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冷寒的语气对我,还是头一次。
我不由心里一紧,声音发颤:「我……我来找你。
」「我想……hu……un……」「什么?听不清。
」「我说复婚!我想跟你复婚!」我一鼓作气,闭着眼喊了出来。
楼道光线昏暗。
江聿封眼底那丝错愕一闪而逝,快得像幻觉。
他没说话。
空气凝滞,只剩楼道不透风的闷窒和我擂鼓般的心跳。
他瞥了一眼半敞的门,抬手关上。
长腿迈开,一级一级地走下。
动作不疾不徐,带着无声的压迫感。
像暴风雨来临前,逐渐积聚的低气压。
我屏住呼吸,指甲深陷掌心软肉。
闪回的惨死画面还在刺激着我的神经。
江聿封走到我面前,一臂之距。
目光重新锁住我,眼底幽冷如潭。
「抱歉,苏小姐。
」语调平缓,字字清晰。
他顿了顿,不带一丝情绪,只有冰冷的陈述,「江家倒了,配不上你这尊大佛。
」他说,配不上……这三个字宛如冰石,重重地砸在。
...
甚至,会让人误以为我在玩弄他。
可是……「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因为……」我心慌意乱地解释,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说什么呢?说我预见了未来?说我离开他,会死得很惨?他怕是不误会我在玩弄他,也会觉得我是个精神病吧?我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稍一眨眼,泪水就猝不及防地落下。
「哭什么?」他眉头轻拧,语气里生出一丝不耐,「离婚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紧了唇线。
「我们,已经结束。
」「回去吧,堂堂京圈小公主,不该来这种地方。
」他微微颔首,俨然告别的姿态。
就在他转身之际,我几乎是扑过去,一把环抱住他的腰,颤声喊:「别走!」「我、我真的需要你!」「拿到离婚证后,我每天其实都有想你,想我们在一起时候的样子,我……我发现我离不开你,我们复婚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
那扇紧闭的门,再次被推开一条缝。
里面的谈话有些距离,却又清晰地传入耳膜:「……今天你亲自下厨,这孩子没事跑楼道去做什么?我去找找他。
」「不用了伯母,我去吧。
」一个清丽温婉的女声由远及近。
我僵了僵。
全身血液仿佛瞬间褪尽,指尖冰凉。
莫名地,心脏一抽一抽地发紧。
我紧盯着那条透出细微亮光的门缝。
余光里,江聿封仍侧着身,一动未动。
他那道清冷得近乎审视的目光,依旧沉沉地凝在我的脸上,仿佛想要从我身上看出点什么。
可是,他在看什么呀?看我被拒绝的狼狈?还是……别的?我下意识抿紧微涸的唇,视线无法控制地飘回楼上。
门被推得更开了些,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搭在门框上。
那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亲昵的探询:「阿封?你在外面吗?」江聿封终于不再看我。
他正身回头,下颌线绷紧,语气斩钉截铁:「回去吧,以后,别再找我。
」话。
...
转身,大步走上楼梯。
背影决绝,没有丝毫停顿。
我站在原地。
楼上的门已经关上。
步梯房隔音很差。
楼道里,隐约还能听到里面模糊的交谈声。
七月的风,应该很热。
那为什么我会觉得好冷?心口好闷,鼻子也好酸。
他好像……更生气了?可我只是说实话呀……闷窒间,那些如弹窗般的画面再次闪现。
不同的是,这次的我没有二婚。
而是挺着孕肚,被本该成为二婚对象的男人推下楼。
鲜红的血在身下迅速蔓延,我瞪着眼断了气,父母崩溃地从不远处跑来……这一幕,比冻死街头更吓人!我下意识捂住小腹。
让我回去过我该过的日子?不不不!我哪有什么该过的日子!不复婚,我只会死得各式各样。
他不肯复婚,一定是觉得我不够诚意。
我得证明给他看!他拒一次,我就再去两次。
他拒两次,我就去四次!让量变引起质变!然而,我去了一次又一次。
楼上楼下、乃至大半个老。
...
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
仿佛让他家破产的是我,而不是那正在潜逃的合伙人。
江爸江妈还是跟以往一样亲切,但他们也劝:「你打小锦衣玉食,老苏他们舍不得你吃苦,我们也同样舍不得你回来一起吃苦啊!」「你看看你的手,剥个蒜而已,指甲都劈叉了。
」「瑶瑶听话,明天开始别来了。
」我不以为然,笑着说:「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苦呀,人生总要有很多第一次的嘛。
」「我会努力做好的!」嘴上是这么说。
可实际在厨房驾轻就熟的人是赵瑜。
而我只能站在厨房外面干看着。
没办法,我最近稍微闻到一点味道,胃里就翻搅。
看着江妈和赵瑜像家人一样的相处,我心里泛起浓浓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和酸涩。
趁没人注意,我偷偷出了门。
刚关上门,抬头就碰见正好回来的江聿封。
他眸色清冷,语气更冷,「怎么了?」我颓败地摇摇头。
总不能告诉他,我感到自己很挫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