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我妈从被窝里薅了起来。

“快起来！快起来！你个死丫头，太阳都晒屁股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妈，现在顶多四点半，你干嘛呀？”

“陆家来人了！”我妈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既有兴奋，又有紧张，“陆振国的妈妈，那个街道办的周主任，亲自上门了！”

我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这么快？

我赶紧爬起来穿衣服，心里七上八下的。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可我这还没过门呢，婆婆就先杀上门来了，看这架势，来者不善啊。

我磨磨蹭蹭地收拾好自己，一出房门，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干部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妇女，正端坐在我们家堂屋的主位上。

她就是陆振国的母亲，周亚芬。

她面前放着一杯热茶，但她一口没喝。她没看我妈，也没看周围的环境，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桌面，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官威。

我妈***手，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周……周主任，您喝茶。”

周亚芬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开口：“我不是来喝茶的。”

她终于抬起头，目光越过我妈，像两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射向我。

那是一种带着挑剔和轻蔑的审视，和我昨天在陆振国脸上看到的那种，如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就是陈雪茹？”她问。

“是，阿姨好。”我站直了身体，不卑不亢地回答。

“阿姨？”她冷笑一声，“我可当不起。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陈同志，你到底给我们家振国灌了什么***汤？”

好家伙，一上来就扣帽子，果然是母子俩。

“阿姨，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知道？”周亚芬的音量提高了几分，“我们家振国，从小到大，没让***过一点心。可昨天晚上，他一回家就跟我说，非你不娶！还为了你，跟我拍了桌子！我问你，你到底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把他迷成这样？”

她口中的“狐媚手段”，显然指的就是我的身材。

我妈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我心里也憋着火，但我知道，现在不能硬碰硬。对付这种自视甚高的“婆婆”，得用点脑子。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委屈又无辜的表情，眼眶说红就红。

“阿姨，您误会了。我和陆营长之间，是清白的。”我声音里带着哭腔，“其实……其实我昨天已经拒绝他了。”

“拒绝了？”周亚芬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对。”我点点头，开始发挥我的演技，“我知道我配不上陆营长。我出身不好，长得……长得也不符合您的要求。我知道您肯定希望陆营长娶一个像李曼丽同志那样，端庄、秀气、工作又好的女孩。我……我怎么能拖累他的前程呢？”

我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顾全大局”，那叫一个“善解人意”。

我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顺便还捧了一把她的“理想儿媳”李曼丽。

周亚芬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不少。她眼中的敌意，变成了居高临下的同情。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她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语气缓和了许多，“既然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那就最好。我们陆家，是***家庭，门风很正。振国是部队的营长，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他的妻子，必须是身家清白、品行端正、能在事业上帮助他的贤内助。”

她每说一个条件，就拿眼睛瞟我一下。

潜台词就是：这些条件，你一条都不占。

“是是是，您说得对。”我连连点头，顺着她的话说，“所以，阿姨，您能不能帮我劝劝陆营长？让他……让他别再来找我了。我怕我……我顶不住。”

我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肩膀还配合地***了两下。

这演技，不去拿个“百花奖”都亏了。

周亚芬看着我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眼中的最后警惕也放下了。她大概觉得，我已经彻底被她的官威和言语给“镇压”了，变成了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白兔。

“你放心。”她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振国那边，我会去说。我今天来，也是想给你提个醒。姑娘家，要懂得自爱。不要总想着攀高枝，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依然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阿姨教训的是，我记住了。”

“记住就好。”周亚芬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行了，话我已经说到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就在她的手马上就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我突然开口了。

“阿姨，请等一下。”

我的声音，不再是刚才的柔弱和委屈，而是恢复了平日里的清亮和冷静。

周亚芬的脚步顿住了，她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走到她面前，脸上的笑容，灿烂又无害。

“阿姨，您刚才说，陆营长为了我，跟您拍了桌子？”我歪着头问。

“……是又怎么样？”她有些不悦。

“哎呀，那可真是不应该。”我故作惊讶地捂住嘴，“您说，他怎么就这么犟呢？我都跟他说得那么清楚了，我们不合适，我配不上他，让他死了这条心。可他就是不听，还说什么，这辈子非我不娶，如果你们不同意，他就去打报告，调到最艰苦的边疆去，一辈子不回来了！”

我这番话，半真半假，虚虚实实。

但我知道，“调到边疆”这四个字，绝对是周亚芬的死穴。

果不其然，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他真这么说？”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是啊。”我一脸“天真”地点点头，“他说，他爸是战斗英雄，他也是，不能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委屈自己一辈子。他还说……他还说，爱情是***的动力。娶了我，他才能更好地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

我面不改色地把陆振国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思想境界。

周亚芬彻底傻眼了。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她以为能被自己牢牢掌控的儿子，为了我这么一个“不正经”的女人，竟然要跟她“鱼死网破”？

这跟她预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阿姨，”我乘胜追击，拉住她的手，表情无比“真诚”，“您快劝劝他吧！我真的不想因为我，影响你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更不想因为我，耽误了陆营长的***前途啊！”

我这番“以退为进”，直接把周亚芬架在了火上烤。

她要是再逼我离开陆振国，那她就是破坏儿子“***动力”的罪人，是把优秀军官逼上“绝路”的罪魁祸首。

这个“锅”，她背不起。

周亚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反手握住我的手，脸上的表情，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好孩子，”她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刚才……是阿姨不对，阿姨误会你了。”

我：“？”

“我们家振国，能看上你，说明你是个好姑娘。”她拍着我的手背，语气亲切得像换了个人，“你放心，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当妈的，不掺和。只要你们真心相爱，我就支持你们！”

这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言不由衷”的脸，心里乐开了花。

“真的吗，阿姨？”我故作惊喜地问。

“真的！”她咬着后槽牙说，“比金子还真！”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妈！雪茹！你们在说什么？”

陆振国拎着两包点心，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看到我们俩“亲热”地拉着手的样子，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大概以为自己起得太早，还没睡醒，产生幻觉了。

小说《我丰满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第6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