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周言则没有回家。
我在冰凉的地板上瘫了一夜,次日才被管家送进医院。
他言辞闪烁,骗我说周言则正在和专家团商量我最新的治疗方案。
我知道那不过是托词。
因为舒云桐的小作文再次上线。
里面记录着他们以情侣身份出席巴黎高定晚宴。
在万米之外的高空抵死纠缠。
她为此得意扬扬:
「识相的快点滚,给老娘我腾位置!」
「你以为周言则爱你?别做梦了,他只是可怜你是个残废罢了!」
「只要我略施小计,你信不信,他立马不要你!」
于是,婚礼前一天,舒云桐突然消失了。
周言则发了疯似地找她。
甚至将电话打到我这里,声音里全是惊慌:「桐桐有没去别墅找你?」
或许是情急。
或许是他已经懒得掩饰,桐桐两个字直砸我头顶。
哪怕我们爱了八年,做过最亲密的事,他依然叫我迦遥。
而他们只认识了三个月,他叫她桐桐?
也许舒云桐说得没错。
爱情从不分先来后到,只有爱不爱。
对上舒云桐挑衅的笑,我艰涩地开口:「她在我这。」
然后,我挂断电话。
开门见山问:「你想嫁给他?」
她笑得很得意。
嘴角的弧度和周言则都有几分相似。
「当然,他撤销了***书,也出具了事故谅解书,他这么爱我,我有什么理由不嫁他?」
心口猛地一颤。
像是被利刃劈成好几瓣,嘴里不由自主地问:
「谅解……书?」
「对啊,不信你看!」
舒云桐很好心的掏出手机,将谅解书放到最大。
甚至一字一句读给我听,末了还问一句:「于迦遥,虽然你没有腿,但眼睛没瞎,看清了吧?」
我捂住心口,喉咙像是被***捅过,一个音也发不出。
突然,大门被轰然撞开。
周言则冲上四楼时,舒云桐正挟持着我站在楼梯口。
他瞳孔一震,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你敢伤她!我要你死!」
舒云桐惨笑一声,红了眼,颤声道:
「你一直怨我撞了她!可我是无心的,我现在把双腿还给她!你能……爱我了吗?」
说完,她将我猛地一推,整个人向后一倒。
咕噜噜,从四楼滚了下去。
「不要!」
周言则猩红着眼怒吼。
从我断肢上狠狠一踩,跟着跃了下去。
我痛得冷汗淋漓,蜷缩成一团时,他正搂着舒云桐哭叫不停。
「桐桐!你别吓我!」
周言则心魂俱颤,绝望得像个暴躁的狮子。
这画面何其眼熟。
几年前,他也是这样将我搂在怀里,声声泣血:「迦遥,你别吓我!」
同一个人,同一句话。
只是被他爱着的人,从我换成了她。
我艰难地撑起上身,对着他气弱地喊:「周言则!」
这一次,能不能别抛下我……
他没有应声,一把抱起人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桐桐,我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我就爱你,我谁都不要,只要你!」
他那么难过,哭喊声在死寂的别墅里来回飘荡。
将我弱不可闻的呼喊声淹没其中。
隔着栏杆的缝隙,我直勾勾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视线落回被踩出血迹的残肢,痴痴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泪水透过指缝落了满地。
我声如蚊吟:
「周言则,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