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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树花在掌心化作流沙的刹那,哪吒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成漩涡。混天绫来不及缠住枯树,他整个人已坠入刺目的白光里。再睁眼时,虎头鞋上的金铃铛叮当作响,火尖枪缩成拨浪鼓大小,在肉乎乎的掌心发烫。

"吒儿——"

清亮的女声震得耳膜发颤。哪吒仰头望去,城墙垛口上立着个红甲女将,马尾高束,眉目凌厉如刀,正挽弓射落三只雷鸟。那分明是殷夫人的脸,可铠甲下隆起的肌肉比自己记忆中夸张十倍。

"娘...?"奶声奶气的呼唤让哪吒自己先打了个寒战。女将纵身跃下十丈城墙,落地时震起一圈气浪。她单手拎起小团子哪吒塞进胸甲,铁手套糊了他满脸香灰味:

"抱紧!"

三百年前的陈塘关在眼前展开。街市没有糖葫芦铺子,只有断壁残垣里冒烟的尸堆。殷夫人背着他杀穿敌阵,方天画戟扫过之处血浪滔天。哪吒的小手死死揪着她一缕散发,透过甲胄缝隙看见她后颈的旧疤——那是他记忆中从未存在的伤口。

"轰!"

城墙突然被巨锤砸穿,青面獠牙的妖将狞笑着甩出锁链。殷夫人旋身将哪吒抛向安全的角楼:

"接住!"可三岁的身体根本抓不住瓦片,他顺着屋脊滚落时,看见母亲被铁链洞穿肩胛。

"不要——!"稚嫩的尖叫中,混天绫突然暴涨成赤蟒。可幻境法则残酷,红绫只堪堪卷住殷夫人的戟尖。妖将的锤风扫过她膝弯,骨裂声清脆如瓷碎。

殷夫人单膝跪地,反手拔出肩头铁钩,血浆喷溅在胸甲上凝成冰花:

"吒儿...别看..."她竟用钩子反扎进妖将眼眶,撕扯时带出半颗头颅。哪吒在血腥气里剧烈干呕,眼泪糊了满脸,这根本不是娘亲——是修罗,是恶鬼,是他从未知晓的真相。

角楼轰然坍塌的瞬间,阿丑的玄铁盾破开幻境天穹。殷夫人的魂魄在铁甲里尖啸:"哪个腌臜货造的孽!"盾刃劈向妖将,却穿过虚影砸中地面——那妖将的面容突然扭曲,青面褪去后露出敖广年轻时的脸。

"敖广弑妻处。"哪吒盯着龙角上熟悉的断痕,突然读懂花瓣上的密语。幻境开始崩塌,殷夫人残破的身躯化作飞灰,他拼命伸长小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缕带着铁锈味的发丝。

阿丑的兽爪穿过时空裂隙,拎起孩童版哪吒的后领。

"看清楚了吗?"铸铁喉咙里滚出哽咽,"你娘不是绣花的菩萨,是啃着血铁活下来的狼。"

幻境碎片如镜面翻转,映出无数个殷夫人——产房里咬断脐带的,战场上生啖敌肉的,被敖广的龙爪刺穿胸膛时还在笑的。最后一块碎片里,真正的哪吒从血泊中降生,而她低头亲吻婴儿沾血的额头:

"娘在呢,天塌不了。"

哪吒变回少年模样时,掌心还攥着那缕白发。混天绫突然暴起,绞碎所有幻象残片:

"谁准你们...偷看别人的娘?"

赤绫扫过处,铁树花从虚空坠落,花蕊里嵌着片龙鳞——正是敖广刺穿殷夫人心口的那枚。

第二节:月老现身·铁树真相

铁树花悬在指尖的刹那,天穹裂开一道胭脂色的缝隙。月老踩着云絮织就的软梯款款而下,怀里的铁树盆栽开得正艳,只是每片花瓣都裹着层冰壳,碰一碰就簌簌掉霜渣。

"后生仔——"月老掸了掸道袍上的瓜子壳,腕间红线缠成团乱麻,"你以为老夫爱当这恶人?"他忽然捧心做痛哭状,眼角愣是挤出两滴金豆子,

"玉帝老儿年年催花,姻缘簿的业绩压死个人呐!"

哪吒的混天绫绞住盆栽,绫尾的火纹燎得冰壳噼啪响:

"少扯臊!花都蔫巴了,当我瞎?"

月老倏地收泪,枯指戳向花心:

"瞧见没?千年开一遭的宝贝,需得至亲血泪浇灌。"他斜眼瞥向阿丑铁甲缝隙里漏出的魂魄残光,

"母子连心,血要你的,泪得她的。"

阿丑的兽爪猛然扣住哪吒手腕,铸铁指甲掐进肉里:

"放老娘的屁!"殷夫人的虚影在盾面浮现,眉眼淬着火,

"我儿半滴血都金贵,你这老棺材瓤子……"

"娘。"哪吒突然轻声打断,火尖枪在腕间旋出朵红莲,

"三岁时我打翻烛台,你徒手捏灭火苗,掌心焦了半月。"枪尖划破血管的瞬间,他笑得像偷喝了雄黄酒的顽童,

"现在该我还了。"

血珠坠入花心的刹那,整株铁树剧烈震颤。冰壳剥落处绽出血管般的纹路,阿丑铁甲内突然迸出哽咽——殷夫人的泪穿过结界兽的躯壳,凝成赤金露滴落入花蕊。月老的红线齐齐绷断,漫天喜鹊哀鸣着化作灰烬。

"成了成了!"月老捧花的手直哆嗦,花瓣却"咔"地裂成两半。申公豹的雷光自云端劈下,獠牙几乎咬碎:

"给给给我一半!"

阿丑的喷嚏来得惊天动地。

"阿——阿嚏!"

铁树花被气浪掀飞,半片粘在申公豹道袍下摆,半片糊在哪吒鼻尖。殷夫人的虚影从盾牌里探出半截身子,指尖还沾着儿子的血:

"申公豹!你弟的命是命,我儿的血不是血?!"

申公豹僵在半空。怀里的琉璃瓶突然发烫,申小豹的元神正疯狂撞击瓶壁,豹耳渗出丝丝***。他扯下半片花瓣塞进瓶口,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呜咽:

"对……对不住……"雷光裹着残影遁入云层,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哪吒手背——竟是神仙的眼泪。

月老蹲在云边啃剩下的花瓣,笑得像只偷油鼠:

"血泪种因,贪嗔结果,妙哉妙哉……"他忽然指了指哪吒心口,

"那龙崽子给的逆鳞,该用上了。"

混天绫突然暴起,绫尾卷着敖丙的鳞片直刺月老面门:

"你早知道敖广杀妻的事!"

月老化作红线消散,余音缠着铁树残香:

"当年剪断敖广姻缘线的金剪刀……"他意味深长地瞄了眼阿丑盾牌上的红甲虚影,"可还在归墟里躺着呢。"

阿丑突然闷哼一声。殷夫人的魂魄在铁甲内忽明忽暗,盾面浮现出敖广龙爪贯穿红甲女子的画面——那女子的脸,与血藤精母亲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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