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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装压阵,程昭控制了局面。

她婆母,周家二夫人脸色难看极了,立刻喝令自己的丫鬟拿她的长枪出来。

又被程昭的公爹周二老爷制止了。

“婆媳在院内武斗,传出去甚至传到朝堂上,人人笑话,旁人就要如愿了。”周二老爷说。

二夫人:“我管它!”

“长房要笑的。”

二夫人立马偃旗息鼓。

他们夫妻俩没叫屈膝的程昭起身,程昭自己站了起来。

她走近几步,逼向二夫人:“婆母,您腕子上的翠玉镯子,能否赏给儿媳?”

二夫人盛怒:“你……”

程昭不等她说完,微微提高一点声音,压住了她的话头:“婆母,您为何住在绛云院,而不是国公府的正院承明堂?”

二老爷倒吸一口凉气。

这儿媳妇,真虎。

这句话戳到了二夫人的肺管子,二夫人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二夫人预备动手时,程昭半分不退,逼视她眼睛:“周家的爵位,世袭罔替,不用降级承爵。

长房的大老爷、两位少爷都去世,爵位才落到了二房头上。可明明您的儿子已经得到了爵位,荣誉却跟二房无关。

国公府庞大的爵产,一年进项几十万两银子,由长房婆媳把持;国公府最体面的正院承明堂,由长房婆媳居住。

您这个二夫人,以前要听长房的,处处被压制;如今更不能翻身,如何能不愤懑?”

二夫人愣了下。

她是没想到,程昭把周家什么都打听到了。

难道外面传遍了吗?

那怎么没人为她诉冤?

“婆母,这是为何?”程昭问。

二老爷心里想:还能为何,太夫人喜欢长房呗。

二夫人也如此想。

程昭却道:“因为,太夫人没想过让二房继承家业。要不是长房嫡长子突然病逝,也不会轮到二房的三少爷。且公爹这个嫡子在世,却叫嫡孙承爵,她老人家怎么就如此看不上二房?”

“因为她偏心!”二夫人咬牙切齿。

程昭淡然一笑:“婆母,这可不是偏心。您出身柱国大将军府,公爹武将出仕;三少爷又是自幼在边疆,立下战功后在京畿营当差。二房从血脉里就带着武人气。”

“武人怎么了?”二夫人更怒,“老国公爷就是从戎之功,替先帝打下了江山,才封了爵。”

又道,“太夫人自己出身书香门第,就瞧不起武将!”

二老爷轻咳:“不可妄议娘。”

二夫人:“她偏心还不许我抱怨?”

二老爷一时语塞。

程昭看看公婆,表情恬静:“公爹、婆母,不是太夫人偏心。自古传家的,是诗书,而不是刀枪。

家族要延续百年,儿孙都要读书,才能积累威望,被人看得起。

长房婆媳皆是书香门第出身,太夫人器重她们,是把家族百年大任托付在她们身上。

婆母,您的出身摆在这里,只要太夫人活着,您永远要被长嫂压一头。”

二夫人也倒吸一口凉气。

她似乎头一回听到有人如此跟她分析,认真看向程昭。

“婆母,太夫人可健朗得很,您往后要被压几十年。”程昭说。

二夫人:“……”

简直令人绝望。

她与长嫂素来不和睦,彼此较劲。

处处落下风,气死人。

“……那我怎么办?”她竟死马当成活马医,问程昭。

程昭见谈到了这里,略微后退半步,态度也恭敬了不少:“婆母,我不是嫁进来了吗?

吴郡世家的程氏,历朝历代出了多少诗人、名家、宰相,您可以数得出来。

要论清贵、诗书传家,长房婆媳的娘家两族,谁有资格在程氏面前倨傲?”

二夫人:“……”

她讨厌程氏的,也正是这一点。

这些人文家族出来的贵女,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讨人嫌。

“您要知道战场在哪里。”程昭继续说,“知道敌人是谁,您才能赢。

太夫人器重的,可不是长房婆媳的聪明伶俐、持家有方,而是她们背后的‘传承’。往后,她们有的,我们也有。

婆母,只要咱们婆媳一条心,咱们不出两年就可以搬去承明堂。那是国公府的正院,它本就该属于我们。”

二老爷诧异看一眼这儿媳,又很快收回视线——公爹与儿媳一般情况是不怎么碰面的,更别说多看了。

二夫人眼睛却是微微一亮。

程昭看向她:“婆母,现在可以把您腕子上的翠玉镯给儿媳吗?今日的盥馈礼,儿媳需得一个‘镇宅法宝’。有您赠予的贵重镯子,儿媳才能立得起来。”

二夫人只迟疑了几息,褪下镯子。

她重重一拉程昭的手,将镯子戴在她腕子上。

“你可别学那些文人,就一张嘴皮子厉害。我要看你的真本事!”二夫人恶狠狠警告。

程昭应是。

她抽回手,粲然笑道:“盥馈礼如何开始,母亲?”

婆母改叫母亲了,很会蹬鼻子上脸。

可二夫人没有继续生气。只因程昭这么一笑,宛如朝霞初绽,美得令人炫目。

这儿媳妇,容貌真好。

长房的长媳生得漂亮,二夫人这儿媳也不差。

很好,也许真能赢,狠狠出这口恶气!

“来人,准备鞭炮。去告诉一声,国公夫人要行盥馈礼了。”二夫人道。

樊妈妈应是。

二夫人又看向程昭:“叫你的人把小弩收起来。”

她给自己找补似的,又道,“就你丫鬟这些花架子,根本不够看。我可是出身柱国大将军府。”

程昭给素月使了个眼色。

丫鬟们收起小弩,一个个敛声屏气,低垂眉目、微微缩着肩膀,看上去文弱又娇柔。

二夫人看呆了。

还可以这样啊?

好像方才凶神恶煞不是她们一样。

“是,我的丫鬟比不上母亲的丫鬟一根毫毛。”程昭说。

二夫人哼了声,仿佛在说你知道就好。

她往外走,突然瞧见了院门处断裂的门栓,回头问:“方才谁踹门的?”

她当时没看清。

只瞧见程氏带着人走进来,不紧不慢、温柔内秀亮出了兵器。

——简直震撼。

程昭语气很淡:“这门栓,年久失修自己断了吧。”

又感叹,“母亲,儿媳真替您抱屈,这绛云院如此破烂,哪里配得上您的身份?您可是国公爷的母亲。”

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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