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璟站在门口,西装凌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狂奔起来。
“兮兮......别嫁给他。”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绝望,眼神死死钉在林简兮和顾西洲十指紧扣的手上。
“这不是京市的宋家太子爷吗,怎么突然来到A市了,宋家和顾家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宋家太子爷不会是来抢亲的吧?”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在宴会厅蔓延,目光纷纷投向门口的宋闻璟。
林简兮却笑了,笑意像刀:“宋总,是来送新婚礼物吗?”宋闻璟下颌绷紧,青筋暴起:“我来带你回家。”
顾西洲冷笑,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全场听见。
“宋总,这里不欢迎你。”
空气瞬间凝固,像被拉到极致的弓弦。
宋闻璟深吸一口气,忽然抬手,示意身后助理。
下一秒,巨幅LED屏亮起。
不是婚纱照,而是宋闻璟亲手剪的视频:医院监控视频林姣姣对护士耳语“把药量加倍”;火灾当晚的视频林姣姣抱着孩子站在监控死角,嘴角带笑;还有停尸房外的视频林姣姣把戒指丢进火里,像丢掉一张废纸。
每一帧都配有高清字幕和时间。
宾客哗然,香槟塔被撞倒,水晶杯碎了一地。
宋闻璟的声音在死寂中炸开。
“简兮,我欠你一个解释。
林姣姣的所有罪行,今天一并清算。”
他单膝跪地,白色桔梗举过头顶。
“我宋闻璟,此生只认你一人为妻。”
林简兮站在圣坛前,婚纱裙摆铺成一朵巨大的白色火焰。
她看着宋闻璟,眼底却没有波澜,只有疲惫。
“宋闻璟,你记得吗?五年前,你也在教堂前跪过,说只爱我一人。”
她抬手,指尖划过自己锁骨下的疤——那是抽血留下的针眼。
“后来,你转身走向林姣姣,把我留在火里。”
她转身,看向顾西洲,男人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疼惜。
“顾西洲,你说倾家荡产也要给我一个家,我信了。”
她握住顾西洲的手,十指相扣,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全场听见。
“我愿意。”
教堂外的喷泉重新启动,香槟塔被推倒,酒水混着玫瑰,流成一条金色的河。
宋闻璟把白色桔梗一朵朵扔进水里。
花沉下去,像一场迟到的葬礼。
他轻声说:“简兮,你赢了。”
“我欠你的,用余生来还。”
宾客散尽,圣坛前的玫瑰却开得更疯了。
顾西洲牵着林简兮的手,一步步走向宣誓台。
宋闻璟没有走。
他把自己藏在最后一排长椅后的阴影里,像一团被世界遗忘的墨。
灯光太盛,他睁不开眼,却舍不得闭眼。
那是林简兮,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穿着雪白的婚纱向他走来。
只是这一次,她走向的终点,不再是他的怀里。
管风琴换了曲子,《Maria》在穹顶下回荡。
顾西洲单膝跪下,将戒指套进林简兮的无名指。
那枚戒指由铂金与粉钻交织成藤蔓,在灯下闪出细碎的光。
宋闻璟记得,他曾为林简兮画过一张设计图:戒壁要薄,像初冬第一片雪;钻石要小,像凌晨第一颗星。
可图纸被他随手夹进文件,再没机会变成实物。
如今,顾西洲替她戴上,戒圈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仿佛生来就该在那里。
他听见顾西洲低声说:“余生,我护你周全。”
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宋闻璟心脏崩裂。
牧师话音落下,顾西洲掀起林简兮的头纱。
白纱像云,被风托住,又缓缓落下。
他吻她,虔诚而克制,唇与唇之间只隔着一秒的颤抖,却像隔了千山万水。
掌声雷动。
宋闻璟在角落里,也跟着鼓掌,一下一下,掌心被指甲抠破,血珠滴在西装裤上,绽成细小的红花。
他不敢抬头,怕一抬头,眼泪就会决堤。
可眼泪早已决堤,只是没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