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五年了。
整整五年。
我以为这个男人已经烂在了我记忆的坟场里。
没想到,他竟还有脸,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说着这些令人作呕的话。
“沈总,您的咖啡。”
我抬起头,将一份签好字的文件递给助理。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落地窗外。
楼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直挺挺地站着,像一根没人要的电线杆。
是沈之渊。
我的助理林蔓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皱了皱眉。
“又是他。”
“念姐,这都一个星期了,风雨无阻,真有毅力。”
她的语气里满是嘲讽。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毅力?
当年他抛弃我的时候,可没见半点迟疑。
“要不要叫保安?”林蔓问。
“不用。”
我收回视线,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一只想摇尾乞怜的狗而已,不必理会。”
狗做错了事,还会夹着尾巴,露出肚皮。
可沈之渊,他只会用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眼睛,摆出深情悔过的姿态。
妄图让我心软。
可惜。
五年前那个会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奋不顾身的江念,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夜。
死在他和白薇薇相拥着坐进那辆宾利车里的时候。
如今站在这里的,是江念。
一个只为自己而活的江念。
下班时间到了。
我拎着包,走出公司大门。
沈之渊立刻像嗅到腥味的猫,快步迎了上来。
他瘦了,也憔悴了许多。
身上那件风衣皱巴巴的,早就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念念。”
他哑着嗓子开口,眼眶泛红。
“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脚步未停,径直走向我的车。
他跟了上来,亦步亦趋。
“念念,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五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离开白薇薇之后,我才发现,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这些话,真可笑。
早干什么去了?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一把抓住车门,不让我关。
“念念,你听我说完!”
他的力气很大,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冷冷地看着他。
“沈之渊,我们已经结束了。”
“五年前就结束了。”
“放手。”
我的声音像冰。
他却固执地摇头,眼里的***愈发明显。
“我不放!”
“除非你答应我,我们重新开始!”
周围已经有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不想在这种地方和他拉拉扯扯,像个笑话。
“好。”
我突然开口。
他愣住了,眼底闪过一丝狂喜。
“念念,你……”
“想让我给你机会?”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
“可以。”
“跪下。”
他脸上的狂喜僵住了。
取而代代的是震惊和屈辱。
“念念,你……你说什么?”
我重复了一遍。
“我说,跪下。”
“像条狗一样,跪在这里,求我。”
“或许,我会考虑一下。”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尊严。
我知道,这是他这种人最看重的东西。
当年他为了攀附权贵,可以抛弃我。
如今,他也能为了他所谓的“后悔”,抛弃这点可怜的自尊吗?
我拭目以待。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翻涌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有不甘,有愤怒,有挣扎。
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死寂的哀求。
“念念,别这样……”
“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我笑了。
笑得无比讽刺。
“我们之间?”
“沈之渊,是谁先让我们之间变成这样的?”
“当初你为了白薇薇家的权势,毫不犹豫地把我甩了,跟我说‘江念,现实点吧,爱情不能当饭吃’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们之间?”
“你开着她送你的跑车,从我打工的餐厅门口呼啸而过,溅我一身泥水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们之间?”
“我妈重病住院,我求你借钱,你却冷冰冰地挂断电话,说怕白薇薇误会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们之间?!”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也扎进了我的心脏。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摇摇欲坠。
“我……”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桩桩件件,血淋淋的,不容辩驳。
“现在,你落魄了,白薇薇不要你了,你就想起我了?”
“沈之渊,你凭什么觉得,我江念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垃圾回收站吗?”
我猛地一推车门。
他猝不及防,被撞得后退了两步,踉跄着差点摔倒。
我关上车门,锁死。
发动引擎。
车窗缓缓降下,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快意。
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
“沈之渊,收起你那廉价的后悔。”
“对我来说,它一文不值。”
“还有。”
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吐出最残忍的话。
“别再让我看到你。”
“否则,我见你一次,羞辱你一次。”
“直到你彻底滚出我的世界。”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脚油门,黑色的轿车如离弦之箭,瞬间消失在车流中。
后视镜里,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他没有跪。
我知道他不会。
可这,才只是个开始。
沈之渊,你带给我的痛苦,我会加倍,不,百倍千倍地还给你。
你不是后悔了吗?
那我就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蔓发来的消息。
【念姐,霸气!对付这种渣男就该这样!】
【不过,他好像还没走。】
【他……他好像真的要……】
消息戛然而止。
我皱了皱眉,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个路口,我猛地调转车头,朝着公司的方向开了回去。
车子停在街角,隔着一条马路,我清晰地看到。
在公司门口那片明亮的光晕里。
沈之渊,那个曾经骄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
双膝一软。
在人来人往的注视下,直直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