎言，只为了让我能有一个“清白”的出身，
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抬头挺胸地生活。“所以，你们给我的生活费，学费，
都是你们……”我艰难地开口，心如刀绞。“是我们去工地搬砖，去餐厅洗碗，
一分一分攒出来的。”我爸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阳阳，爸对不起你。
我们只是……只是不想让你被人看不起。”我看着他们。我爸的背，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驼了。我妈的头发，也早已花白。他们脸上深刻的皱纹，
哪里是什么岁月静好，分明是生活的苦难一刀刀刻上去的。我一直以为的“光荣”，
原来是他们用血汗和尊严，为我编织的一个梦。而现在，梦醒了。我没有哭，也没有再怒吼。
我只是觉得浑身发冷，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绝望，将我彻底淹没。
**第四章账单与决裂**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父母家的。我像个游魂一样走在街上，
脑子里一片混乱。父亲嘶哑的忏悔，母亲无声的眼泪，还有电话里那个男人狰狞的冷笑，
交织在一起，反复折磨着我。欺骗，背叛，谎言……但在这片废墟之下，
我又看到了他们卑微的爱和沉重的付出。我该恨他们吗？我恨不起来。我只觉得心痛，
痛得无法呼吸。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是林薇。我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
第一次感到了恐惧。我该怎么对她说？说我引以为傲的父母，其实是欠债几百万的老赖？
说我一直以来的人生，都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我挂断了电话。但她很快又打了过来，
锲而不舍。我深吸一口气，接通了。“陈阳，你跑哪儿去了？
我妈……我妈找人查了你家里的事。”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焦虑和不安。我的心，
瞬间沉到了谷底。赵静，她果然动手了。“她都知道了？”我平静地问，声音却干涩无比。
“嗯……她查到了一些法院的执行记录……陈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爸妈他们……”“是真的。”我打断了她，“他们不是退休工人，他们欠了很多钱。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这沉默，像一把钝刀，慢慢地割着我的心。“陈阳，
你现在在哪？我们见一面。”林薇终于开口。我们在常去的一家咖啡馆见了面。
林薇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她看到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心，一片冰凉。“我妈……她很生气。”林薇艰难地开口，“她让我……让我们分手。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这个结果，我早就预料到了。“陈阳，你别怕。”林薇吸了吸鼻子，
眼神却异常坚定，“钱的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我还有些积蓄，
我也可以去求我爸……”“微微。”我轻轻地打断了她，把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别傻了。这不是几万，几十万，是几百万。这不是你的责任。”“可你是我的男朋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她激动地喊道。“以前是。”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从现在开始，不是了。”林薇愣住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我说出这四个字，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
正因为如此，我不能把她拖进这个无底的深渊。赵静说得对，她从小没吃过苦，
我不忍心让她跟着我一起，去面对那些可以预见的羞辱、逼迫和无尽的债务。“不！我不分！
”林薇的眼泪瞬间决堤，“陈阳，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五年的感情，
就因为这个要分手吗？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我在乎！”我提高了音量，
用尽全力扮演一个绝情的人，“林薇，我受够了！
我受够了在你家人面前像个小丑一样被审视！我受够了这种贫富差距带来的压力！我累了，
我们到此为止吧。”这些话，一半是违心的借口，一半，或许也是我心底最深处，
那被刺痛的自尊发出的哀鸣。林薇呆呆地看着我，眼神从震惊，到受伤，最后，
变成了一片死寂的绝望。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
赵静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踩着高跟鞋，女王般地走了进来。
她径直走到我们桌前，将一叠文件，“啪”的一声，甩在我面前。“陈阳，
我本来还想给你留点面子。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我们就把话说清楚。”我低下头，
最上面的一张，是法院的失信被执行人信息公布，我父亲陈国富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赫然在列。下面，是一份份判决书的复印件，以及一份汇总的债务清单。总金额，
四百八十万。每一个数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眼睛里。“看清楚了吗？
”赵静的声音冰冷刺骨，“你，和你的家庭，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女儿在一起？你配吗？”“妈！”林薇哭喊着。“你给我闭嘴！
”赵静厉声呵斥，然后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鄙夷，“拿着这些东西，滚出我女儿的世界。
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我慢慢地抬起头，迎上她轻蔑的目光。我没有愤怒，
也没有反驳。我只是慢慢地，将那叠文件整理好，然后站起身。“如你所愿。”我对她说，
也对泪流满面的林薇说。然后，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馆。身后，
是林薇撕心裂肺的哭声，和赵静那一声胜利者般的冷哼。
**第五章地狱的开端**和林薇分手后的日子，我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工作时，
我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处理着一个个项目，但只要一停下来，
巨大的空虚和痛苦就会将我吞噬。我不敢回家，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
充满了我和林薇的回忆。我也不敢回父母家，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们。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天花板上浮现的，是林薇哭泣的脸，是赵静轻蔑的眼神，
是我父母苍老而愧疚的面容。那个催债电话之后，再也没有响起过。但我知道，
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果然，一周后，他们来了。那天我正在公司开会，
前台小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陈经理，楼下……楼下有几个人找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走到公司楼下大厅，我看到了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
为首的正是那天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一脸横肉，胳膊上纹着龙飞凤舞的纹身。他们一看到我，
就围了上来。“哟，陈大经理，可算见到你了。你爸妈是躲起来了，
打算让你这个孝顺儿子来还债吗？”为首的男人阴阳怪气地说。大厅里人来人往，
不少同事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我感到一阵屈辱，只想快点把他们打发走。“这里是公司，
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我压低声音。“出去说？凭什么？”男人提高了音量，
故意让所有人都听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陈国富欠我五十万，十年了！
今天你们父子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欠债！还钱！”他身后的几个人也跟着起哄。
公司的保安围了过来，但看到他们这副架势，也不敢轻易上前。越来越多的同事聚拢过来，
对着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那不是项目部的陈阳吗？他家欠人钱？”“看这架势，
不像小数目啊……”“平时看他挺老实的，没想到家里是这种人……”那些目光，
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示众的囚犯，无地自容。
“我爸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但请你们不要在这里闹事，影响我工作。
”我强忍着怒气和羞耻，一字一句地说。“想办法？你怎么想办法？你一个月挣几个钱？
”男人不屑地嗤笑，“我告诉你，今天见不到钱，我们就不走了！我们就在你公司门口，
拉横幅，发传单，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陈家，就是一窝老赖！”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拉横幅，发传单……如果真的闹到那一步，我不但会丢了这份工作，更会在这座城市里，
彻底社死。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我的直属上司王总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问。“王总，这……这是我的一点私事。”我窘迫得无以复加。
王总看了一眼那几个男人，又看了看我，叹了口气，对我说：“陈阳，
你先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然后他转向那几个男人，语气严肃地说：“这里是办公场所，
你们再这样，我们就报警了。有什么问题，请你们通过合法途径解决。
”或许是王总的气场震慑住了他们，那几个男人对视了一眼，
为首的那个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小子，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要是再不给个说法，
我们就天天来！”说完，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一场风波，暂时平息。但我知道，
这只是地狱的开端。**第六章失去一切**走进王总的办公室，我低着头，
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坐吧。”王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王总，对不起，
给公司添麻烦了。”我声音干涩。王总没有立刻说话，他给我倒了杯水，
然后才缓缓开口：“陈阳，你来公司三年，你的能力和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本来，
下个季度的部门主管，我是打算提你的。”我心里一颤，抬起头，
看到了王总脸上复杂的表情，有惋셔，也有无奈。“但是，今天这事，影响太不好了。
”他叹了口气，“公司是做生意的地方，最重声誉。我们不能让客户和合作伙伴觉得，
我们的员工，连自己的个人财务都处理不好。”我明白了。“王总，我……”我想解释，
却发现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你不用说了。”王总打断我，“我理解你的难处。但是，
公司有公司的规定。这样吧，你先停职一段时间，回家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等事情解决了，
你再回来。”停职。这虽然不是开除，但性质也差不多了。我知道，
等我“解决”了那几百万的债务再回来，这个位置，早就没有了。我从王总办公室出来，
一路上，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有同情，有鄙夷，但更多的是疏离和躲闪。
那个曾经和我称兄道弟，一起加班吃泡面的同事，看到我，只是尴尬地点了点头，
就匆匆走开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抱着纸箱，
走出了这座我奋斗了三年的写字楼。站在楼下，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茫然。事业，没了。爱情，没了。我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
都在这短短几天内，化为泡影。我像个孤魂野鬼，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不知不觉，
我走到了林薇家小区的楼下。我抬起头，看着她家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心如刀割。就在这时，
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驶来，停在单元门口。车门打开，林薇和她的父亲林建国从车上下来。
林建国似乎在对林薇说着什么，脸色严肃。林薇低着头，默默地流着泪。紧接着，
赵静也从车上下来，她看到林薇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拉着她就往楼里走。我的心，
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我知道，她一定是为了我的事，在和家里抗争。我多想冲上去，
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一切有我。可是，我拿什么“有我”？我现在一无所有，
甚至连自己都快要养不活了，还背负着几百万的巨债。我只能躲在暗处，像个可耻的小偷，
窥视着我曾经的爱人。直到他们家的灯光熄灭，我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转身离开。夜色深沉，
比夜色更沉的，是我的心。**第七章绝境中的对峙**失去了工作，
我彻底断了经济来源。房租，水电，还有我自己的基本生活，都成了问题。更可怕的是，
那三天之期，很快就到了。第三天上午，我的手机准时响起。“陈大经理，考虑得怎么样了？
钱准备好了吗？”还是那个粗粝的声音，充满了戏谑。“我……我现在没钱。
”我艰难地开口，“我工作已经没了。”“没钱？工作没了？”对方冷笑一声，
“**在耍我？我告诉你，陈阳，别跟我们来这套！今天下午三点，你要是再不出现，
我们就去你爸妈那‘拜访’一下！我可是打听到了，他们住的那个破小区，可没什么保安啊！
”威胁我父母！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你们别动他们！他们年纪大了，身体不好！
”我几乎是吼了出来。“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对方慢悠悠地说，“下午三点，
城西的废弃工厂，你自己一个人来。记住，别耍花样，也别报警，不然，后果自负。
”挂了电话，我浑身都在发抖。愤怒，恐惧，还有一种被逼到绝路的无力感，几乎将我压垮。
我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们要的，恐怕不仅仅是钱那么简单。但我别无选择。
我不能让我年迈的父母，去承受这种惊吓和折磨。下午，我按照他们说的地址，
独自一人来到了那个所谓的废弃工厂。这里荒无人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生锈的机器。
我走进一个巨大的厂房，昨天那几个男人，正等在里面。为首的那个，
坐在一个破旧的油桶上，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小子，还挺有种，真敢一个人来。
”他看到我，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我来了。你们想怎么样？
”我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不想怎么样。还钱。”“我说了，我现在没钱。
”“没钱？”男人走到我面前，用匕首的刀背，拍了拍我的脸，“没钱，就拿东西来抵。
我听说，你那个女朋友，是个富家千金啊。”我的瞳孔猛地一缩。“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男人笑了，露出一口黄牙，“听说她妈为了让你们分手，
给了你一大笔钱？拿出来吧，五十万，对你们这些有钱人来说，九牛一毛。”我瞬间明白了。
这根本就是赵静设下的一个局！是她，把这些人引到了我的公司！是她，想用这种方式，
逼我彻底离开林薇！她以为我会为了钱，接受她的“分手费”，然后用这笔钱来还债。
她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了我和林薇的感情。“没有分手费。”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一分钱都没拿。”“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兄弟们，
给他松松筋骨！”他身后的两个男人立刻朝我围了上来。我下意识地后退，
却被地上的钢筋绊倒在地。一个男人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蜷缩起来。
他们对着我拳打脚踢，我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承受着雨点般的攻击。“说！钱在哪！
”“我真的没有……”“还嘴硬！给我打！”疼痛让我意识都开始模糊。
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就因为我出生在一个撒了谎的家庭？就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不甘，屈辱，愤怒……所有的情绪在我胸中翻涌。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被打死的时候，
一个尖利的女声，划破了这片混乱。“住手！”我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视线，
看到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是林薇。她冲了进来，脸上挂着泪痕，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愤怒。“微微？”我挣扎着想爬起来。“陈阳！”她跑到我身边，
扶住我，看到我嘴角的血迹和身上的伤，眼泪流得更凶了，“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那些男人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哟，女主角来了？
”为首的男人回过神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林薇，“小美人，你来得正好。你男朋友不肯还钱，
你说怎么办吧？”林薇站起身，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我面前，毫不畏惧地瞪着他。
“他欠你们多少钱，我还！”**第八章我来扛**“你还？
”为首的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小姑娘，你知道他家欠了多少钱吗？
把他卖了都还不清！”“不管多少，我都还！”林薇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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