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把那枚黑色的金属袖扣放在陈夜手心时，表情平静得像是在递给他一块方糖。
袖扣入手冰凉，沉甸甸的，比寻常的金属重得多。
上面没有任何纹路，只有一个不起眼的红色按钮，小得像一颗朱砂痣。
“这是什么？”陈夜问。
他的目光从袖扣移到妻子的脸上。
林晚今天穿了条素净的白裙子，长发披肩，没化妆，看上去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没什么两样。
安静，温柔，像一幅需要静心欣赏的水墨画。
“一个开关。
”林晚说，声音也和平时一样轻柔。
她顿了顿，补充道：“也是我们爱情的见证。
”陈夜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这种没来由的谜语。
“什么意思？”林晚没有直接回答，她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
里面不是他们日常的衣物。
而是两套崭新的礼服。
一套男士黑色西装，一套女士深红色晚礼服。
吊牌都还没摘。
“三天后，是赵天成的六十大寿。
”林晚的声音从衣柜里传来，带着一丝空洞。
...
“他们是谁？”陈夜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越收越紧。
林晚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楼下，一辆黑色的辉腾静静地停在路灯的阴影里，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没有开车灯，但陈夜能感觉到，车里有人在看着他们。
“赵天成的人。
”林晚的语气波澜不惊。
她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他们怎么会……”陈夜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们怎么会知道？林晚的计划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才对。
“我暴露了。
”林晚淡淡地说，“或者说，我故意暴露的。
”陈夜猛地看向她，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
“为什么？”“为了让你看清楚，我们没有退路。
”林“晚转过身，月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轮廓，却也给她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金属光泽。
“陈夜，你以为赵天成是什么人？一个普通的商人？”她轻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他是一头吃人。
...
接下来的两天，过得异常平静。
平静得让人心慌。
楼下的黑色轿车还在，像不知疲倦的哨兵，二十四小时轮流值守。
陈夜和林晚没有出门。
他们就像一对被软禁的囚犯，活动范围仅限于这间不足一百平米的公寓。
林晚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即将到来的命运。
她不再提复仇，也不再提赵天成。
她像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meticulously地打扫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得井井有条。
她甚至花了半天时间，给阳台上的那几盆绿萝浇水，修剪枯黄的叶子。
仿佛她不是要去赴死，而是要出远门。
陈夜则陷入了一种麻木的状态。
他不再思考逃跑，也不再质问为什么。
大脑像一台过热死机的电脑，拒绝处理任何复杂的信息。
他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沙发上，看着林晚在屋子里忙碌的身影。
有时候，他会产生一种错觉。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还是那对平凡恩爱的小夫妻，正在过着。
...
他侧过身，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描摹着她的轮廓。
他想记住她现在的样子。
因为明天过后，这张他看了三年的脸，就会和他一起，化为尘埃。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颊。
指尖却在距离她皮肤一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他怕惊醒她。
也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就在这时，林晚的身体忽然动了一下。
她似乎在说梦话，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陈夜凑近了些，仔细地听着。
“爸……妈……”“别走……”“等等我……”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像一个在黑暗中迷路的孩子。
眼泪，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陈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他这才意识到，她所谓的平静和决绝，都只是伪装。
她的内心深处，也和他一样，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她不是什么冷血的复仇女神。
她只是一个失去了所有亲人，被仇恨逼入绝路的，可怜的女孩。
陈夜再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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