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离开和留下这两个选择之间左右摇摆。她还没有完全想好，角门之外传来凌乱却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大声喊：“楚王误了战机，置我军大败，奉圣上旨意，楚王府上下人等，一律不得出府!”谢柔嘉：“……”...
谢柔嘉对上老太君那双温柔慈祥的眼睛，眼眶有些发热。
她这一次回京，看尽人情冷暖。
她的皇帝叔父将她赐婚给死人，生母云太妃对她嫁给死人的事情不闻不问。
宫里攀高踩低的宫人没事就给她白眼，对她没有半点尊重。
她原本以为楚王府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这样嫁进楚王府多少会被迁怒，没想到却收获了最大的善意。
她没有接过老太君的放妻书，而是起身给老太君磕了个头。
老太君欲扶她，她轻声道：“多谢老太君。”
老太君明白她的意思，受了她这一礼，等她起来之后，便把放妻书递给她，她双手接过，再长长一揖。
谢柔嘉把放妻书塞进怀里，认真地道：“我在道观学了一些玄门之术。”
“我未必看得准，老太君姑且一听。”
老太君点头：“公主请说。”
谢柔嘉沉声道：“今日我从前院进府的时候，感觉到了极重的血煞之气。”
“虽然说横死之人，血煞之气会重一些，但是不会重到这一步。”
“能重到这个程度的，多半是有冤情，楚王和王府的众位公子之死怕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
老太君面色大变：“公主还看出来什么?”
谢柔嘉在喜堂里看见老太君的时候，就看出来她将有大劫。
不仅是她，王府里的众人都是如此。
只是这事不好说，她总不能说：“老太君，我还看出来你全家都要死了。”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鬼神和命数之说，未必就准，因为还有句话叫做‘人定胜天’。”
“楚王府满门忠烈，老天爷定不会让忠烈蒙冤。”
老太君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苦笑一声道：“但愿如此。”
谢柔嘉看到老太君这样有些难受，便道：“不如我为楚王府起一卦吧!”
老太君点头道谢。
谢柔嘉随手在堂前的花树上摘下六片叶子，她把叶子往地上一洒，看了看，眸光凝滞。
是贲卦。
她轻轻闭了闭眼，贲卦的卦词是烈火燎山、玉石俱焚。
老太君问她：“是不是卦象不太好?”
谢柔嘉轻声道：“这是个大的卦象，问到细处，还要再摇一次。”
她说完捡起叶子又扔了一次，这一次是晋卦。
她看到这个卦象轻笑了一声，摇出贲卦后又摇出晋卦，这表示楚王府纵然烈火焚身，却还有一丝生机。
谢柔嘉扭头对老太君道：“日出地上，君子以昭明德。”
“楚王府的卦象虽然凶险，但是只要楚王府上下，齐心协心，一致对外，化被动为主动，就能挣得一线生机。”
老太君听到这话笑了笑，只当谢柔嘉在安慰她，温声道谢后，让人送她出去。
谢柔嘉从房间里出来时，就看见王府上空蒙着一层常人看不见的红色。
这种红色俗称煞气，只有战场才会出现。
此时这种东西出现在这里，只怕整个楚王府即将血流成河。
她想想慈眉善目的老太君，再想想楚季泽，心里有些不忍。
只是她初到京城，并无根基，属于自身难保，想要救出整个楚王府有些痴人说梦。
她咬了咬牙，狠下心肠准备从角门离开楚王府。
她走到角门边时，感觉有人在看她。
她一扭头，便看见楚季泽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
少年郎已经褪下大红的喜袍，穿了件玄色衣衫，整个人挺拔如松。
在这夜色里，正常情况下穿着玄衣站在夜色里很容易被忽视，可是他气场太强，他所在处就是光华汇聚之处。
谢柔嘉甚至能看见他剑眉下清润好看的桃花眼，她莫名就想到那个夜里，她把他压在身下……
她甩了一下脑袋，努力将原本已经淡忘的香艳画面从脑中甩出。
她怕他认出他来，不想和他有牵扯，但是又不想他死。
她在离开和留下这两个选择之间左右摇摆。
她还没有完全想好，角门之外传来凌乱却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大声喊：“楚王误了战机，置我军大败，奉圣上旨意，楚王府上下人等，一律不得出府!”
谢柔嘉：“……”
昭明帝要不要这么急啊!
她不过是犹豫了一下，这就出不去楚王府了?
她有些茫然的时候，有人握住她的手道：“跟我来。”
谢柔嘉愣了一下，一扭头便看见了楚季泽那张俊脸。
她的心砰砰直跳，他好好地握她的手做什么?难道是认出她来了?
她下意识地想把手收回。
楚季泽也察觉到了不妥之处，却没有松手，只解释道：“我知道有一处可以离开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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