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一点点收拾残局，看着她因为看不清而摸索，看着她因为腿脚不便而踉跄，巨大的无力感和愧疚感几乎要将我这抹残魂吞噬。

我恨。

恨自己的无能。

恨害死我的人。

恨沈聿修的不分青红皂白。

更恨沈心岚那杀人诛心的伎俩。

那个所谓的“证据”？

加密频道泄露？

我死之前，最后一次任务……记忆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血色迷雾，我只记得紧急出发的信号，记得沈聿修凝重的侧脸，记得……

记得沈心岚当时似乎也在指挥部外围，她还笑着递给我一杯水，祝我顺利……

头痛欲裂，后面的记忆支离破碎，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疼痛。

难道，问题真的出在我这里？

可我怎么可能会泄露路线？

那是阿杰，是耗子，是那么多并肩作战的兄弟的命啊。

不，不可能。

我姜素柠或许不够聪明，不够强大，但绝不会背叛自己的誓言和战友。‌‍⁡⁤

是沈心岚。

一定是她。

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她那看似无意实则句句引导的话语。

还有她看我时，那隐藏在温柔表象下，若有似无的嫉妒和恶意。

我以前只当她是被宠坏了些，有些小性子，从未深想。

可如今串联起来，处处透着诡异。

沈聿修这个瞎子。混蛋。他居然信她不信我。

接下来的几天，外婆更加沉默了。

她依旧会做饭，做两人份，摆上两副碗筷，然后对着空荡荡的座位自言自语。

她的话更少了，眼神也更加恍惚，有时候坐在藤椅上一坐就是一天，连饭都忘了吃。

我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焦灼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害怕她垮掉，害怕她因为我的事情忧思成疾。

沈聿修虽然没有再出现，但我知道，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就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猎豹，随时可能再次扑上来，将外婆本就脆弱的精神世界彻底击碎。

果然，我的担忧成了现实。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外婆提着菜篮子，慢吞吞地想去镇上的小集市买点豆腐。

她精神不济，走路本就蹒跚，过马路时更是有些恍惚。

一辆摩托车按着喇叭疾驰而过，外婆吓了一跳，脚下一绊，整个人朝旁边摔去。

“外婆。”

我惊恐地尖叫，下意识扑过去想扶住她。‌‍⁡⁤

依旧是徒劳。

我眼睁睁看着她的额头磕在路边的石阶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她花白的头发和满是皱纹的脸颊。

周围有人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扶起她，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外婆闭着眼，脸色苍白，额上的血触目惊心。

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旧菜篮子，里面滚落出几个干瘪的橘子。

那一刻，我魂飞魄散。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席卷了我。

如果不是沈聿修和沈心岚跑来大闹一场，刺激了外婆，她怎么会精神恍惚到出这种事。

都是他们。都是他们的错。

我守在外婆身边，跟着救护车到了镇上的医院。

看着她被推进急诊室，看着医生护士忙碌，而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个幽魂一样在走廊里徘徊，祈祷她平安无事。

小说《月光苍老，荒野无声》 第5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