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开学前的暑假,沈叔叔帮妈妈租下了一个铺面。
我们将衣服刚搬进店里,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妈妈头也不抬地说,
“月底才能开业呢,让您跑空了……”
她话音未落,倏然噤声。
那张苍白的面孔是谢楦。
半个月的时间,他消瘦了许多,神色疲惫。
他环视店里一周,神情疑惑不解,就像是看着两个玩过家家的孩子。
***面色冷淡了下来。
过了许久也没人理会他,他这才不自在地走过来,语气里满是抱怨,
“好好的,怎么突然跑出来住?我跟你哥找了你们很久。”
妈妈不愿跟他多说,
“你走吧,离婚报告我已经签了字,放在你书房抽屉里了。”
爸爸脸色苍白,半晌回不过神来,
“为什么?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你难道……真是介意我去找了棠棠?”
他完全无法接受,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
“这么多年,我行得正站得直。”
“我发誓我和棠棠就一点同乡情谊,再没别的。”
妈妈终于再也听不下去。
她转过头讽刺地看着爸爸,
“再没别的。”
“只是在她怕打雷怕下雨怕停电时;摔了腿撞了手感冒咳嗽时;你再晚也要赶过去。”
“而团团发烧三十九度时,你说你营里有事,说家里有药。”
我也不再掩饰对他的憎恶,冷笑一声道,
“我倒是也不稀罕他管我。”
爸爸震愕地看向妈妈,再看向我。
此刻,我与***眼神是一样的。
嫌恶、抗拒、厌憎。
妈妈一脸漠然,
“诸如那样的事情,还需要我一一帮你回忆吗?”
爸爸僵在了原地,面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喃喃出声,
“我之前有……有做过那些事吗?”
他记不清了。
他跟舅舅一样,早已习惯了对谷棠的偏袒和对我们母女的忽视。
他们觉得那些不过是很小的事。
做完了,转头就忘了。
爸爸的神情变得慌乱,好半晌,他才猛地想起来什么。
“但寄雪,你说我们关心棠棠是应该的,是小事。”
“是你……是你说过的啊。”
妈妈讽笑看向他,
“我确实不在意啊。你们跟谷棠无论怎样我都不在意。”
爸爸急切地摇头,
“不对,你不在意,怎么会赌气提离婚?”
他说着,伸手就要拉***手:
“我们……我们回去说。”
“团团还小,别让孩子伤心。”
妈妈一把将他的手挥开,
“十年前我就说过,夫妻财产,抚养费和补偿。只要你给够了我就离。”
他是一个孤儿,成家前没有多少家底。
进了军营后的津贴,这十年里妈妈已拿走了大半。
靠着他在军营里的人脉,我也治好了病,学业顺利。
爸爸的脸上,只剩惨白。
他极度地难以置信,声线变得惊恐,
“这十年,你……你跟团团根本不是变了性子,你们只是为了……”
妈妈无比平静,
“没错,只是为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