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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拿到那封年薪八十万的offer时，我爸妈都很激动。多年辛苦供我读书，
如今总算苦尽甘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我告诉爸妈千万不要说出去。
尤其是不能告诉家里那些亲戚。我妈一口答应。可我爸却皱起了眉头，有点不高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光宗耀祖的好事！她们还能见不得你好？
”我看着我爸那张朴实又好面子的脸，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但内心的不安却久久未散。......果不其然，周末的家庭聚餐，我爸还是没忍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三姨炫耀完她儿子魏俊“笔试第一，面试稳了，
马上就是公务员”之后，在我四舅妈显摆完她女儿方婷“换了辆大奔，公司配的，
也就七八十万”之后，我爸涨红着脸，清了清嗓子，像投下一枚重磅炸弹：“我们家林峰，
也签工作了！南边一家大公司，一年……八十万！”空气瞬间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
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打在我身上。那目光里有惊愕，有怀疑，但更多的，
是审视和不怀好意。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完了”。果然，第一个开口的是四舅妈，
她那标志性的、尖锐中带着一丝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哟，八十万？
林峰这么有出息啦？是什么公司啊，这么大方？可别是什么骗子公司的哦，
现在网上专门骗你们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三姨紧随其后，夹了一筷子菜，
慢悠悠地说：“南边？那可远了去了。一年到头回不了家，挣再多钱有什么用？
还是我们家魏俊好，就在市财政局，铁饭碗，离家又近，以后找对象都好找。
”我爸的脸有点挂不住了：“是大公司，正规的！互联网，你们不懂！”“哟，姐夫，
我们是不懂，我们只知道打工不稳定，今天八十万，明天可能就失业了。”四舅妈撇撇嘴，
“不像我们家方婷，在公司是部门主管，那车是公司奖励她业绩好，专门给她配的，
开出去多有面子。”Ž我妈在一旁尴尬地笑着，想打圆场：“孩子们都有自己的路，都好，
都好。”“嫂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三姨放下了筷子，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林峰啊，
不是三姨说你。你这孩子从小就主意大。当初让你考个研，你不听，非要直接工作。
现在找个什么互联网公司，听着好听，说白了不还是给人家打工？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你看你哥魏俊，一门心思就考公，这不就快上岸了？这才是正道！
”周围的七大姑八大姨也开始附和。“是啊是啊，还是公务员稳定。”“女孩子家家，
开那么好的车，真厉害。”“林峰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不懂社会的险恶。
”我爸的脸从红色变成了猪肝色，我妈的头越埋越低。我看着他们局促不安的样子，
再看看三姨和四舅妈那副得意洋洋、仿佛在指点江山的嘴脸，一股压抑了二十多年的火，
噌地一下就从心底蹿到了天灵盖。忍？我为什么要忍？这些年，因为他们的“忍”，
我们家受了多少委屈？我深吸一口气，脸上反而露出了微笑。“三姨，你说得对，
我是不懂社会的险恶。”我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所以我就特别佩服魏俊哥，这么懂社会，还能在咱们市今年公务员招录公示名单里，
一个字都找不到他的名字。笔试第一，连面试资格都进不去，这得是多大的神通啊？
”三姨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你……你胡说什么！”“我胡说吗？”我拿出手机，
点开早就保存好的截图，“市人社局官网发的，白纸黑字，童叟无欺。财政局那个岗位，
进面试的最低分是142.5，公示名单里姓魏的倒是有两个，可惜一个叫魏国强，
一个叫魏敏，都不是我哥啊。”饭桌上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三姨粗重的喘息声。我没看她，
转头看向四舅妈，笑容更加灿烂：“四舅妈，我也特别佩服方婷妹。年纪轻轻就当上主管，
公司还配大奔。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公司，这么财大气粗？
”“我前两天还在二手车交易平台上，看到一辆跟方婷妹同款的白色奔驰E300，
车主信息我瞅着眼熟，好像就是她前男友的名字。据说车贷都还没还完呢，
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啊。”四舅妈的脸，瞬间从得意洋洋的绯红，
变成了被人戳穿的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你……你……”“我只是好奇。
”我收起手机，环视了一圈目瞪口呆的亲戚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爸妈从小教育我，
做人要诚实，有多大本事吃多大碗饭。”“我一年八十万，是真是假，明年这个时候，
我把税单拍在桌上，大家自然就知道了。可有些人，明明什么都不是，非要打肿脸充胖子，
到处招摇撞骗。我就想问问，你们累不累啊？”“啪！”三姨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林峰！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我们是长辈，这么说你两句怎么了？
你还敢顶嘴！还敢调查你哥**！你安的什么心！”“我没安什么心。”我冷冷地看着她，
“我只是不想让我爸妈再因为你们的谎言和炫耀，而看轻他们自己的儿子。”说完，
我站起身，对我爸妈说：“爸，妈，我吃饱了，我先回去了。”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包间。我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第2章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像要爆炸。我爸开着车，双手死死地攥着方向盘，
手背上青筋毕露。我妈坐在副驾，不停地抹着眼泪。“林峰，你怎么能这么跟你三姨说话？
她是你长辈！”终于，我爸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长辈就可以满口谎言，肆意贬低别人吗？
”我反问。“那……那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啊！这以后亲戚还怎么做？
”“爸，”我转过头，看着他，“我们跟他们，还算亲戚吗？”我爸沉默了。我闭上眼，
那些陈年旧事，像电影胶片一样在我脑海里一帧帧闪过。我记得，
四年前我们家买了第一辆车，一辆十万块的国产车。我爸开着新车去参加家庭聚会，
满心欢喜。结果三姨围着车转了一圈，撇着嘴说：“哟，买的国产的啊？这铁皮薄得，
一撞就散架了。怎么不加点钱买个丰田？人家那才叫车。”我爸的脸，当时就跟今天一样，
涨成了猪肝色。我记得，三年前我妈过生日，我用我第一笔实习工资，
给她买了一件两千块的羊绒大衣。我妈高兴得像个孩子，穿着去走亲戚。
结果四舅妈上下打量了一番，拉着我妈的袖子说：“嫂子，你这大衣料子不行啊，起球。
你看我们家方婷给我买的这件，纯羊绒的，打完折还要五千多呢，穿着就是不一样。
”我妈回来后，就把那件大衣收进了衣柜最深处，再也没穿过。我记得，
去年我们家老房子重新装修，我爸妈为了省钱，自己跑建材市场，
选了性价比最高的国产瓷砖。三姨来串门，穿着鞋直接踩上去，啧啧有声：“这砖不行啊，
不亮，档次太低。我们家装修，用的都是意大利进口的，一块砖就顶你们这一平米了。
”临走时，她手里拎着的油漆桶“不小心”倒了，半桶油漆洒在了我们刚铺好的地板上。
她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只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哎呀，反正你们这砖也便宜，
不行就换了吧。”我爸妈呢？每一次，他们的反应都是一样的。“算了算了，
她就是那样的人，嘴碎，心不坏。”“都是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跟她一般见识。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是啊，他们忍了，他们退了。
可换来的是海阔天空吗？不，换来的是对方的得寸进尺，是无休无止的轻视和践踏。
他们把我们的忍让，当成了我们无能。“林峰，你三姨她们……其实也没什么坏心。
”我妈还在试图劝我。“妈！”我打断她，声音有些哽咽，“她们有没有坏心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因为她们，你不敢穿我给你买的大衣；因为她们，
爸开着新车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们，我们家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廉价的，
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这还不够吗？”车里再次陷入死寂。回到家，
我爸把车钥匙往鞋柜上一扔，指着我说：“林峰，我告诉你，明天，
你必须去给你三姨和四舅妈登门道歉！不然，不然我就没你这个儿子！”我看着他，
他眼神里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戳破了面子的虚弱。他不是在维护亲情，
他是在维护他那套“家和万事兴”的、可悲的处世哲学。“爸，我不会去道歉的。
”我平静地说，“我没错。”“你！”我爸气得扬起了手。
我妈赶紧冲过来拦住他：“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我爸气得在客厅里团团转，最后指着我，撂下一句狠话：“好，好！你翅膀硬了！
我管不了你了！”说完，他摔门进了卧室。那天晚上，我们家三个人，谁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那场饭局的风暴，已经刮进了我们自己家里。第3章第二天一早，
我被我爸手机的震动声吵醒。他忘了静音，家族微信群“相亲相爱一家人”里，
消息正以每分钟几十条的速度疯狂刷屏。我鬼使神差地拿起自己的手机，
点开了那个我平时都设置为“消息免打扰”的群。果不其然，三姨和四舅妈正在群里表演。
三姨：“@所有人，我今天真是开了眼了！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当着所有亲戚的面，
顶撞长辈，编排自己的哥哥妹妹，一点教养都没有！真是白读了那么多年书！
”四舅妈：“就是！我们好心好意提点他两句，怕他被社会上的骗子公司骗了，他倒好，
反过来污蔑我们家方婷！说我们家车是租的，真是笑死人了！我们家买得起！”立刻，
一群平时潜水的远房亲戚们都冒了出来。远房大伯：“@我爸，老二，这事你得管管。
孩子不能这么惯着，得尊敬长辈。”某个堂叔：“是啊，林峰这孩子，太冲动了。
快让他给姐姐们道个歉。”三姨的儿子魏俊也冒了出来：“@我，林峰，
我知道我没考上公务员让你看笑话了，但你也没必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吧？
我只是想低调一点，有什么错？”我看着这些颠倒黑白、惺惺作态的发言，
气得快要笑出声来。低调？笔试第一的消息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在全小区广播的是谁？
就在这时，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是我爸发的。“@所有人，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没教育好孩子，给大家添麻烦了。林峰他还年轻，不懂事，我替他给大家赔不是了。
回头我一定好好说说他，让他去给三姨和四舅妈登门道歉。”紧接着，又是一条。
“@三姨@四舅妈，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他就是一时糊涂，你们多担待。
”我看着我爸那卑微的、近乎乞求的文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疼得我喘不过气。他还在忍。他宁愿牺牲我的尊严，去维护那可笑的、虚伪的“和睦”。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打开相册，找到那张公务员招录的公示名单截图，没有打任何马赛克，
直接发到了群里。然后，我又找到了那个二手车交易平台的页面截图，
车主信息和联系方式清晰可见，也发了上去。最后，我打了一行字。
“我只是把事实说了一遍。如果说实话也算是不懂事，那我这辈子都不想懂事了。
”群里死一般的寂静。过了足足一分钟，系统弹出一条冷冰冰的提示。
Ž【您已被群主“老林”移出群聊。】我看着那行字，愣了很久。然后，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也好。决裂，就来得更彻底一些吧。第4章我爸把我踢出群聊后，
整整一天没跟我说话。我妈偷偷给我送饭进来，眼睛红红的，欲言又止。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无非是让我服个软，去道个歉，把这件事揭过去。但我不能。这不是一件小事，
这是我和过去二十年那种令人窒息的生活做的一次切割。如果这次我退了，
那我一辈子都直不起腰来。我以为这件事会暂时告一段落，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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