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白没有立刻回去。
他开始固执地出现在我的生活半径里,像一道挥之不去的影子。
每次在阶梯教室后排瞥见他沉默的侧脸,或在食堂人群里看见他端着餐盘等待的身影。
那天下午突然下起暴雨,我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连成线的雨帘。
一把熟悉的黑色雨伞悄无声息地撑在我头顶。
“走吧,送你回宿舍。”
周叙白的声音很轻。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我们周围形成一道水幕。
我注意到他的右肩完全淋湿了,伞面固执地倾向我这一边。
这个细节太熟悉,熟悉得让人心痛。
“那个很帅的男生,是你男朋友吗?”
回到宿舍后,舍友趴在窗边好奇地问。
她刚才一定看见了他送我回来。
“前男友。”
我纠正道,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
“哇,这么深情的前男友!每天都来等你,不考虑复合吗?”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有些伤口结痂了,就不想再撕开。
他这样坚持了一个月。
这三十天里,我看着他日渐消瘦,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却始终不肯放弃。
转折发生在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
我在社团活动上认识了沈墨,比我们大两级的学长。
他专业能力出众,谈吐得体,追求的方式也让人舒服——坦荡而直接,从不掩饰好感,也从不施加压力。
那天我在图书馆查阅资料,出来时已是傍晚。
沈墨等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纸盒。
“林晚,”他微笑着递过来,“这是我家乡的特产,想着你可能会喜欢。”
纸盒上印着江南水乡的图案,是我曾经和周叙白说想去看看的地方。
我正要开口,手腕突然被人从后面猛地抓住。力道很大,捏得我生疼。
周叙白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脸色苍白得像纸。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沈墨,那种眼神我从未见过——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绝望又凶狠。
“别答应他。”
他的声音低哑得几乎破碎,手指在我腕间轻微颤抖,“林晚,求你,别答应。”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想起周阿姨前几天那通电话。
她说周叙白已经错过了A大的报到截止日期,如果这周再不回去办理入学手续,连学籍都可能保不住。
“周叙白,”我轻声说,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他握得更紧,“你该回去了。”
“回去?”
他重复着这个词,眼神茫然,像是听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回哪里去?”
“回A大。”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也提醒自己,“你的未来在那里,不在B大,更不在我身边。”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把他眼里的水光映得格外明显。
我看见他喉结滚动,嘴唇微微张开,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只握住我的手,一点点松开,带着无尽的迟疑和不甘。
沈墨安静地站在一旁,体贴地保持着距离。
而我知道,这一刻,我和周叙白之间那根看不见的线,终于彻底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