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眼，不哭不闹，于是舅舅不断给我找更好的学习资源。

爸爸接送我上下学也更卖力。

初三结束，我顺利考入了京市最好的高中。

妈妈喜出望外，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因为外地户口错失清北。

为此，她和我的家教老师签好了三年的合同。

舅舅看完谷棠收养的流浪猫后恰巧撞见了这一幕。

他不以为意的笑着，

“郑老师是我朋友，他答应我辅导团团，不会反悔的，没必要签合同。”

妈妈没有接话，只是笑着将合同妥帖收好。

回到家时，爸爸正要出门，他满面春风地往身上套着一件灰色大衣。

他从前最讨厌灰色，但那件衣服是谷棠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今年他不知道穿了多少次。

见到我跟妈妈回来，他手上一僵。

愣了半晌才解释道，

“棠棠要去山区支教了，这一走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我们几个同乡想一起吃顿饭。”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几十次说要离开不再回来了。

爸爸被骗得团团转，但妈妈一如既往善解人意地点了头。

“快去吧！多聊聊天，要是喝多了就明天再回。”

这些年，妈妈对爸爸越来越宽容。

爸爸走出了门，又回过身带着些许愧疚看向妈妈，

“寄雪，等棠棠走了我不会再和她有牵扯，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妈妈仍是温柔点头，“好。”

他看了妈妈好一会，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

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将外衣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塞到了妈妈手里。

“前些天营里发的津贴，忘给你了。”

他才不会忘，多半是想留着，给谷棠买礼物。

妈妈伸出手，利落地全部接了过来。

突然，爸爸俯身抱住了她，

“寄雪，其实你以前娇纵泼辣的样子也很可爱。”

“我和你哥，还是更喜欢从前的你。”

妈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挂着讽刺的笑。

爸爸许久才松开她，声线里带了一丝不安，

“我最迟三天回来，等我。”

爸爸走后，我和妈妈数了数我们这些年存下的钱。

她攒的邮票和纪念币，足够换套房。

还有外公外婆留下的大额存折。

古董花瓶，家老宅。

以及，爸爸和舅舅给的许多钱，我们根本花不完。

妈妈又摸了摸我的录取通知书和家教合同。

窗外月光温柔，树影婆娑，今夜似乎格外美好。

窗户没关严。

我在窗缝灌入的、轻柔的晚风里睡了个香甜的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