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尸体清洁师还债的第五年,我接了一笔大单。
我满心欢喜地盘算着做完这单,就可以带着全家脱离苦海享福了。
可到了现场看见那被刀斧劈得沟壑纵横的门时,才发现那是我家。
爸妈的尸体烂到臭味从门缝溢出,邻居报了警。
我麻木地收捡完尸体,回到十几平的城中村出租屋,却在门外听见男友打电话的声音:“让那些去林家催债的先停一停,悬黎最近伤了腰椎,等她休息一段时间,再把林家的欠的利息往上翻一倍。
”“林家人犯下了那么多错,不让他们受点罪,怎么对得起芷晴吃过的苦头。
”停滞十几秒后,程烬又叹息了一声:“我的身份也先别暴露,一切等到我和芷晴订婚了再说。
”原来我最爱的人,亲手导演了我人生的悲剧。
既然什么都是假的,我又何必再留下。
......手中的盒饭落地,程烬最爱的番茄炒蛋散了满地,混在肮脏的泥土里。
我接起手中的电话,熟悉的咒。
...
曾经的我姓席,不姓林。
直到我曾经的贫困生同学,拿着DNA鉴定报告跪在门口,哭着说当年林家换了孩子,她才是席家的女儿。
我的人生从此天翻地覆。
程烬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床边。
他打开盒饭:“你最喜欢吃的海鲜炒饭,我特意加了菠萝,知道你爱吃。
”我捧着热腾腾的米饭心里发涩,喜欢菠萝的不是我,是席芷晴。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回到屋里,程烬皱着眉头,疼得呲牙咧嘴:“那种底层的人,嘴又贱又本事,只知道诋毁别人,你道什么歉!”我回头,认真地看着他:“我们不也是底层的人吗?”程烬被我噎住,低下头不再说话,反而有些抱怨道:“你怎么都不帮我处理伤口?”从前他哪怕划破一点口子,我都紧张得不得了。
可他为别人拼得一身伤,我凭什么上赶着处理,凭我贱么?我拿起手机回复邮件,顺便给事务所编辑好了辞职短信。
“在忙,没空。
”他探过头来,眼神变得警惕:“你在发什么?什么辞职?”我面色自如地关掉手机:“有个小姑娘,刚来第一天受不了尸体的味道,要辞职。
”程烬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也对,这不是一个女生该干的活。
”是阿,可***了整整五年。
碎成一块块的烂肉,我可以用手去捧。
流着腐脓的尸水,我可以一遍遍去擦。
主人家刻意刁难想拖欠清理费,我把腰弯得比谁。
...
佣人用沾了水的柚子扑哧扑哧地扫遍我全身,裙子被浸透得干一块湿一块。
再配上大片的红渍,在众人审视的目光里,我就像是花了脸的小丑。
席母拍了拍席芷晴的手,“还是芷晴想得周到。
”我被安排在了最角落的一桌,同桌的都是司机和保姆。
曾经跟在我身边忙前忙后的佣人们,此刻和我同桌而食,眼里都是嘲讽。
“要我说还是芷晴小姐识大体,不仅讨先生太太喜欢,还得了沪上程家太子爷亲自求的婚约。
”“是啊,真野鸡当不了假凤凰,迟早得落回草窝。
”沪上的太子爷么?原来程烬的身份这么显贵。
我看着台上宛如璧人的程烬和席芷晴,心口发酸。
两天前他才发信息给我,说这几天地摊生意不错,可能一直都回不来了。
沉思间,头桌的客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有位年长的老者口吐白沫,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群哭嚷着要送医院,乱作一团。
“别动他!”我拨开人群走上。
...
刀锋一偏,擦过程烬的手臂。
血一滴滴,落在我的脸上。
我嘶哑着声音正想开口,程烬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我,眼里是摄人的冷意。
他粗暴地将我拽起来,力气大到扯掉了我胸前的几颗扣子。
“你是什么蠢货吗?今天这种场合是你能来?”“明知道自己天天和尸体打交道,就该待在家里别出门,你不怕别人还怕呢!”我抬手擦掉脸上的泪和血,平静地看着他:“怎么?我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很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