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林溪一个人。窗外的霓虹亮了起来,把办公室照得五颜六色。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着桌上还有一半没整理完的报表,心里有些着急。陆总明天一早就要,她必须今晚做完。
就在这时,一杯热牛奶放在了她的桌上,带着温度的玻璃杯暖了她冰凉的手。林溪抬头,看见陆承泽站在她面前,他已经换下了西装,穿着一件黑色的针织衫,领口随意地敞开两颗扣子,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和。他的头发有点乱,大概是在办公室里待久了,没那么一丝不苟了。
“还没弄完?”他问,目光落在桌上的报表上,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陆总,我……”林溪有些窘迫,脸颊发烫,“这些报表有点乱,很多数据都对不上,我还在核对。”
陆承泽拿起报表翻了翻,很快就看出了问题——很多数据都是故意填错的,比如“管理费用”这一栏,明显多写了一个零;还有些地方被人为涂改过,字迹潦草,一看就是故意刁难。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张莉胆子不小,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他的人头上。
“剩下的我让陈默弄,你去休息室睡。”他把报表扔在一旁,拉起林溪的胳膊。他的掌心很热,透过薄薄的衬衫,传到她的皮肤上,烫得她心跳加速。
“可是陆总,张姐说您明天一早要……”
“我说的算。”他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再熬下去,明天没人给我泡咖啡。”
林溪被他拉着,走进了旁边的休息室。休息室很小,里面有一张沙发床,铺着灰色的垫子,还有一个小茶几,上面放着几本书。陆承泽把她按在沙发上:“躺下睡,我让陈默送被子过来。”
“陆总,谢谢您。”林溪看着他,眼眶有些红,心里暖暖的。
陆承泽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他回到办公室,拿起手机拨通了张莉的电话,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张莉,明天早上九点,来我办公室一趟。”
挂了电话,他看着林溪工位上那个打开的小本子,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字迹工整,每个重点都用红笔标了出来,边角处还画着一个小小的太阳,用***的笔涂了颜色,幼稚却鲜活,像女孩的笑容一样,让人心里发软。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个小太阳,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这个女孩,就像这颗小太阳,明明自己也在风雨里,却还想着发光。
第二天早上,张莉被叫进了陆承泽的办公室。半小时后,她脸色惨白地走了出来,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司。后来大家才知道,陆承泽不仅查出了她故意刁难林溪,还查出了她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司公款买奢侈品的事,直接把她开除了,还追究了她的法律责任。
林溪得知后,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感激。她找到陆承泽,想说声谢谢,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陆承泽正在看文件,抬头看见她站在门口,犹豫不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进来。”
“陆总,谢谢您。”林溪走到他面前,小声说。
“谢我什么?”陆承泽放下笔,看着她。
“谢谢您帮我……处理张姐的事。”
“我不是帮你。”陆承泽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她损害公司利益,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而且,我的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我的人”这三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林溪的心湖里,泛起层层涟漪。她的脸瞬间红了,连忙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陆承泽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发现,这个女孩,比他想象中更可爱。
林墨的化疗到了关键阶段,医生说需要做一次骨髓穿刺检查,看看癌细胞有没有得到控制,费用大概要五万块。林溪拿着缴费单,站在医院的缴费处,手抖得厉害,连单子都快拿不住了。
她这两个月的工资,扣除生活费,攒了一万二,加上之前陆承泽预支的五万块(说是预支工资,其实她知道是陆承泽在帮她),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这次的五万块,她实在凑不齐了。
她找亲戚借,王婶说:“溪溪啊,不是婶不帮你,你叔最近腿摔了,也要花钱,实在没钱借给你。”李叔更直接,电话都不接,直接拉黑了她。她甚至想过要去网贷,打开手机上的***APP,看着那些“低利息、秒到账”的广告,心里却发怵——她见过有人借了网贷还不上,被暴力催收,家里的门被喷满了油漆,吓得不敢回家。
她不能冒这个险,墨墨还在医院等着她,她要是出了事,墨墨怎么办?
那天晚上,林溪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冰凉的瓷砖透过薄薄的裤子,传到她的皮肤上,冷得她打了个哆嗦。她看着手机里的缴费信息,上面的“50000元”像一个天文数字,压得她喘不过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掉下来,砸在缴费单上,晕开了上面的字迹。
“怎么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低沉、温和,像雨后初霁的风,吹散了林溪心里的一部分阴霾。她回头,看见陆承泽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显然是刚下班过来的。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没系领带,领口敞开着,看起来比平时亲和多了。
“陆总,您怎么来了?”林溪连忙擦干眼泪,用袖子蹭了蹭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陆承泽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和她平视。他的身高很高,蹲下来的时候,显得有些笨拙,却让林溪觉得很亲切。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还有脸上未干的泪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有点疼。
“陈默说你今天没去公司,请假了,我猜你在这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缴费单上,“是不是墨墨的医药费有困难?”
林溪咬着唇,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医生说要做骨髓穿刺,要五万块,我……我凑不齐。亲戚们都不肯借我,我……”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又掉了下来。
陆承泽没说话,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她。信封是棕色的,上面印着盛世集团的logo,摸起来鼓鼓的。
“这里面有五万块,你先拿去缴费。”
林溪愣住了,连忙摆手:“不行,陆总,我不能要您的钱!我已经欠您很多了,预支的工资,还有墨墨的营养餐,我……”
“这是预支的工资。”陆承泽把信封塞进她手里,语气不容拒绝,他的手心很热,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推开,“你每个月从工资里扣一千,慢慢还。一千块,对你来说不难吧?”
一千块,确实不难,她每个月的工资八千,扣掉一千,还有七千,足够她和墨墨的生活费了。林溪知道,陆承泽是在帮她,所谓的“预支工资”,只是怕她有压力,找的一个借口。
她看着手里的信封,厚厚的一沓,能感受到里面钱的重量,也能感受到陆承泽的心意。眼泪掉得更凶了,这一次,是感动的泪。
“陆总,谢谢您。”她哽咽着说,“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还您的。”
“别哭了。”陆承泽拿出纸巾,递给她,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林溪一颤。“墨墨还在里面等你呢,让他看到你哭,该担心了。”
林溪点了点头,擦干眼泪,跟着陆承泽走进了病房。林墨已经醒了,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漫画书。看到陆承泽,他眼睛一亮,立刻放下书,笑着说:“陆哥哥!你来了!”
他第一次见到陆承泽,是陆承泽送营养餐过来,那时他还很怕这个看起来很严肃的叔叔,觉得他像电视里的坏人。可后来陆承泽经常来看他,每次都带不同的玩具和绘本,还会陪他聊天,给他讲外面的世界,他就渐渐不怕了,甚至觉得这个陆哥哥比那些只会说“墨墨真可怜”的亲戚好多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陆承泽走到床边,摸了摸林墨的头,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了易碎的珍宝。和平时在公司里那个冷硬的总裁判若两人。
“好多了,就是有点想出去玩。”林墨嘟着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姐姐说等我病好了,就带我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还有过山车。”
陆承泽看向林溪,林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以前就很想去游乐园,每次路过都趴在车窗上看,可那时候我没钱,一直没带他去。”
“那等他做完检查,身体好一点,我们就去。”陆承泽突然开口,语气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林墨眼睛一亮,激动地抓住陆承泽的手:“真的吗?陆哥哥也会去吗?”
“嗯。”陆承泽点了点头,看着林墨开心的样子,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像冰雪融化,温暖得很。
林溪看着他们,心里暖暖的。她没想到,陆承泽会记住墨墨的心愿,还愿意陪他去游乐园。这个男人,总是在不经意间,给她带来惊喜和感动。
林墨的骨髓穿刺很成功,检查结果显示癌细胞得到了有效控制,医生说再观察两周,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林溪终于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周末那天,陆承泽开车来接她们。他特意换了一身休闲装,白色的T恤,黑色的运动裤,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没了西装的束缚,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也温和了不少。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大的背包,里面装着水、零食、纸巾,还有林墨喜欢的奥特曼玩具。
游乐园里人很多,到处都是孩子们的笑声和尖叫声,五颜六色的游乐设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个童话世界。林墨拉着林溪的手,兴奋地跑东跑西,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喜悦。
“姐姐,你看!旋转木马!”林墨指着不远处的旋转木马,兴奋地大叫。
“好,我们先去坐旋转木马。”林溪笑着点头,正要去买票,陆承泽已经走了过去,很快就买好了三张票。他的动作很利落,不像平时那样慢悠悠的。
林墨坐在一匹白色的木马上,笑得格外开心,两只小手紧紧抓住缰绳,随着木马的转动,他的头发也飘了起来。林溪坐在旁边的一匹粉色木马上,看着弟弟的样子,心里充满了幸福。
陆承泽站在下面,拿着手机,给他们拍照。他的拍照技术不算好,却很认真,从不同的角度拍,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阳光洒在他身上,柔和了他的轮廓,他的眼神落在林溪和林墨身上,带着一丝从未见过的温柔,像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
那一刻,林溪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看着陆承泽,看着他认真拍照的样子,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她突然觉得,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坐完旋转木马,林墨又拉着他们去坐过山车。林溪有点恐高,不敢坐,站在下面犹豫着。
“姐姐,你快来啊,很好玩的!”林墨在过山车座位上,朝她挥手。
“我……我有点怕。”林溪小声说。
“别怕,有我呢。”陆承泽走到她身边,轻声说,“我陪你坐。”
林溪愣住了,她看着陆承泽,他的眼神很坚定,让她莫名地觉得安心。她点了点头,跟着他坐上了过山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