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白确实像变了个人。

胡子没刮，头发凌乱，眼下一片青黑，向来挺直的背脊也有些佝偻。

“林晚。”他声音沙哑。

带我熟悉图书馆的学长看了看他，又看我，“需要帮忙吗？”

“不用，学长你先忙。”我说，“是我……老同学。”

学长点点头，先行离开。

我带周叙白去了校门口的茶馆。

“为什么？”

他盯着我，眼睛里有***。

“分手了，自然就没必要去同一个城市。”

“就因为苏晴？”

他像是无法理解，“就因为我帮了她几次？林晚，我们十几年的感情，比不上这点小事？”

“你认为是小事，那是你的事。”

我语气平淡，“对我来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后一根稻草？”

他重复着，猛地抓住我的手，“那前面的呢？你说清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啊！”

“周叙白，你还记得我急性肠胃炎一个人去医院那天吗？”

我抽回手，平静地问。

他怔住。

“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绿轴你没接。”

“我……”他脸色白了。

“后来你说，你在帮苏晴复习，手机静音了。”

“我不知道你病了！如果我知道……”

“你不知道。”

我打断他，“因为那时候，你和她在安静的房间里，而我一个人在医院挂水。”

我看着他的眼睛，“从医院回来，我站在你家楼下，看着你们房间的灯亮着。”

“周叙白，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完了。”

“不是的，我不喜欢她！我帮她只是……”

他急切地解释，语无伦次。

“只是可怜她，顺手而已。”

我接上他的话，“你说过很多次了。”

我摇摇头，“但周叙白，你享受着她的依赖和崇拜，默许她一次次侵入我们的界限。”

“你仗着的，不过是我舍不得你。”

“我没有！”

他否认，声音却低了下去。

“都过去了。”我说，“你现在不适应，很正常。”

“毕竟我以前也以为我离不开你，但时间会治好一切。”

“治不好！”

他眼睛更红了，声音带着哽咽，“林晚，十几年，我的人生规划里全是你！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怎么这么狠心？”

“我在A大附近看好了房子，想着我们以后可以有个小家；

我收集了A大所有社团资料，想着你参加哪个……我像个傻子一样计划着未来。

你呢？

你计划着怎么离开我！”

他情绪激动，引得旁边几桌客人侧目。

我等他稍微平静，才开口：

“所以，你觉得委屈，觉得被我背叛了？”

“是！”

“那你有没有想过，当我需要你，你却陪在别人身边时，我是什么感受？”我问，“当你觉得我小题大做，当我一次次因为同一个人和你争吵，当我发现那个说会一直陪着我的人，身边有了另一个需要他‘陪伴’的人时，我又是什么感受？”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周叙白，感情是消耗品。”

“不是只有惊天动地的大事才会让它消失。”

“是那些细碎的，一次又一次的忽略和不在意，慢慢把它磨光的。”

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回去吧。”

我说，“A大很好，别辜负了。”

“我不回去……”

他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我要复读，考B大。”

“何必呢？”

我叹了口气，“就算你考来，我明年也可能交换出国。”

他猛地抬头，“你要走？”

“嗯，在申请了。”

我点头，“世界很大，周叙白，我不想只困在原地，困在一段让人疲惫的关系里。”

他愣愣地看着我，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