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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墙内青梅我跟苏晓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在我们小时候两家就已经为我们签订下娃娃亲。那时候社会还没有完全变。
等级阶级也没有那么明显。我家和苏晓家就隔着一道墙，但差别大了去了。我家住东边老楼，
我爸是厂里技术员，我妈是班主任，家里规矩多，说话都压着声儿。我呢，叫林辰，
可能随我爸，不太爱吭声，就喜欢自己鼓捣东西，拆个旧闹钟能玩一下午。
苏晓家住西边新楼，她爸做生意的，有钱！她妈是教音乐的，特有气质。
苏晓就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孩子”，长得好看，穿得漂亮，一天到晚笑嘻嘻的，
好像从来没烦心事。我俩能玩到一块儿，纯属意外。五岁那年，她的小皮球滚到我家墙根，
她去捡，结果被老王家那只大公鸡追得满院子跑，哭得那叫一个惨。
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抄起一根比我高的竹竿就冲过去了，闭着眼一通乱挥，
愣是把鸡赶跑了。打那以后，她就成了我的小跟屁虫。上学放学，我俩基本都一起。
我习惯走在她外边，帮她看着车。她呢，嘴就没停过，不是“林辰你看那花开了”，
就是“林辰小卖部有新零食了”，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我一般就“嗯”一声，听着。
有次放学，几个高年级的浑小子揪她辫子，笑她跳舞顺拐。我当时火就上来了，
冲过去就跟他们干了一架。我个子没他们高，但劲儿狠，硬是把带头的那个按地上了。当然，
我自己也挂了彩，嘴角破了，校服脏得没法看。老师来了，问我为啥打架，我死活不吭声，
就挡在苏晓前面。她在我后边小声抽泣。等人都散了，她拿出她那块带着香味的手帕，
笨拙地给我擦脸，带着哭腔问：“林辰，你疼不疼啊？”我摇摇头。看她眼睛红得像兔子，
我心里那点委屈反而没了，就觉得，值了。后来上了初中，苏晓越长越好看，
追她的男生多了起来，情书、短信不断。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说不出口。我能做的，
就是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在她家楼下等她，放学准时出现在她教室后门。她好像也没觉得有啥，
照样自然地挽着我胳膊，啥都跟我说，连觉得隔壁班体育委员有点帅这种话都讲。
我听着闷闷的，只能把自行车蹬得飞快。真正让我开窍，是十四岁夏天。
又是因为有人嘴贱说苏晓，我跟那帮人打了一架，脸上挂彩更严重了。
在老家属院那棵歪脖子槐树底下，苏晓一边骂我“笨蛋”，
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湿纸巾给我擦伤口。夕阳照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她离我特别近，
身上那股好闻的茉莉花香一个劲儿往我鼻子里钻。我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心突然跳得贼快，
脑子一热，话就冲出口了：“苏晓，你别怕。”她抬起眼看我，眼圈还红着。我吸了口气，
感觉比打架还紧张，盯着她，特别认真地说：“将来，我肯定娶你。”话一出口，
我俩都愣住了。风好像停了，知了也不叫了。苏晓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像熟透的苹果。
她没说话，就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放在膝盖上、攥得紧紧拳头。那一刻，
我心里像炸开了烟花。我觉得，我这辈子，就是她了。
这条我们一起跑了无数遍的破旧家属院小路，一定能通到很远很远的未来。
2无声的裂痕高中毕业后，林辰和苏晓都考上了本市的大学，但学校一南一北，
隔了大半个城市。林辰考上了一所不错的理工科大学，专业是机械工程。
他依然保持着沉稳甚至有些刻板的作风，每天教室、图书馆、宿舍三点一线。
他很少参与社团活动，最大的开销和乐趣，就是每周末坐一个多小时公交车穿过城市，
去见苏晓，请她吃一顿好的，再把**攒的钱给她买些小礼物。
他的未来规划清晰简单：毕业，找份稳定工作，在这座城市买个房子，和苏晓结婚。他觉得，
这就是幸福的全部模样。苏晓则进入了一所知名的综合性大学，学习艺术管理。
大学像为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她活跃于各种社团，认识了形形**的人。
她开始学着化妆，穿搭也更加时尚。
她跟林辰分享着校园里的新鲜事：有趣的讲座、精彩的画展、同学间流行的网络梗……然而，
两人之间的“频道”开始错位。当苏晓兴奋地说起某个先锋艺术概念时，
林辰会老实地说：“听不懂，不过你觉得好玩就行。
”然后递给她一瓶她小时候最爱喝的AD钙奶。当林辰跟苏晓分享他做的一个精密零件模型，
如何解决了某个技术难题时，苏晓会努力表现出兴趣，但眼神里难免有些茫然，
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哇，你好厉害。”之后他们依旧每周见面，
但苏晓的手机响动的频率越来越高，微信提示音不断，她回复时，嘴角会不自觉地带起笑容。
林辰问是谁，她会说：“社团的同学，在讨论活动策划呢。”林辰心里有些闷，
但他告诉自己，要信任苏晓，她只是变得更优秀了。转机出现在19岁那年的深秋。
他们见面时，苏晓就开始频繁地看手机，聊天框里的消息提示音像细小的雨滴，
打湿了我们之间的空气。有天我送她回家，她站在楼道口迟迟不肯进去，
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触到我的脚尖。"林晨，
最近有个学长..."她的话被夜风吹散，我假装没听见，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她的睫毛又垂下来，在眼下投出熟悉的阴影，却不再是我能触碰的温度。我们谁都没说，
但互相好像明白我们中间好像隔着许多。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转学来的美术系学长，
有着能融化冰川的微笑。他会在画室教苏晓调色，
说她的眼睛像莫奈笔下的睡莲；会在下雨天把伞倾向她那边，
自己半个肩膀湿透；会在她画完最后一笔时，突然凑近说"你睫毛上有颜料"。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她们校庆的画展上。苏晓站在那幅名为《晨光》的油画前，
画里的少女穿着白裙站在梧桐树下，手里攥着张纸条。而站在她身旁的男生，
正用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眼神注视着她。我提着她爱吃的草莓大福和一本她提过想看的画册，
在她宿舍楼下那棵老槐树下等了十几分钟。初夏的风有点黏，吹得人心烦。
然后我就看见了她。苏晓正和一个男生并肩走过来，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是那种……很放松，
很有共鸣的笑。那男生个子很高，穿了件版型挺括的黑色夹克，头发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
他们正聊着什么“后摇”和某个乐队的现场，词汇陌生得***不上一句话。
她就走在他身边，微微仰着头听他说，眼睛亮亮的，
那神态我太熟悉了——是她看到真正感兴趣的东西时，才会发出的光。以前，
这种光是因为我送她的一个手工模型，或者带她去吃了巷口新开的甜品店，
是我们一起去游乐场，一起探讨未来生活。可现在，让她眼睛发亮的人，不是我。
那个男生看到了我，目光在我身上停顿了一秒，
又落到我手里印着可爱logo的零食袋子上。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挑衅，
却比挑衅更让人难受，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说：“哦，
这就是她那个‘青梅竹马’。”苏晓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发现了我，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
随即又绽开，跑过来：“林辰，你到啦！”她语气轻快，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这是我学长，顾川，我们刚一起布展完。”顾川走上前，对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他身上有淡淡的、像是雪松混着颜料的味道，跟这宿舍楼下飘着的洗衣粉和饭菜味格格不入。
我攥紧了手里的塑料袋，发出窸窣的响声。那包还温热的草莓大福，
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和可笑。她站在我和他之间，仿佛也站在了两个世界之间。在那天吃饭时，
林辰一直很沉默。最后，他忍不住问：“那个顾川，跟你很熟？”苏晓正在刷手机，
头也没抬：“嗯？顾学长啊，人很好，很有才华，帮了我很多忙。他懂的可多了，
跟他聊天总能学到新东西……”林辰听着，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他第一次意识到，
在苏晓的新世界里，有他完全无法介入的领域，和能够与她畅聊这些领域的人。
“以后……别跟他走太近。”林辰憋出一句，语气有些生硬。苏晓抬起头，皱起眉：“林辰，
你什么意思？我们就是普通同学关系！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而且我本身就是学艺术的，
肯定是要多了解这些的。你又不了解，学长愿意帮助我，我总不能拒绝吧！别想太多！
那是他们第一次不欢而散。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林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他守护了十几年的女孩，似乎正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速度，
飞向一个他触摸不到的天空。而他，还固执地站在原地，
守着那条老旧的小巷和那个“将来娶你”的承诺。
3倾斜的心自那次在宿舍楼下遇见顾川后，林辰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
他没有再直接质问苏晓关于顾川的事，只是去见她时，
会更仔细地打量她——她的妆容似乎更精致了，谈论的话题里，
“顾学长说”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他依然坚持每周穿越城市来看她，带着她爱吃的零食。
但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有一次，他兴奋地跟她分享自己花了好几个通宵，
成功调试好了一个机器人项目。苏晓听着，眼神却有些飘忽，最后只是点点头，说：“嗯，
挺好的。”然后很快拿起手机，回复了一条信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林辰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他认得那种笑容，以前是只对他露出的。
还有一次周末，他们约好去公园。林辰早早到了，等了半小时，才看见苏晓匆匆跑来，
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松节油气味。“不好意思林辰，刚在画室，顾学长帮我改画，没注意时间。
”她气喘吁吁地解释，眼神明亮，还沉浸在创作的兴奋里。
林辰默默地把带来的矿泉水递给她，“嗯”了一声。他想问“是他画还是你画”，
但最终什么也没说。那淡淡的松节油味，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他们之间。他试图改变。
他不再只聊自己的项目和代码，开始笨拙地搜索她提过的艺术家和展览信息，
甚至在下次见面时，主动提出：“听说有个新开的影像展，要不要……去看看？
”苏晓惊讶地看了他几秒，然后笑了笑，带着一种客气：“你也对这个感兴趣了？
不过那个展……其实挺一般的，而且我上周和社团的同学一起去过了。”林辰准备好的话题，
瞬间被堵死了。他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拼命想挤进一个早已开场、并且没有给他留位置的聚会。
之后林辰不再笨拙地尝试融入她的艺术世界，
苏晓也渐渐不再兴致勃勃地分享那些他听不懂的见闻。
辰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了他自己的世界里——那个由代码、机械结构和精密逻辑构成的世界。
他加入了学校的机器人实验室，那里成了他的避风港。
当苏晓和顾川在画室里讨论着莫奈的光影时，
林辰正和队友们为了一个伺服电机的控制算法鏖战通宵。他的天赋在这里得到了真正的施展。
导师评价他“有罕见的耐心和对结构近乎直觉的理解力”。
在一次全国性的大学生机器***赛中，林辰设计的机械臂抓取系统，
以其超高的稳定性和巧妙的避障逻辑，帮助团队一举夺魁。获奖的消息传来，
他第一时间想告诉苏晓。他拿着手机，斟酌着措辞，想分享这份喜悦。
但当他打开与苏晓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他问她“在干嘛”，
她隔了许久才回：“在画室，忙。”配图是一张色彩浓烈、笔触狂放的画作局部，
他一眼就能看出，那画风带着顾川的影子。那股想要分享的冲动，瞬间冷却了。
他默默地关掉了聊天窗口，将获奖证书塞进了抽屉最底层。这份成就，属于另一个世界，
一个她不再关心，也无法真正理解的世界。他意识到，他们就像两条原本交汇的溪流，
在流过某个节点后，无可避免地奔向不同的方向。他的价值，不再需要，
也无法通过她的认可来体现了。在此次大赛结束后，林晨依然如以前一样，
每周去苏晓的学校，带着她最爱的零食，偶尔也会给她带些艺术品，
他还是想尝试的走进她的世界，在他的心中苏晓依然是那个明媚的太阳。
但在与林晨不联系的这段时间，苏晓也察觉到了两人的不对劲。和林辰在一起时，
她依然感到安心，但这份安心之外，多了一丝沉闷和无力。她跟他分享在画室的趣事，
他努力倾听，却给不出她想要的共鸣；她谈起对未来的迷茫和幻想，他思考片刻，
会给出非常实际、甚至有些扫兴的建议：“那个不现实，还是考虑毕业找个稳定工作更重要。
”而顾川不同。他能理解她天马行空的想法，甚至会鼓励她：“为什么不试试看？
”他能带她体验另一种充满活力和不确定性的生活。
她开始找各种理由缩短和林辰的约会时间，理由是“社团要开会”、“作业没做完”。
小说《巷口以北，展厅以南》 巷口以北，展厅以南。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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