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代沁,都快要长在老居⾝上了!」林蔓的⽼公是公司的合作方,这次团建是两家一起组织的。
至于照⽚……我在代沁的朋友圈看过了。
有张最刺⽬的。
甲板上,天⾼海阔。
代沁穿着一套清透鲜黄的比基尼,布料不多,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引以为傲的曲线。
她紧紧挽着居世均的胳膊,居世均则圈着她的腰,两人肌肤相贴。
她举着香槟,笑得明艳又大方。
几乎每张照片,她都和居世均立在 C 位。
那姿态,俨然是女主人。
她甚至没有设置分组或者仅我一人可见。
这样,评论区清一色的恭维和祝福。
也可以一并叫我看清楚。
然而这坦荡得近乎挑衅的照片下面。
她挑挑拣拣地给某几条【认证老板娘】、【般配!】的评论欲盖弥彰地回复:「诶呀,别乱说呀!」「苏姐看到该生气了。
」那边在吹海风喝香槟,而我这里。
赶上保姆请假。
一些杂事也不得不亲自动手。
我正在给女儿。
...
她明明生怕我看不见,还佯装着解释:【苏姐海风太大,居总怕我站不稳才扶了下,你别多想呀!】看到了照片,居世均也发来信息解释了同样的理由。
我笑笑,回复道:【没关系,注意安全。
】我把一瓣橙肉递到嘴边,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回复林蔓:「糖糖上大学前,公司的事,我一概不掺和。
」她尖声尖气地替我鸣不平:「不掺和?她都端起二老板娘的架势了。
」「我记着原来那就是你的一个小助理啊。
」「这眼瞅着爬到你老公枕头边了,你还坐得住?」她刚回国,有些事还不清楚。
比如,代沁和居世均的关系,已经持续了十多年。
我噗嗤笑了一声。
林蔓恨铁不成钢。
「你还笑?她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苏荻漪!」她说的没错。
代沁对我态度的转变,是一条清晰可见的抛物线。
从最初进公司做我助理时的敬畏。
到我怀孕回家后她接手我工作的试探。
再到后来,她跟着居世均。
...
原因无它,只是单纯的不敢想。
十几岁时,我们虽然就读同一所国际高中。
但两家的资金体量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我到现在还记得,鼎盛时期的居家。
在寸土寸金的 H 城里,他家别墅门前的私家道路就要开出去八分钟,花园比我家足足大出十几倍,里面还有专门豢养蓝孔雀的地方。
名流政要进进出出。
我爸妈都要辗转好几层关系才能搞到居家酒会的邀请函。
居世均是那样的耀眼,我则是他同学圈里背景板一样的存在。
然而盛极必衰。
高二那年,因政策调整,相关产业严查。
居家的房产资金一夕之间被查封,老居总锒铛入狱。
以往的亲友故交,做鸟兽散。
不久后,居世均的母亲也抑郁而终。
就在人人对他避之不及的时候。
我卖了姑姑送我的十八岁成人礼——一只 Kellydoll 包包。
凑了三十万给他交留学的学费。
他讶异。
我笑着和他说:「我和你申请的是同一所。
...
但青春期的男生,自尊心比天大。
他红着眼,梗着脖子说:「我会还你的。
」随后,他自己又零零散散地借了些钱,愣是半工半读念完了大学。
哦,期间还没耽误和我恋爱。
毕业那年,还真叫他攒够了三十万,附带利息还给了我。
可惜还完钱的居世均一无所有。
他知道,他想娶我。
我爸妈自然不同意。
但居世均很聪明。
虽然家道中落,但早年优渥生活留下的品味和见识还在。
他会品酒,会打高尔夫,生活中礼貌周全,商场上精明果决。
他在酒桌和牌桌上为我爸的公司签下好几个大客户。
后来我爸松口让我们结婚,但始终不肯放权。
即使他已经生病,公司控制权也在我手里。
他像个精明的地主,只肯把居世均当作最得力的长工。
转机,出现在我怀孕。
我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家里的叔伯对苏家产业虎视眈眈。
我孕反严重,精力不济,不得已将核心项目逐渐交到居世均手上。
居世。
...
于是,在女儿苏糖出生后,居世均主动提出让女儿随我姓苏。
这也是我父亲最初预设好的,用以交换的条件。
我到现在还记得,在医院里。
居世均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对病床上的我说的话。
他眼里有屈辱,有野心。
唯独没有了少年时的清澈。
他苍白着脸,对我说:「荻漪,我为你和苏家做到这个地步,你父亲该放心了。
」我明白,一个被剥夺了冠姓权的男人,总要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
比如,更多的钱,和更多的女人。
我给了他权力,默许他培养自己的心腹。
而代沁,就是在那之后,被他亲手从助理的位置上提拔起来的。
直到我父亲在女儿七岁那年去世。
父亲闭眼的那一刻起,某种平衡就被彻底打破了。
居世均的时代,开始了。
或者说,是他自以为的,他的时代。
这些年,我退居幕后,名为相夫教女,实则冷眼旁观。
我看着居世均如何大刀阔斧地改革,又如何将代沁一步步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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