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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宫中有旨,急召!”

亲卫统领沈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军旅之人特有的铿锵与紧迫。

叶璟安神色骤然一凝,方才因那一丝愧疚而略有松动的面部线条瞬间恢复成冷硬的雕塑。他甚至没有多看季予棠一眼,便豁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房门。

“嘎吱——”一声,房门被拉开,裹挟着外面凛冽的寒气,沈厉压低的声音隐约传来:“…苍云江水匪猖獗,劫掠官船,事关军需,情况紧急,陛下命将军即刻点兵,连夜出发剿匪…”

后面的话听不真切了,但“即刻点兵”、“连夜出发”这几个字,已足够表明一切。

季予棠依旧安静地坐在桌旁,甚至又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已经微凉的燕窝粥送入口中。

外面传来男人迅速而果决的指令声,随后是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远。

新房内,红烛依旧高燃,跳跃的火光映着满室喜庆的红色,却莫名透出一种寂寥的讽刺。

一直守在门外的陪嫁丫鬟云舒,听着里面动静,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

她一眼便看到自家小姐依旧坐在桌边,姿态甚至比将军在时更为放松慵懒,正用白玉瓷勺慢悠悠地搅动着碗底残余的燕窝粥。

“小姐!”云舒几步上前,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懑和心疼,“这…这叫什么事啊!新婚之夜,洞房花烛,姑爷他…他竟就这么走了!”

她看着季予棠那张在烛光下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侧脸,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

她家小姐,金尊玉贵地养大,虽说身子弱了些,可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季予棠抬起眼帘,瞥了气鼓鼓的云舒一眼,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带着点漫不经心:“不走,难道留下来与我大眼瞪小眼吗?”

“小姐!”云舒急得跺脚,“您怎么还笑得出来!这往后,府里上下还不知道要怎么看轻您呢!”

“他们怎么看,与我何干?”季予棠将白玉瓷勺放下,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她拢了拢身上那件厚重却挡不住寒气侵体的嫁衣,语气平淡无波。

“我要的是叶璟安八字里带的财运,如今名分已定,他旺他的,我过我的,互不打扰,岂不正好?”

她说着,掩唇轻轻咳嗽了两声,纤薄的肩头微微耸动,看得云舒心头一紧,连忙上前替她拍背。

“可是…”云舒还想再说什么。

季予棠却已缓过气来,扶着桌子站起身:“别可是了。我们出府走走,消消食。”

“出府?”云舒惊得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姐,这都什么时辰了?外头天寒地冻的,您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住?而且…而且这可是新婚夜,新娘子哪有半夜出门的道理?若是传出去…”

“道理?”季予棠轻笑一声,那笑声带着点凉意,像碎冰撞在一起。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凛冽的寒风瞬间裹挟着雪花灌入,吹得她鬓发微扬,也让她因屋内过度温暖而有些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这屋里闷得很,我透透气。就在附近走走,不碍事。”

说着,她回头,看向云舒,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坚定。

“去,找两件厚实保暖的披风来,要不起眼的。我们悄悄从后园的小侧门出去。”

云舒知道拗不过小姐,看她精神似乎比在季家时还好些,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妥协了。

她找来了两件素色厚斗篷,先为季予棠穿戴好,又仔细检查了风帽,确保能遮住大半面容。

主仆二人避开可能还有仆役走动的路径,借着夜色和雪幕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穿过覆雪的回廊庭院,来到了叶府后园一处偏僻的小侧门。

守门的婆子早已被提前打点过,见是新娘子和她的贴身丫鬟,虽面露诧异,却也不敢多问,默默地开了门。

迈出那道侧门,仿佛迈出了一个小小的牢笼。

叶府外的世界,同样被大雪覆盖,却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清冷的自由。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但吸入肺腑的冰冷空气,却让季予棠觉得异常畅快。

她拢了拢厚厚的斗篷,风帽边缘白色的狐毛簇拥着她苍白的小脸,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眸。

“小姐,我们去哪儿?”云舒紧跟着她,小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随便走走。”季予棠漫无目的地沿着积雪的街道前行。

风雪似乎更大了些,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关门歇业,只有屋檐下悬挂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曳,投下昏黄而斑驳的光影。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在一个几乎要被积雪掩埋的街角,一点微弱的灯火吸引了季予棠的注意。

那是一个极其简陋的摊位,仅仅是在墙角支起的一块旧木板,上面零散地铺着一些字画。

摊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外面罩着一件同样单薄的旧棉袍,身形清瘦挺拔,正借着摊位旁一根廊柱上悬挂的光线昏暗的灯笼,低头专注地执笔写着什么。

大雪落满他的肩头,甚至连那浓密的长睫上也沾了几片晶莹的雪花,他却恍若未觉,仿佛整个世界的风雪都与他无关。

在这样的雪夜,这样的时辰,还在外摆摊卖字画,其境遇可想而知。

季予棠的目光,先是落在那人的手上。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虽冻得有些发红,执笔却极稳,运笔间自有一股沉稳力道。

然后,她的视线移到他正在书写的内容上——并非寻常摊贩所写的吉祥话或廉价春联,而是一首咏志的诗。

字迹瘦硬有神,锋芒内敛,透着一股不屈的清傲之气。

最后,她的目光才缓缓上移,落在他的脸上。

风帽之下,是一张极为年轻俊逸的脸庞。

肤色因贫寒而略显苍白,鼻梁高挺,唇线抿直,下颌的线条清晰利落。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低垂时显得沉静,偶尔因思考而微抬,眸色深邃,如同浸在寒潭里的墨玉,里面映着跳动的灯火,也映着这漫天的风雪,却燃烧着一种与这严寒窘境格格不入的坚韧不屈的光芒。

小说《穿成炮灰原配红杏出墙,将军急了》 第2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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