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骤然收紧下颌线。
我又笑了:“可我知道那不是小叔。小叔,永远不会骗我,对吗?”
小叔目光闪躲:“当然。樱樱是小叔最重要的人,我永远不会骗你。”
我死死压住眼底的酸涩,转身推他出厨房。
做好晚餐端出来,客厅空无一人。
卧室门虚掩着,里头传来压低的通话声:“诗诗乖,明天小叔给你准备了大惊喜,亲自给你庆生。”
电话那头,陆诗诗声音娇柔:“可明天……也是姐姐的生日呀。小叔不陪她,她会不会难过?”
“傻丫头。你才是小叔最重要的宝贝。樱樱早就不过生日了,习惯了。”
陆诗诗欢呼:“我就知道小叔对我最好啦!”
我在门口站了许久。
最后,无声地解下围裙,转身离开。
小叔推着轮椅出来时,屋里已经空了。
餐桌上放着一碗汤面,和一颗用锡纸包好的进口药。
往常这个点,我都出去上夜班了。
他脑海里闪过我毫无血色的脸,掌心狰狞的伤,以及那截瘦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脊骨……
一股莫名的慌乱猝然攫住心脏。
他拿起手机,快速拨出一个号码。
次日,军区医院。
我带小叔去复查。
主治医生神色兴奋:“沈小姐!首都有家研究所有特效药,对治疗渐冻症有奇效!我为周少将争取到一个试药名额!”
相比于他的激动,我只是平静地问:“康复概率多大?”
“百分之八十以上!”
小叔配合地红了眼眶:“樱樱……小叔能好起来了……能继续陪着你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如果我和小叔之间只能活一个。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希望活下来的,是您。”
小叔愣住了,眉头紧蹙:“胡说什么!我们都会好好活着。等小叔康复,重返部队,你还是军区最骄傲的狙击手——”
可这个“骄傲”,我不想要了。
连带着小叔,也不想要了。
医生以“检查过程复杂”为由,将我请出了办公室。
我知道,这只是支开我的借口。
我站在走廊转角,看着小叔迅速换下病号服,步履稳健地走进电梯。
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军牌轿车早已等候多时。
我默默收回视线,转身走进了走廊尽头的另一间诊室。
“沈小姐,你的脑部肿瘤已经压迫到主要神经,失去手术机会了。”
医生沉重叹息,“如果半个月前……或许还有希望。大概……就这两天了。和家人好好告个别吧。”
我安静地坐了很长时间,才缓缓点头。
“我死后,麻烦直接将我火化。骨灰…请送到西山军区家属院,交给周叙白少将。”
留下身上仅有的钱,我走出医院。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信息跳出来:「来家属院看看吧。」
发件人是陆诗诗。
我拦了辆出租车去了西山家属院。
五年了,我以为早已易主的军区家属院独栋小楼,此刻灯火辉煌,装点得如同童话城堡。
宾客盈门,衣香鬓影。
陆诗诗头戴镶钻小皇冠,身穿洁白的高定纱裙,紧紧挽着小叔的手臂。
他们被众人簇拥着,站在一座六层高的蛋糕前。
她双手合十,声音甜美:“我的愿望是成为小叔心里,唯一的小公主,永远永远。”
小叔笑着,从军装口袋中取出一个深蓝色丝绒方盒。
盒子打开的那一瞬。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顷刻间冻结。
小说《他以霜雪葬我》 第2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