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工地上被钢筋砸中的瞬间,没感觉到疼,反而听到了一场热闹的家庭会议。
我老婆林娟兴奋地算着:「工地赔偿一百二十万,他人没了,房子就是我的了。
小强结婚的钱,妈的养老钱,这不都有了?」我妈声音嘶哑:「娟儿,那可是我儿子……」「妈,你哭什么?他活着,一个月给你八百。
他死了,我一次性给你二十万养老,哪个划算你拎不清?」我那好吃懒做的小舅子林强更是迫不及待:「姐,别忘了我的车!等姐夫的器官捐了,那笔人道补偿金,正好给我换辆宝马!」我猛地惊醒,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汗水浸透了衣衫。
他们三人正围着我,满脸焦急。
林娟握着我的手,眼眶通红:「老公,你吓死我了,感觉怎么样?」我看着她精湛的演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原来,我得了一种怪病!每次濒死,都能听见我死后,亲人们的真实对话。
他们不是在盼我活,是在盼我死得其所,死。
...
是林娟通往新生活的垫脚石。
我闭上眼睛,不想看他们虚伪的表演。
「累了,我想睡会儿。
」我声音沙哑。
「好好好,你睡,我们就在这儿守着你。
」林娟立刻体贴地帮我掖好被角。
他们以为我睡着了,说话的声音便小了下去,但足够我听清。
「妈,医生说没事了,就是得住几天院,这又是一笔开销。
」林=娟的声音里透着烦躁。
「花就花吧,总比人没了强。
」丈母娘说。
林强插嘴道:「可不是嘛,人没了,那一百二十万才能到手。
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还得往里搭钱,真晦气。
」「你闭嘴!」林娟低声呵斥,「让他听见怎么办?现在得哄着他,把他那份人身意外险的受益人改成我的名字。
还有那个器官捐献,得让他再去确认一下,别到时候变卦了。
」丈母娘压低声音:「他会同意吗?他那个死鬼爹妈留下的乡下老房子,我提了八百遍让他卖了给小强付首付,他都死活不肯。
我看他心。
...
「娟儿,你对我真好。
」我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我要让他们觉得,我还是那个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蠢货王建。
「对了老公,」林娟一边给我削苹果,一边状似无意地提起,「上次你住院,我看到你保险单了,受益人还是你爸妈的名字呢。
咱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孩子都有了,是不是该改过来了?」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充满了期待。
「你看我这脑子,」我一拍脑袋,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不说我都忘了。
行,明天我就去保险公司,把受益人改成你和女儿的名字。
」「女儿就不用了,她还小,写我一个人的名字就行,到时候钱还不是都用在她身上。
」林娟立刻说。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好,都听你的。
」见我答应得如此爽快,林娟喜上眉梢,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老公你真好。
」她的嘴唇很软,但我只感到一阵恶心。
...
又来了。
这套说辞,这几年里我听了不下百遍!那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是我女儿在乡下的家,是我最后的退路。
以前,我会和他们大吵一架,告诉他们那房子绝对不能卖。
但今天,我没有。
我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们都以为我又要拒绝的时候,我才缓缓抬起头!看着他们三张写满期待的脸。
「好。
」我哑着嗓子说,「我卖。
」三个人都愣住了。
林强的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他几乎要跳起来:「姐夫!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丈母娘也破涕为笑:「阿建,妈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放心,以后妈一定让小强好好孝顺你。
」只有林娟,她看着我,眼神里除了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