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国,东海岸,深冬。
叶云渺摘掉破洞的毛线手套,***那双布满冻疮和裂口的手,领救助餐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
“叶云渺。
”叶云渺浑身一僵。
街对面,停着一辆与这破败街区格格不入的黑色宾利,旁边站着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叶云渺那颗早就痛到麻木的心再次狠狠抽痛起来。
是叶庭,她的哥哥。
叶庭穿过狭窄的街道,锃亮的皮鞋踩在污水未干的雪地上,步步逼近。
“爸妈和婉婷都想你了,让我来接你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叶云渺长睫轻颤。
她是京市叶家的千金,叶庭也曾是那个会偷偷给她带糖、在她被欺负时挡在她前面的哥哥。
可十年前真千金叶婉婷被找回来时,她这个鸠占鹊巢的假货,就成了叶家最碍眼的存在。
他们觉得是她抢了叶婉婷的人生。
她是个罪人。
所以五年前她被外人唾骂时,整个叶家,包括她喊了十八年的哥哥,都。
...
叶云渺看着他,脑子里却全是裴临渊的少年模样。
“渺渺,我好爱你,我真的离不开你,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谁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啊。
”“你不和我在一起还要和谁在一起?”男人霸道的将她圈在怀里:“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曾经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看她看的男人,如今却一脸阴鸷的掐着她脖子,冰冷的指尖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
“叶云渺,你竟然还有脸回来!”五年了。
裴临渊本以为他对她的恨也该消减了。
可这一刻他才知道。
他没有。
他很透了她。
恨不得把她的心掏出来看看,看看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才能在五年前背叛他!叶云渺的脸迅速涨红。
她徒劳的用手去掰那只铁钳般的大手,却撼动不了分毫,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个男人手里时,那股力量骤然一松。
“咳,咳咳。
”大量的空气猛地涌入肺腑,叶云渺剧烈咳嗽起来。
...
冰冷的检察室大门在身后沉重合拢。
叶云渺被强行按在病床上,手腕被护士用束缚带轻轻固定,任由那些冰冷的仪器贴敷皮肤,扫描她的身体。
每一次触碰都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检查结束后她被送入一间高级VIP病房。
房间宽敞明亮,处处透着令人窒息的监视意味。
裴临渊站在门口和医生交涉。
“病人有焦虑过度患病的病史,情绪激动时容易诱发,需要静养,避免再受**。
”“如果要捐肾的话,建议先等身体养好一些。
”医生低声交代。
裴临渊沉默半晌,点头:“嗯,辛苦。
”他看向紧闭的房门,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病房内,叶云渺蜷缩在病床上,昏沉中,跌入了梦境。
18岁的夏夜,蝉鸣聒噪。
裴临渊偷偷翻进叶家花园,给她塞了一盒最爱吃的生巧:“渺渺,下周带你去看流星雨吧,怎么样?”少年指尖温热,擦过她的唇角,带着独有的张扬与温柔。
她羞红了脸,眼里心里全是。
...
“我放弃你?”裴临渊忍不住咬住后槽牙:“叶云渺,你扪心自问,五年前究竟是谁先放弃了谁?”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敢大言不惭的说出这样的话?他直到现在都记着。
那天他兴高采烈的去找她,结果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她和他的亲弟弟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张床上。
那一刻他天都塌了!叶云渺先前觉得他是血口喷人,现在觉得,他根本就是故意甩锅。
“说啊,怎么不说了?”裴临渊冷笑。
“没错,就是我先放弃的你。
”叶云渺梗着脖子:“是我不知廉耻,是我罪该万死,那既然我如此不堪,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的方式把我绑在你面前呢?裴临渊,你是不是贱?”泪在眼眶里倔强的打转,却不肯落下。
此时此刻,她无比希望他能一巴掌扇过来。
闪掉她那甩都甩不掉的喜欢。
她早已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气氛凝固,硝烟味不减反增,不知过了多久,裴临渊突然笑了,笑的眼角猩红。
有点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