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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戍楼的梆子敲碎三更寒夜，玄铁城的轮廓在墨色天幕下如嶙峋白骨。沈烬倚着城垛，
甲胄上的霜花融成冰珠，顺着铠甲缝隙滑落，在掌心冻成刺骨的凉。
他指尖摩挲着腰间半块断裂的玉佩，玉上“守岁”二字被血渍浸染，裂痕横贯如刀割，
那是十年前黎光踮着脚塞进他手里的信物彼时她鬓边簪着杏花，笑眼弯弯说：“沈烬，
等你平定北境，我们就去江南，看桃花漫山，喝醉在黎明里。”“将军，陛下密诏！
”亲卫的声音带着颤，明黄绸缎递过来时，还裹着宫城龙涎香的暖，
与城外零下三十度的寒风形成尖锐对峙。沈烬展开诏书，“赐婚”二字如烧红的烙铁，
烫得他眼眶发疼。北境大捷，蛮夷退避三千里，他从籍籍无名的校尉熬成镇北将军，
终于能兑现诺言，可口袋里那封三天前收到的密信，却像淬毒的冰锥，
扎进心脏最深处“公主并非染疾，而是被陛下囚于冷宫，丞相之子顾晏之逼婚甚紧，
公主以死相抗，已断水米三日。”送信人是他安插在宫中的暗卫，
最后一句字迹潦草如泣血：“陛下以将军性命要挟，公主若不嫁，
便密令北境副将‘阵前误杀’。”沈烬猛地攥紧诏书，
绸缎撕裂的声响在寂静的城头格外刺耳。他想起出发前黎光为他整理甲胄的模样，
她指尖颤抖，眼底藏着滔天恐惧，却只轻声说“阿烬，保重，我等你回来。
”那时他只当是儿女情长的牵挂，如今才懂，那是她拼尽全力的告别。“传令下去，弃辎重，
轻装简行，日夜兼程回京城！”沈烬的声音嘶哑如裂帛“敢延误者，军法处置！
”亲卫大惊：“将军，大军连续作战三月，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若日夜赶路，恐生哗变！
”“哗变？”沈烬转头，眼底布满血丝，腰间长剑出鞘半寸，寒光凛冽，“黎光若死，
我便屠尽宫城，再自刎于她灵前，你们若想跟着陪葬，尽管停下！
”将士们望着他们视死如归的将军，终究沉默着牵过战马。马蹄踏碎寒霜，
朝着南方疾驰而去，身后是收复的千里疆土，身前是未知的刀光剑影，而沈烬的心，
早已悬在万丈深渊之上。第二章冷宫的窗棂糊着破旧的纸，寒风从缝隙钻进来，
卷起地上的枯叶。黎光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单薄的囚衣根本抵挡不住寒意，她嘴唇干裂，
脸色苍白如纸，连日断水米让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唯有那双眼睛，
还残留着一丝倔强的光。“公主，喝口水吧。”侍女挽月趁着看守不备，偷偷递过一个水囊，
眼泪砸在黎光手背上，滚烫灼人，“顾公子又来逼婚了，他说，若您今日再不答应，
就请陛下下旨，将您绑上花轿。”黎光艰难地摇了摇头，
声音微弱如蚊蚋：“我不能嫁……阿烬还在等我……”她忘不了三个月前父皇的威胁。
御书房里，父皇将沈烬的兵符扔在她面前，冷笑说：“沈烬出身寒门，
不过是朕用来平定北境的棋子。如今蛮夷将退，他已无利用价值，你若不嫁顾晏之，
丞相便会联合百官弹劾他拥兵自重，朕正好有理由取他性命。”“父皇！”黎光跪地哀求，
额头磕得鲜血直流，“阿烬为大胤出生入死，您怎能如此待他？”“朕是帝王，
江山社稷重于一切。”父皇的声音冰冷无情，“顾晏之能为朕稳固朝堂，而沈烬，
不过是个随时可能反噬的隐患。你若识相，便乖乖嫁了，否则，不仅沈烬要死，
你这公主之位，也保不住。”黎光知道父皇说到做到。她假意答应，却在大婚前夕，
用发簪划破手腕，以“染疾”为由拖延时间。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拖累沈烬。可她没想到，
顾晏之竟如此狠毒，见她宁死不从，便下令断了她的水米，逼她就范。“公主，您醒醒！
”挽月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顾公子带人进来了！”黎光猛地睁开眼，
就见顾晏之穿着锦袍，带着一群侍卫闯了进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黎光，
眼神贪婪而阴鸷“公主，别再挣扎了。沈烬远在北境，就算他能回来，也救不了你。
不如从了本公子，日后你还是尊贵的丞相夫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滚！
”黎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你这卑鄙小人！
”顾晏之脸色一沉，挥手示意侍卫：“把她给我绑起来，灌药！今日，
本公子非要让她点头不可！”侍卫们一拥而上，粗鲁地抓住黎光的胳膊。黎光拼命挣扎，
却无济于事。一碗黑漆漆的药被端了过来，散发着刺鼻的气味。黎光知道，
那是让人失智的**，顾晏之是想让她在不清醒的状态下拜堂成亲。“放开我！
你们这群畜生！”黎光的哭声凄厉，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药碗越来越近。就在这时，
挽月突然扑了过来，挡在黎光身前，将药碗打翻在地“公主快走！我拦住他们！”“找死！
”顾晏之一脚踹在挽月胸口，挽月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黎光目眦欲裂，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挽月，心中的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她知道，自己再也等不到沈烬了。
第三章沈烬的马队在第四日黎明时分抵达京城外的护城河。连续四日四夜的奔袭，
将士们个个疲惫不堪，不少人从马背上摔下来，再也没能站起来。沈烬的战马也口吐白沫，
轰然倒地，他不顾腿骨被震得发麻，踉跄着冲向城门。“开门！快开门！”沈烬嘶吼着，
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城门守将却神色慌张地摆手：“将军，陛下有令，没有圣旨，
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城！”“放肆！”沈烬拔出腰间长剑，架在守将脖子上，
“我是镇北将军沈烬，奉陛下密诏班师回朝，你敢阻拦？”守将脸色惨白，
却依旧坚持：“将军，陛下特意交代，您若回来，需在城外等候，待明日吉时，
再亲自出城相迎。”沈烬心中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猛地想起暗卫的密信，
顾晏之逼婚甚紧，皇上会不会已经……“让开！”沈烬不再废话，长剑一挥，
砍断了城门的锁链。城门缓缓打开，他率领将士们冲了进去，直奔皇宫方向。可就在这时，
一支禁军突然从街道两侧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丞相顾修，他穿着朝服，
神色阴鸷：“沈烬，你擅自闯城，拥兵作乱，可知罪？”“顾修，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沈烬怒喝，“我奉陛下密诏回朝，为何拦我？黎光呢？我要见黎光！”“黎光公主？
”顾修冷笑一声，“她今日便要与我儿顾晏之大婚，此刻正在宫中拜堂呢。沈烬，
你不过是个寒门出身的武夫，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竟敢觊觎金枝玉叶的公主？”“大婚？
”沈烬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不可能！黎光绝不会嫁给他！是你们逼她的，是不是？
”“逼她？”顾修笑得更加放肆，“公主是自愿的。她早就厌倦了你这常年征战的武夫，
一心想嫁入我们丞相府，享受荣华富贵。沈烬，你还是认清现实吧，你和她，
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沈烬看着顾修得意的嘴脸，又看了看周围杀气腾腾的禁军，
心中的愤怒和绝望交织在一起。他知道，顾修说的不是真的，可他现在身陷重围，
根本无法靠近皇宫。“兄弟们，”沈烬转头看向身后的将士们，眼神坚定，
“黎光公主待我们不薄，如今她身陷囹圄，我们岂能坐视不管？今日，就算是闯宫杀贼，
我们也要救出公主！”“闯宫杀贼！救出公主！”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音震耳欲聋。
他们跟着沈烬出生入死，早已将他视为信仰，如今听闻公主有难，个个都红了眼。
沈烬一声令下，将士们便与禁军厮杀起来。街道上顿时血流成河，刀光剑影，
惨叫声此起彼伏。沈烬手持长剑，一路杀向皇宫，所到之处，无人能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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