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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顾今昭的吐槽，系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操纵着她的情绪，让她体验了一百零八种哭法。
至亲之人的意外离世、老将数年磨一剑夺冠后的喜悦、少女被诬陷偷窃时的无措和委屈、压倒成年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每一次哭泣都无比真实，每一次都像是经历了一段别样的人生。
嗯，就是有点废人。
即使这一切都是虚拟的，顾今昭的妈妈活得好好的，她也不是运动员，如果被诬陷她一定会果断还击而不是在那委屈巴巴地哭……
但系统给她的所有情绪都是真的，有些情绪甚至让她极其陌生。
这一通大悲大喜下来以后，顾今昭感觉自己哭得都要脱水了。她都没想到自己这颗冰冷的社畜心竟然还有这么丰富的情感。
顾今昭自认为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
但系统这番操作就像一个很久不运动的阿宅突然被叫去***拉松，简直是在要她狗命。
甚至最后系统还屏蔽了记忆，给她来了一段三十年的超长体验，从战乱到和平年代，她和家人数次团聚又分散，她亲眼目睹自己的儿子、女儿、老伴、小孙子先后去世……
最后只有她这个老太太还活着，和一头老牛相依为命。
系统似乎是想让她在这段经历中把所有哭戏都应用一遍，所以把所有苦难都汇聚在她身上。
但……这未免也太狠了吧？
如果说，小说男主最大的惩罚是痛失所爱，那她真是从头痛到尾，比男主还男主得多……
顾今昭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屏蔽记忆的模拟体验，三十年的模拟经历哪怕在现实里只是弹指一挥间，但对她来说还是太长太真实，以至于回到现实，她还在恍惚。
过了十分钟，顾今昭才反应过来，她蹦起来做了个灵活的开合跳，很高兴地发现身体还听使唤，自己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年轻人，是顾今昭。
结果还没等她缓过劲，系统欠揍的提示音继续响起：
【教学模式已结束，请宿主按照提示进行模仿。】
随后弹出了一个“心如死灰”的题目。
懂了，刚刚是上课模式，现在系统就开始抽查了。
这题她倒是会，累成这样她什么都不做就是一个心如死灰。
但现在系统不给情绪，纯靠她自己酝酿，这哪酝酿的出来啊？
顾今昭感觉自己在教学模式就已经哭麻了，现在哭不出来一点。
见她半天没有动静，系统以为她不会，直接开始强制复习——再次回顾教学模式。
“不是你别急，真的，你先别急——”
顾今昭话还没说完，整个世界瞬间都变得暗淡无光，一阵悲伤涌上心头，酸酸涩涩地像生锈的小刀在她的心上钝钝地划。
但这种痛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甚至她都感觉不到痛，只是做什么都没力气。
就连起来洗个脸的精力都没有。
她的嘴唇动了动，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现在觉得呼吸都有点费劲了。
几滴眼泪不自觉地从她的眼睛里流下，但她的眼神空洞，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好在这系统还有点人性，只是复习了“心如死灰”这道题，没把所有题目再来一遍。
但这种系统硬控下的情绪起伏不亚于体力劳动，顾今昭整个人更累了，动都不想动。
系统却表示本次授课效果绝佳，应该趁热打铁接着练：
【请宿主继续表演提示词：心如死灰。】
“啊啊啊啊我要退订！！我不干了！！统子你放我去睡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今昭在这里鬼哭狼嚎，但系统只是莫得感情地重复：
【表演评分：0分。请宿主继续表演，三次不及格后重新进入教学模式。】
系统一说完，顾今昭知道她演不出来是别想走了——这是什么黑店啊？
一想到这里，她都不需要演，自然而然就开始“心如死灰”。
——她已经对今晚的睡眠感到绝望了。
【表演评分：70分。恭喜宿主完成“心如死灰”，请再接再厉，表演“号啕大哭”。】
如果神要惩罚她，就应该罚她直播带货卖香香的鸡爪，而不是让她放弃在被窝里做美梦的机会，跑到空间里演什么***的“心如死灰”。
顾今昭在心里把狗系统骂了一百遍，一想起她还给自己定了一整个“影后养成计划”就忍不住汪汪大哭。
这可能就是仓鼠症晚期患者的福报吧！
【表演评分：90分。恭喜宿主完成“号啕大哭”，请再接再厉，表演“梨花带雨”。】
顾今昭开始想起自己以前不管是放假写作业还是在健身软件上定计划，最后都会利滚利堆在ddl前，再也不想看到这坨东西……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维持“心如死灰”。
不过在这一番大哭之后，顾今昭就像打开了桎梏，彻底破罐破摔，放飞自我，反倒是哭得顺畅了。
她突然想起以前表演老师对她的评价——她聪明倒是挺聪明的，就是太放不开，反而在镜头前显得很笨拙。
在片场和镜头前进行表演是很反人类的。
只要想想语文课上被老师抓来分角色朗读和拍照时无限笑僵不知道怎么摆姿势的尴尬经历就知道了。
被几十个人和长枪短炮盯着，一下子就要在众人围观之下大哭大笑，和陌生人上演爱恨情仇。
甚至撒泼打滚，演一些自己都没眼看的社死剧情，特别有信念感地说些“我至死都会暴烈地爱你”之类的台词。
……这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至少顾今昭会觉得很难绷。
十几年的教育经历告诉顾今昭要体面，不能像小孩子一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表演恰恰是不能体面的。
就是要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现在已经被系统摧残得累到极限的顾今昭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
她就像是婴儿刚刚发出第一声啼哭一样，忘记了她学过的所有东西，开始凭着原始的本能在行动了。
来啊！不就是哭嘛！谁还不会个哭啊？
她当年可是全医院哭得最响的崽！
任何事情最难的都是从0到1，在突破之后，顾今昭感觉自己像是开了窍。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系统强行拉到游乐园狂刷过山车，刚上去整个人僵在那里动不了一点。
但刷了几遍熟悉之后，就可以放弃用大脑思考，整个人放松下来，享受失重本身的乐趣了。
她的情绪越来越放得开，不管是“黯然神伤”还是“小声啜泣”都是手拿把掐，直到最后又卡住了。
——因为系统认为她表演的“喜极而泣”实在是太程式化了。
顾今昭是真的无语，她又不是***，被这个系统折磨到现在，上哪去找“喜”的感觉啊？
好不容易60分过关，多刷一分都是折磨。
最后上完课，沉沉睡去的顾今昭是什么都不想说了，连骂系统都骂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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