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妩被带回来第三日，就知道郁怀竹有个去世的心上人。

府中人都叫对方真真**。

而她和那位死去的真真**，外貌有五六分相像，可以模仿则有七八分像。

有人等着看笑话，故意将真真**和郁怀竹的事情，时不时送到楚青妩耳中。

比如郁怀竹居住的玉竹院，是因真真**名字里面带个玉。

比如整个郁府的花草摆件，都是真真**生前所选。

又比如郁府的戏园，本身是为了真真**建的，那些琳琅满目的戏服行当，也都是少爷为真真**买的。

即便真真**已经去世，郁少还是不忘一直添置戏服头面。

甚至花费大力气，请人来教楚青妩唱戏，也不过是为了让她更像真真**。

就连楚青妩入府后，衣食住行的风格，都是按真真**的喜好，直接送到青影院。

别人都以为她会嫉妒，楚青妩只觉得好笑。

甚至是庆幸。

庆幸自己长得像真真**，才能被路过的郁怀竹看见，然后将她带回来。

还为她提供庇护，让她在这乱世过上富足又安稳的生活。

即便这些好是因为这张脸，楚青妩也只有感激。

哪怕她对郁怀竹的感情，在三年如一日的朝夕相处下，早已发生质变。

许多次温存过后的深夜，就连郁怀竹都忍不住问：

“青妩，你真的不介意吗？”

“不介意。”

楚青妩甚至都没问，对方问的是什么，就已经给出了回答。

郁怀竹什么也没说，只深深看了楚青妩一眼，然后待她更小意温柔。

温柔到楚青妩以为，在这个战乱时代，在失去家人之后，她寻到了可以重新栖息的枝头。

直到满府人奔走相告“真真**还活着”，楚青妩才从美梦中惊醒。

“真真**回来了，那青妩**怎么办呢？”

是啊，正主回来了，替身怎么办呢？

楚青妩分不出惊慌多一点，还是茫然多一点。

在满府下人复杂的目光下，第一次失了分寸，擅自闯入玉竹院。

还不等楚青妩想明白，自己为什么来找郁怀竹，就先听到从门缝传出的说话声。

“好歹宠了三年，就这么送给路淮川，你也舍得？”

这个声音楚青妩认得，是郁怀竹的好友纪宇阳。

一个成日吊儿郎当、花天酒地，标准的**。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轻佻懒散得让人生厌。

可让人生厌的人，此时问出的问题，却让楚青妩的心都提了起来。

楚青妩大气不敢出，郁怀竹的笑声却轻松得如茶余闲谈。

“什么舍不舍得，本来就是为大帅府消气准备的……尝尝，新到的茶。”

楚青妩只觉一块石头，在心口重重砸下。

砸得她眼前发黑，耳中嗡鸣。

楚青妩不知道这一刻，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直到感觉有视线落在身上。

楚青妩抬眼，透过门缝和纪宇阳戏谑的眼神对上。

虽是无意，但偷听被人发现，实在很难堪。

尤其是被不喜的人抓到偷听，就更加难堪。

偷听到的内容，还是自己被当成看不上的玩意儿，简直让人难堪至极。

楚青妩无法面对这一切，转身就想逃跑。

结果纪宇阳率先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再次开口：

“啧，看你这三年身边就她一个，还以为你改变主意了。”

“结果玉真一回来，你转头就将楚青妩送人，未免太无情。”

仿佛听了句不得了的笑话，郁怀竹直接笑出声：

“阿阳你在说什么？一个家破人亡的孤女而已。”

“留她三年，是因为她和真真相差太大，唱曲儿费劲，教规矩也费功夫。”

“好在，虽然天赋差了点，胜在肯为了讨好我下功夫，如今也算勉强合格。”

纪宇阳端起茶杯，扬眉往门口方向扫了一眼。

也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很多管闲事地追问：

“那如果玉真真的死了，没有突然回来，这人你还送吗？”

郁怀竹这回没再直接回答，而是古怪看向纪宇阳。

“问这么多，你看上她了？”

不等纪宇阳回答，郁怀竹就指着他，警告道：

“警告你，她我还有用，别给我捣乱啊！”

纪宇阳抬手挥开郁怀竹的手指，露出个心领神会的笑容，恢复一贯的吊儿郎当道：

“懂了，等她有命离开少帅府再说吧，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她本来的性情。”

“就是不知道，脱掉救命恩人的外衣，她对你……”

“纪宇阳！”

原本姿态松弛的郁怀竹，突然变脸，大声喝止纪宇阳。

同时，这声喝止，也惊醒门外的楚青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