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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差不多了。要不是宋樱太任性,容不下诗诗,害她得了抑郁症,我也不至于用装倒台和绝症来磨她性子。”

“诗诗调去首都军区镀了层金,心情总算好了些,答应原谅宋樱了。”

“等过阵子,我让医疗组安排个‘康复奇迹’,宋樱就能回部队了。吃够苦头,她也该懂事了。”

旧部有些迟疑,

“渐冻症是绝症,怎么可能康复?宋樱能信吗?”

小叔笑得笃定,

“那个傻丫头,从小被我带大,我说的哪句话她不信?”

“诗诗是烈士遗孤,心思敏感,宋樱当姐姐的该多让着。我都是为了她好。以后……我会补偿她。”

我垂下头,眼泪无声砸落。

可是小叔,我们没有以后了。

你的绝症是假的。

但我,是真的。

……

窗外寒风刮在身上,很冷。

我像个无知无觉的傀儡,被定在原地,承受五年来信仰崩塌的凌迟。

每一刀,都带出淋漓的血肉。

小叔的战友林浩叹了口气:“要我说,你也是真狠心。那可是你亲手带大的孩子,军区最年轻的王牌狙击手。为了你说退伍就退伍,才二十出头,已经熬得像个老妈子。前几天,为了给你凑钱买进口药,差了八百块,她还找我借钱来着。”

小叔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你借了?”

林浩无奈摇头:“你都下了死命令,我哪敢?那丫头就在我宿舍门口站了一下午,低血糖晕了,我硬是没敢扶。最后醒了,自己扶着墙走的。”

林浩没有说的是,那天,我把配枪抵在太阳穴上。

我说,林叔,枪膛里还有一发子弹,你要是不借,我就扣下去。

药断了七天,小叔咳起来肺里都是血沫子。

可林浩只是红着眼,咬牙把我的枪卸了,像赶瘟神一样把我推出门。

原来,他不是不想借,而是不能。

小叔冷哼一声:“都听清楚了。在诗诗从京都疗养回来之前,谁也不准帮宋樱。她是跪也好,求也好,就算死在你们面前,也不准多看一眼。”

“诗诗心思重,抑郁症刚好转,这五年对宋樱的‘惩罚’,少一天都不行。谁要是让诗诗不顺心,别怪我心狠。”

包厢里一片死寂。

有人尴尬提醒:“少将,您就不怕小樱知道了真相,寒了心?”

话音刚落,小叔嗤笑一声:“寒心?她是我养大的,命都是我给的,这点委屈算什么?诗诗不一样,她无亲无故,吃了那么多苦,我对她好是应该的。”

他目光扫过全场:“今天这些话,出了这门,要是有一句飘到宋樱耳朵里,别怪我不念旧情。”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手脚发麻。

原来,我豁出命去换的这五年,不过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刑罚。

我的前程,我的荣誉,只需要陆诗诗轻轻皱一下眉,就能变成小叔口中一句轻描淡写的“应该的”。

我想笑,喉咙里却涌上铁锈般的腥气。

包厢里电话响起,脚步声朝门口逼近。

我来不及躲,仓皇转身时,撞上了送酒的经理。

托盘里那瓶军区特供的白酒,摔得粉碎。

经理脸色骤变,一巴掌掴在我脸上。

包厢门开,小叔快步走出,却看也没看这边,径直张开手臂,接住了扑过来的陆诗诗。

“怎么自己回来了?不是说好了,小叔去接你?”

陆诗诗笑声清脆:“我想小叔了嘛!给你个惊喜!”

我戴着口罩,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离他们不到一米。

泛红的眼睛被陆诗诗腕表上璀璨的钻石刺得生疼。

那一圈碎钻,随便一颗,都够小叔三个月的进口药。

经理赔着小心上前:“周少将,真是抱歉……这酒,被这蠢货打碎了。”

黑色军靴停在我跟前。

小叔不耐地皱眉:“行了。”

他指着我:“既然是你打碎的,就用手把这片地毯清理干净。要是诗诗踩到半片碎渣,你就一片片吞下去。”

我屈膝跪下去,掌心贴着地毯缓缓移动。

碎玻璃刺破皮肤,留下细密的血痕。

陆诗诗轻轻“嘶”了一声,挽住小叔的手臂:“小叔,我脚酸。”

“娇气。我抱你出去,这里脏。”

黑色军靴从我手背上踏过,毫无停顿地离开了。

我跪在原地,看着鲜血淋漓的掌心,突然低低笑出声来。

眼泪混着鼻腔涌出的温热液体,一起滴落。

经理吓了一跳:“你怎么回事?流这么多血?”

我踉跄着站起身,用衣袖胡乱抹了把脸。

袖口瞬间染红一片。

“可能……是快死了吧。”

没理会他错愕的神情,我转过身,任由血滴在身后拖成断续的红线,一步一步往外挪。

推开家门时,厨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小叔正吃力地用双臂撑起身体,试图从翻倒的轮椅里爬起来。

看见我,他动作一滞,垂下头,眼眶迅速泛红:“樱樱……小叔只是想给你热杯牛奶……我真没用……就是个废人……”

他说话口齿含糊,嘴角溢出涎水,配合着颤抖的双手和绝望的眼神,像极了一个被病痛折磨多年的渐冻症患者。

我忽然想起,在“确诊”之前,小叔是有严重洁癖的。

他一个每天要把配枪擦拭三遍、军装不能有一丝褶皱的人,竟能为了陆诗诗,把这套邋遢痛苦的戏码演足五年。

这一刻,我几乎想用刀剖开他的胸膛,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见我不说话,他颓然垂下肩膀:“樱樱……你是不是嫌小叔脏了?你走吧……别管我了……”

我沉默地走过去,扶正轮椅,将他搀扶上去。

转身打来温水,替他擦去污迹。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腕,目光落在我血肉模糊的手心:“怎么弄的?谁伤的你?”

我盯着他眼中伪装的焦灼:“被一个很像小叔的人伤的。”

“就在宁安酒店。”

小说《他以霜雪葬我》 第1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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