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青妩，只要你肯替真真入路府，你要什么都依你。”

耳边传来的温热，将楚青妩思绪拉回，抬眼看向镜中景象。

楚青妩端坐镜前，杜丽娘的妆容已经化好。

郁怀竹则站在她身后，体贴地弯腰替她整理头面。

大概久得不到回应，郁怀竹脸颊贴上楚青妩侧脸，银丝边眼镜下的含情眼，在镜中同她对视。

含情目眼尾还带笑，眼神却已无情。

“不愿意？”

郁怀竹伸手抬高楚青妩的下巴，想透过妆容审视她真实的情绪。

“我愿意。”

“你别忘了……你说什么？”

郁怀竹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答案和以往不同，面上一时怔忪，卡住楚青妩脖子的手不自觉松开。

“你……之前不是不愿吗？今天怎么突然答应？”

楚青妩收回被迫看向镜中的视线，垂下眼皮，唇角向上弯起，给出郁怀竹想听的答案。

“以前是青妩任性，如今不过是想通了。”

“青妩同真真**形似三分，三年前才有幸得少爷搭救和庇护，最后用这张脸替少爷完成一桩心愿，聊以报答恩情。”

楚青妩语速不疾不徐，话也说得软，郁怀竹却轻易从中听出冷淡和疏离。

好像自己真是不忿做替身的怨妇。

郁怀竹眉宇间闪过不耐，又飞快扬了扬眉，漫不经心抬手，重新抚上楚青妩面颊。

“连郁大哥都不叫了，青妩是真想通了，还是跟我生气吃醋呢？”

虽是问句，但郁怀竹显然不在意答案，很快开始敷衍着哄楚青妩：

“好了，既然扮上了，好好给我唱一段吧，等去了路府，我可要有段时间听不着了。”

目的达成，先前的无情审视，又换回多情公子的含情模样。

像是被自己的话，勾出些深情缱绻，郁怀竹长指忍不住在楚青妩脸上流连。

眼看着情难自禁，妆台珠帘外，忽传来仆人的声音。

“少爷，真真**来了。”

“快迎进来，我马上过去。”

郁怀竹倏地收回手，眼神瞬间恢复清明，说话间已经匆忙抬脚。

下一瞬，郁怀竹又顿住脚步，扭头屈起食指，在楚青妩鼻尖轻轻一刮，软声承诺道：

“你放心，不是让你一直跟着路淮川，等办完事我就接你回来，好不好？”

不会回来了。

楚青妩心中清楚知道，无论路府的事成不成功，郁怀竹接不接她回来，她都不会再回来了。

对上郁怀竹含了等待的眼神，楚青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戏园外的方向。

“少爷快去吧，别让真真**等久了。”

郁怀竹扭头，果然看到戏园门口等待的身影，再顾不得楚青妩，急切地迈开长腿迎上去。

那位真真**，也看到了楚青妩。

不知道郁怀竹跟她说了什么，好奇看过来的眼神，就变成惊讶和笑意。

二人相携离开前，那位真真**，颇为礼貌冲楚青妩点了点头。

楚青妩便也微微屈身还礼。

“**，你别难过，我觉得少爷心中有你的。”

“少爷既然说了会接你回来，就一定会接你回来的。”

从第一天就跟了楚青妩的丫鬟碧烟，不知从哪里看出来她难过，满是心疼地安慰。

楚青妩只是笑笑，重新坐回妆台前，吩咐碧烟。

“少爷没空听戏，卸妆吧。”

这话出口，碧烟眼圈儿都红了，有些口不择言。

“若是真真**没回来，少爷一定舍不得**……”

“碧烟！”

楚青妩及时喝止住碧烟，想说这和旁人没关系，知道对方不会相信，又住了嘴。

不过不怪别人不信，若非亲耳听到真相，楚青妩自己都不信。

可她又庆幸，在差点忘记该做的事，迷失自己之前，知道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