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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桂花香里的初遇九月的杭城，满城桂花香。林静书抱着画板跑进教学楼时，
差点撞上一个人。花稿散落一地，夹杂着刚刚采摘的桂花枝。“对不起对不起！
”她慌忙蹲下收拾。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捡起一张素描。画上是教学楼后的老桂花树，
细致到每一片叶子。“画得不错。”声音清冽，像秋天的泉水。林静书抬头，
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卷起，手腕上一块老式机械表。
阳光透过走廊窗户落在他肩上，给他镀了层金边。“谢谢...”她接过画，脸颊微热。
“陆深。建筑系大三。”他伸出手。“林静书，美院大一。”她的手在他掌心停留了三秒，
足够记住温度。这就是开始。简单得像任何校园爱情的开幕。陆深后来告诉她，
那天他本来要去实验室，却被那些散落的画留住了脚步。“像看见了整个秋天。”他说。
第二章画纸上的时光他们在一起的过程顺理成章。陆深是建筑系的才子，
林静书是美院的新星。他教她透视原理，她带他认识色彩；他熬夜做模型，
她陪在旁边画速写；他喜欢她的细腻，她欣赏他的理性。第一次约会是在西湖边。
深秋的傍晚，夕阳把湖面染成金红色。“你知道吗？建筑是凝固的音乐。
”陆深指着远处的雷峰塔，“而你的画...是流动的诗。”林静书笑了，
在素描本上快速勾勒他的侧影：“那你是什么？”“我是...”他握住她拿笔的手，
在画纸空白处写下一行字：“想为你建一座花园的人。”那个冬天，
他们在断桥看了杭城十年一遇的大雪。陆深在雪地里画了个巨大的心形，
站在中间对她喊：“林静书！等毕业了，我要给你一个家！有画室，有花园，有落地窗，
早上阳光会叫醒我们！”路过的同学起哄，林静书脸红得像围巾的颜色。但她记得，
雪落在他睫毛上，他眼睛亮得像星辰。第三章裂缝的预兆如果时光停在大三那年，
一切都很完美。陆深保送了本校研究生，林静书的作品开始获奖。
他们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房子，阳台上种满绿植。林静书给每个植物都画了肖像，
陆深在每幅画背面写注脚。“静书的薄荷，2015年4月12日，长出了第三对新叶。
”“静书的栀子，2016年6月，开了七朵，香了整个夏天。”但大四那年，
裂缝开始出现。陆深的母亲病了，癌症中期。他是单亲家庭，母亲在县城中学教书，
供他读书已是不易。医药费像无底洞，很快耗尽了所有积蓄。林静书第一次看到陆深哭，
是在医院走廊。他蹲在墙角，肩膀颤抖，却发不出声音。她走过去抱住他，
感觉他在她怀里碎成了一片片。“会好的，陆深，会好的。”她重复着，像念咒语。
他开始拼命接项目，做私活，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林静书也找了好几份**，教小孩画画，
接商业插画，周末去市集卖自己的作品。但钱总是不够。医生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账单越来越长。第四章梧桐树下的决定那个深秋的黄昏，陆深接到了导师的电话。
“有个去德国的交流项目，两年，全奖，包含生活补助。但要求下周就到岗参与前期工作。
”导师顿了顿，“陆深，我知道你家里情况，但这个机会...可能改变你的一生。
”陆深站在阳台上，抽了人生的第一支烟。呛得直咳嗽。林静书从背后抱住他：“去吧。
”“可是...”“没有可是。”她的脸贴在他背上，“妈妈需要更好的治疗，
你需要这个机会。我可以...”“你可以什么？”陆深转身，眼睛通红，“静书，
那是两年！七百多天！我怎么能...”“我们能。”林静书踮脚吻他，“每天视频，写信，
画明信片。等你回来，一切都好了。”她说得那么笃定，连自己都差点相信。离别前夜，
他们在校园那棵老梧桐树下埋了个铁盒。里面是陆深写的信：“致两年后的我们”，
和林静书画的“未来家的草图”。“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陆深把一枚素戒戴在她无名指上，稍大了些，“先欠着，以后换合适的。”“我等你。
”林静书把一条手织围巾系在他脖子上，“德国冷，别着凉。”机场送别时，两人都没哭。
只是紧紧拥抱，像要把对方嵌进骨血里。“每天都要想我。”“每分钟都想。
”“到了报平安。”“好。”飞机起飞时，林静书站在机场外，看着天空划过的白线，
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像有什么东西，就此断裂了。第五章八千公里的距离最初三个月，
一切都好。每天视频，分享日常。陆深拍德国教堂的尖顶，林静书画杭城连绵的雨。
他说德语难学，她说最近接了新项目。他问妈妈情况，她说稳定了些。但第四个月开始，
变化悄然而至。陆深的项目进入了关键期，常常熬夜到凌晨。林静书为了多挣医药费，
接了大量商业稿，每天睁眼就是画图。视频时间从每天一次，到隔天一次，到每周一次。
通话时长从一小时，到半小时，到匆匆几分钟。“今天怎么样？”“还好，你呢？
”“老样子。”“那...早点休息？”“你也是。”对话框里的对话越来越简短，
像秋日枝头日渐稀疏的叶子。林静书开始失眠。凌晨三点画完稿子，算着德国是晚上八点，
给陆深发信息：“在忙吗？”往往要到她这边天亮了，才收到回复：“刚结束。你还没睡？
”时间差成了最温柔的杀手。她需要他时，他在工作；他空闲时，她在沉睡。
两人的生活像错开的齿轮，再也咬合不上。第六章雪夜里的哭声德国下第一场雪时，
陆深的母亲病情恶化了。林静书守在ICU外，看着病危通知书，手抖得签不了字。
医生建议尝试新药，一个疗程十万，不进医保。她打陆深的电话，第一次没人接，第二次，
第三次...第八次时，终于通了。“陆深，妈妈她...”话没说完就哽住了。那边很吵，
似乎在酒会上。“静书？稍等，我出去说。”等待的几十秒里，
林静书听到背景音里的德语交谈、笑声、碰杯声。那么遥远，那么陌生。“怎么了？
我刚在项目庆功宴。”“妈妈需要新药，一个疗程十万，要马上决定。”沉默。
长长的沉默。“...钱我来想办法。静书，辛苦你了。
”“陆深...”她想说我很怕，想说快回来吧，想说我要撑不住了。
但他说：“导师在叫我了，晚点打给你。爱你。”电话挂断。忙音在走廊回荡。
林静书慢慢蹲下，把脸埋在膝盖里。杭州的冬夜阴冷潮湿，走廊灯光惨白。
她忽然想起两年前，也是医院，也是深夜，她抱着哭泣的陆深说“会好的”。可现在，
谁又来抱抱她呢？那晚她做了个决定。取出所有存款，加上借来的钱，预付了第一个疗程。
然后在凌晨给陆深发了条信息：“药已用上，别担心。专注你的项目。
”她没提钱是怎么来的，没提自己已经吃了两周泡面，没提昨天房东来催租时她差点跪下。
有些担子，一个人扛久了，就忘了该怎么分给别人。第七章渐行渐远的岸春天来时，
陆深寄来一张明信片。背面是科隆大教堂，正面写着一行字：“静书，项目延长半年。等我。
”林静书看着那行字，看了整整一下午。然后把它夹进素描本里，
继续画手上的商业稿——一套婚庆公司的宣传图，要画十对甜蜜的新人。她画着别人的幸福，
一笔一笔，精细到婚纱上的每颗珍珠。画到第八对时，忽然停下笔，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因为瘦了太多，戒指已经松得随时会掉。那天晚上，她终于崩溃了。没有任何预兆，
只是打开冰箱看到空了，就忽然坐在地上大哭。哭到呼吸困难，哭到胃抽搐。
年年——他们一起养的猫，走过来蹭她，喵喵叫着。她抱着猫，
看着这个曾经充满两人回忆的小房子。陆深的建筑模型还摆在书架上，
已经落了灰；他留下的衬衫还挂在衣柜里，
散发着淡淡的樟脑味；冰箱上还贴着他写的便条：“静书，牛奶在第二层。
”可他已经离开四百多天了。而她已经忘了，上一次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
上一次说“我爱你”是什么时候。上一次，感觉到被爱是什么时候。凌晨三点，
她给陆深发了条很长的信息。写这些日子的压力，写孤独，写恐惧，写“我需要你”。
第二天收到回复：“静书，项目正在关键期，我每天只睡四小时。你的情绪我理解，
但可不可以再坚持一下？等我回来，一切都会好的。”“等我回来”。这句话曾经是蜜糖，
如今成了砒霜。林静书没有回复。她删掉了输入框里那句“可我可能等不到了”。
第八章最后一次视频通话母亲病情暂时稳定后，
林静书接到了梦寐以求的机会——纽约一个艺术驻留项目，为期一年，提供全额资助。
导师激动地打电话给她：“静书！你知道这个机会多难得吗？全球只选五个人！
”她看着邀请函，指尖发凉。如果是一年前，她会立刻答应。可现在...犹豫了一周，
她还是告诉了陆深。视频里，他看起来很疲惫，眼下有浓重的青黑。“纽约？什么时候？
”“下个月。一年。”“...恭喜。”他扯出笑容，但没到眼底，“你的梦想实现了。
”“陆深，我...”“去吧。”他打断她，“这么好的机会，不该错过。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八千公里的距离，两秒的延迟，像隔着一片海。
“那你...”“我项目也快结束了。也许...”他顿了顿，
“也许我们可以都在国外发展。”林静书的心沉了下去。她忽然意识到，他们想的未来，
已经不一样了。她要的从来不是纽约伦敦柏林，她要的是有他的家。哪怕小，哪怕旧，
哪怕在杭城的老胡同里。而他眼里的光，已经看向了更远的地方。“陆深。”她轻声问，
“你还记得我们在梧桐树下埋的铁盒吗？”视频卡顿了。他的画面定格在一个模糊的微笑上。
“记得。怎么突然问这个？”“没什么。”她摇摇头，“就是...想你了。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视频通话。第九章没有告别的离别母亲出院那天，杭州下了很大的雨。
林静书办完手续，推着轮椅走出医院。雨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母亲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握着她的手：“小深...什么时候回来？”“快了。”她撒谎。
其实她已经三天联系不上陆深了。信息未回，电话关机。最后一次通话是一周前，
他说项目出了大问题，可能要无限期延长。无限期。多可怕的词。回到家，她收到一封邮件。
来自陆深的导师，说陆深在项目中的表现极其出色，德国一家顶尖事务所已经向他发出邀请。
“他可能会留在欧洲发展，这是难得的机会...”邮件最后一句：“你是他最重要的人，
希望你能支持他的决定。”支持。怎么支持呢？隔着八小时时差，一万公里距离，
和越来越陌生的心？林静书坐在电脑前，打开了陆深的社交媒体。他已经两个月没更新了，
最后一条是转发的建筑获奖信息。再往前翻，是德国的雪景，科隆的教堂，
实验室的深夜...没有她。没有他们的猫。没有杭州的桂花雨。好像这两年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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