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缠绵黏腻得如同化不开的怨气。
冰凉的雨丝无休无止地从铅灰色的天幕垂落,织成一张巨大的、灰蒙蒙的网,笼罩着顾家那座背山面水、气派非凡却透着死气的墓园。
空气里混杂着浓郁的土腥气、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却依旧固执散发着甜腻香气的百合花圈,还有一种更深的、属于新翻泥土和昂贵金丝楠木棺椁的、令人心头发沉发冷的腐朽气息。
我站在送葬队伍的最前列,一身肃穆的黑色羊绒长裙,裙摆早已被泥泞的草汁和冰冷的雨水浸透,沉甸甸地贴在同样冰冷的小腿上。
小腹的位置,一种熟悉的、带着翻江倒海意味的酸胀感,正不受控制地、一阵紧似一阵地翻涌上来。
我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用疼痛和意志力拼命压制着那股恶心。
不能吐。
绝不能在这里吐。
怀里空空如也。
顾廷烨的骨灰盒,正由他那位面容悲戚、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母亲——顾家主母秦佩兰,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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