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睁开眼,人就在轿子里面。
明明眼前皆是红色,却显不出一点喜庆,反而阴森得可怕。
她记着这场景,是自己的冥婚仪式。
那年她刚及笄。
侯府欲接她这个养在乡下的嫡女回京。
派来了侯府四小姐沈明薇来接。
四小姐是个庶女,却仗着沈清辞不在,占了所有的宠爱。
她不想让沈清辞好过,便偷偷安排了通冥婚。
那时沈清辞进京,是被从棺材板里抬回来的,风言风语像雪花一样压下来,回府第二天便被人登门退了亲。
再后来被姨娘送给太监当对食,日日被侮辱鞭打,惨死郊外......如今重生回来,正是她被接回侯府前一晚。
轿子被放下,外面有闷闷的声响,“把她抬出来扔进棺材里,跟死人睡一觉,就算礼成了,动作快。
”“是,四小姐。
”是沈明薇。
嘱咐了家丁,她便离开了。
而沈清辞已经摘下了头上的装束,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轿帘一动,抓着带棱角的一面,。
...
柳氏瞪她一眼:“哪来的野丫头,敢管我们侯府的事!这死丫头都能干出此等有损侯府颜面的事,还在乎大庭广众丢人了?”沈请辞还拦着,“夫人,这也要先弄清楚棺材里是不是大小姐再动手吧?万一打开棺材,躺在里面的不是大小姐岂不是......”“住嘴!我的女儿我还能认错吗?隔着棺材我都能闻出她身上的脂粉味儿,一闻就是那不知廉耻的死丫头!”身旁的婆子叫唤的更大声,“就是!我亲眼看着大小姐跳进去的还能有错?放着府内给她找的良婿不嫁,偏要嫁一个死人,这让定远侯的脸面往何处搁!”路人:“听说这大小姐在乡下养了十年,果然是乡野丫头,目光短浅不知礼数,这样的人给我当妾我都不要!”沈请辞冷笑,“夫人,大小姐可是侯府嫡女,若真是今日丢了脸面,难不成日后真随便配个人家做妾室?您消消气,家事便回家处理吧。
”柳玉茹笑得恶。
...
柳玉茹咬牙切齿凑近沈请辞,低声说道,“你这个贱蹄子,等你回府有你好看的!”说罢,柳玉茹快速上轿子,躲过流言蜚语,一众婆子小厮护送着往侯府去了。
沈请辞跟在最后,露出一抹冷笑,今日之事可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临走却忽然瞥见街角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车帘缝隙里,似乎有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她。
那眼神锐利如鹰,带着审视与探究,让她脊背莫名一寒。
是谁?沈清辞心头微动,刚要细看,马车却 “驾” 地一声驶远了。
她望着车辙消失的方向,指尖悄悄攥紧。
侯府朱漆大门前,定远侯沈弘背着手站在石阶上。
他一身墨色锦袍,鬓角已染霜色,望着归来的队伍,眉头拧成个川字——柳氏派人回报说清辞私配冥婚,可京兆府的通报却先一步回来,被抓的却是沈明薇。
“侯爷!”柳氏刚下轿就扑过去,声音带着哭腔,“您可得救救我们的明薇啊!是沈清辞。
...
沈清辞跪在青石板上,听着侯府朱门内传来的呵斥声,指尖悄然蜷缩。
柳玉茹被那声怒喝吓得面无人色,而沈清辞却清楚,门内之人绝非为她出头。
事情闹得这么大,定远侯府的老夫人,那位久居佛堂的老太君,终于要出来稳住局面了。
家宅之事,沈弘不方便出面,柳氏嚣张跋扈,便由老夫人来处理。
“母亲息怒。
”柳玉茹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儿媳只是一时失言。
”“失言?”沈淬兰手持凤头权杖从门口走出,众人闻声皆是一颤。
沈请辞记得沈淬兰的凤头权杖是当今太后赏赐,从此寸步不离带在身边,彰显自己的荣宠。
“明薇私配冥婚,触犯国法,你不思管教,反倒在府门前与清辞争执,是想让全京城都看我侯府的笑话吗?你的娘家又如何,也可罔顾国法!”柳玉茹浑身一颤,她是当朝内阁大臣兼刑部尚书之女,仗着权势硬嫁入侯府,取代了沈请辞母亲的位置。
...
张嬷嬷低声应是,便欲搀扶沈淬兰回去。
看样子还是想匆匆了事。
沈清辞心中冷漠,面上却诚恳真挚:“祖母,孙女并非贪图这些身外之物,只是想着,方才四妹妹之事已让侯府蒙羞,自己既已回府,便不能给侯府再添污点。
孙女愿先在府外客院稍作休整,换身得体衣裳,再由父亲或祖母正式引入府中拜见,也算是全了侯府的规矩与体面。
不知祖母允否?”这番话说的头头是道,直接回应了沈淬兰说她不懂规矩,让沈淬兰不得不同意她的要求,又给足了沈淬兰台阶,暗指自己身为嫡女的身份不该被轻慢。
沈淬兰握着权杖的手指微微一动,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审视。
这丫头看着粗鄙,言辞却字字在理,既没冲撞长辈,又点明了自己的处境,若是真让她这副模样进府,传出去的确不像话,反倒显得侯府刻薄嫡女。
可是这般牙尖嘴利,回了侯府必然也是惹事生非。
沈淬兰审视之间,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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