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高烧对决雨下得跟老天爷忘了关水龙头似的，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
活像一群愤怒的豆子。屋里没开大灯，只有电脑屏幕幽幽的光，映着顾晨有些发白的脸。
他靠在椅背里，额头一层薄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喉咙干得发紧，像塞了团砂纸。
发烧了，而且烧得不低。耳机里吵得厉害，队友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夹杂着游戏里技能炸开的轰响。“顾哥！顾哥！你人呢？！对面打野绕后了！草！要炸！
”打野阿哲的声音尖得能划破耳膜。“来了。”顾晨吸了口气，压下那股眩晕感，
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上的游戏角色一个极限走位，险险躲开致命的控制技能，
反手一套连招，屏幕上跳出血红的“DoubleKill！”。“**！还得是我顾神！
燃起来了！”阿哲的声音瞬间转晴。弹幕也刷得飞起：“【晨哥牛逼！残血反杀！
】”“【这操作，丝滑得我眼泪从嘴角流下来！】”“【晨哥今天状态有点迷啊？脸好白？
】”顾晨扯了扯嘴角，想挤出点笑意，却感觉脸颊的肌肉僵硬得很。他刚想开口，
玄关那边传来细碎的声响。客厅的灯亮了，暖黄的光线切开了卧室的昏暗。
林晚穿着睡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亮着，映得她眉头微蹙，
脸上带着一种顾晨最近越来越熟悉的、混合着焦虑和不容置疑的表情。“顾晨，
”她的声音不高，却轻易盖过了耳机里的喧嚣，“我得出去一趟。
”顾晨操作游戏角色的手指顿了一下。屏幕上的英雄一个僵直，差点被对面残血的法师点死。
“周浩。”林晚没等他问，语速有点快，“车在环线上抛锚了，暴雨天，
拖车一时半会儿过不去，那边路灯还坏了，黑灯瞎火的，他一个人……”她顿住，
似乎觉得理由已经足够充分，又像是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最终只是抿了抿唇，
眼神带着点恳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仿佛在说：别问，问就是事态紧急，我必须去。
顾晨没回头，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那个差点害他丧命的敌方法师身上，手指用力，
一套爆发精准砸下，屏幕再次变红——“TripleKill！”。
耳机里阿哲的欢呼和弹幕的“666”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海水。“知道了。
”顾晨的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去吧。路上小心点。”林晚似乎松了口气，
又像是有些意外于他的平静。她匆匆应了一声：“嗯，我尽快回来。你…不舒服就早点睡，
药在床头柜。”说完，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接着是防盗门打开又关上的轻微“咔哒”声。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和耳机里队友还在叽叽喳喳复盘刚才那波团战的声音。
顾晨看着屏幕上胜利的标志缓缓升起，感觉不到一丝喜悦。他默默地点了结束游戏，
退回到直播界面。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显示着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弹幕还在滚动，
大多是夸赞刚才那波操作的。顾晨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麦克风，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家人们，今天提前下播了。”弹幕瞬间被问号刷屏：“【？？？
这才几点？】”“【晨哥别啊！刚起劲呢！】”“【不是吧哥，嫂子召唤？
】”顾晨看着那些滚动的文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嗯，老婆有事，得出去一趟。
拯救前男友的深夜紧急事故去了。”他语气平淡，
像是在陈述一件今天吃了什么早餐一样寻常的事。2深夜越界然而，
这句话如同往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直播间瞬间炸了锅！“【？？？？？？？
】”“【我他妈听到了什么？？？深夜？紧急事故？前男友？？？】”“【哥！这你还能忍？
？？头顶一片青青草原了都！】”“【离！必须离！这还不离留着过年包饺子吗？！
】”“【不是，嫂子图啥啊？那前男友是生活不能自理吗？下雨天抛锚也得她去接？
】”“【顾神！清醒点啊！这已经不是边界感的问题了，这是**裸的蹬鼻子上脸！
】”密密麻麻的弹幕，充斥着震惊、愤怒、难以置信，还有恨铁不成钢的咆哮，
几乎要把整个屏幕淹没。那些尖锐的字符，每一个都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顾晨心尖上。
他看着那些汹涌的质问和“离”字刷屏，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眼前似乎闪过很久以前的一个雨夜，他高烧烧得迷迷糊糊，是林晚，瘦瘦小小的一个人，
顶着瓢泼大雨，深一脚浅一脚地跑来他租住的破旧出租屋，浑身湿透，
怀里紧紧护着一盒退烧药，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焦急的汗水。她守了他一夜，
笨拙地给他换冷毛巾，熬稀粥……那时候她眼里的光，亮得能驱散所有的阴霾和病痛。
顾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固执的荒凉。
他对着麦克风，声音很轻，带着点自嘲，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也像是在回答那些汹涌的弹幕：“当年她冒雨给我送退烧药的时候……你们没看见。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住了直播间里最汹涌的那部分喧嚣。
弹幕出现了短暂的凝滞，随即被更多复杂的感叹刷过：“【唉……】”“【破防了家人们。
】”“【晨哥，你这是被回忆绑架了啊……】”“【心疼我晨哥！抱抱！】”“【可是哥，
人是会变的啊……】”顾晨没再看那些弹幕。他干脆利落地说了句“下了，大家晚安”，
然后直接切断了直播。屏幕瞬间变黑，映出他自己苍白又空洞的脸。房间里彻底安静了，
只剩下窗外那永不停歇的、令人窒息的雨声。
发烧带来的寒意和心口那股沉甸甸的闷痛交织在一起，让他觉得连呼吸都费力。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林晚刚才离开时那匆忙又理所当然的表情，
还有周浩那张总是带着温和无害笑容的脸。时间在雨声里缓慢爬行。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一小时，也许更久，玄关终于再次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顾晨睁开眼，没动。
林晚带着一身湿冷的潮气走了进来，头发微乱，脸上带着处理完麻烦后的疲惫。她换了拖鞋，
脚步放轻，似乎怕吵到他。“还没睡？”她走到卧室门口，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周浩那边没事了，拖车到了，我把他送到能打车的地方就回来了。”顾晨没应声，
只是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脚上那双柔软的粉色居家拖鞋上。林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她走到床边，语气放软了些：“你感觉怎么样？还烧吗？
要不要……”她伸出手，似乎想探探他的额头。就在这时，顾晨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
像被磁石吸住一样，死死钉在了玄关的鞋柜旁边。那里，安静地躺着一双鞋。不是林晚的，
也不是他的。那是一双男式的跑鞋，款式新潮，带着某种小众品牌的标识，
鞋帮边缘沾着一点新鲜的泥渍，在玄关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突兀得像个入侵者。
顾晨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上次周浩借口“顺路”来送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临走时似乎就在玄关磨蹭了一会儿……当时林晚还笑着说“周浩你鞋子真干净”。
一个模糊的片段，此刻却像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顾晨的视野。林晚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顺着看过去，脸色微微一变，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
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哦，周浩的。刚才走得急，他脚上那双鞋浸水了不舒服，
就临时换了双他放车里的备用鞋，结果下车时忘了换回来，把他自己的跑鞋落我们家玄关了。
这糊涂的，明天我让他来拿。”她解释着，甚至还笑了笑，
仿佛这只是个朋友间再寻常不过的小疏忽。3决裂之夜然而，那双静静躺在玄关的跑鞋，
那新鲜的泥渍，周浩“顺路”来访时的种种细节……它们像无数细小的碎片，
在顾晨被高烧灼烧的脑海里，瞬间被一双无形的手拼凑起来，
组成一幅无比清晰又无比恶心的图画。这根本不是糊涂！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无声的宣告！
一次明目张胆的越界和挑衅！是周浩在用这种方式，在他顾晨的家里，留下他的印记，
提醒着顾晨他无处不在的阴影！像一只狡猾的老鼠，偷偷在别人的领地撒下自己的气味。
一股冰冷的怒意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头顶，瞬间压过了身体的高热，
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扭曲、翻腾。连日来积压的疲惫、怀疑、隐忍，被这双鞋彻底点燃，
轰然炸开！那点关于雨夜退烧药的微光，被这肮脏的泥渍彻底覆盖、抹杀。
“呵……”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从顾晨喉咙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碎裂的质感。
林晚被他笑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开口：“顾晨，你……”“明天？”顾晨打断她，
终于转过头，目光直直地刺向她。他的眼睛因为发烧而泛着不正常的红，
但此刻那里面没有热度，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烧后的灰烬。“让他来拿？”他缓缓站起身，
动作因为发烧而有些虚浮，但脊背挺得笔直。他一步步走到玄关，停在林晚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空气凝固了，窗外的雨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林晚，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冰凌坠地，“你告诉我，
什么样的‘紧急事故’，能让一个成年男人，在深更半夜，麻烦别人的妻子冒雨去接他，
最后还‘忘了’把自己的鞋子穿走，留在别人家里？”他微微俯身，逼近一步，
带着灼热体温的呼吸喷在林晚脸上，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是他的腿断了，
还是脑子被这场雨浇没了？嗯？”林晚被他逼视得后退了一小步，脸色彻底白了，
嘴唇动了动，想辩解：“顾晨，不是你想的那样，周浩他当时……”“够了！
”顾晨猛地低吼出声，像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爆发，震得林晚浑身一抖。
他眼底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只剩下彻底的失望和心死如灰的冰冷。他不再看林晚，
也不再看那双刺眼的跑鞋。他绕过她，径直走向卧室角落那个落了些灰的28寸行李箱。
动作麻利得不像一个发着高烧的人，打开柜门，扯出几件常穿的衣服、洗漱包、笔记本电脑，
看也不看，一股脑地塞进行李箱里，发出沉闷的碰撞声。林晚彻底慌了神，
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顾晨！你干什么？！你要去哪？你还在发烧！
”她的手指冰凉，抓得很紧。顾晨的动作顿住，他侧过头，
目光落在林晚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上，那只纤细的手曾经在雨夜里紧紧护着给他的退烧药。
然后，他的视线缓缓上移，对上她盈满泪水、写满慌乱和无措的眼睛。
这双眼睛曾经是他世界里最亮的光。他一点点地，却无比坚定地，
把自己的手臂从她的紧握中抽了出来。“林晚，”他的声音沙哑，疲惫到了极点，
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绝，“我不是傻子。你的退烧药，救不了我一次一次的心寒。
”他拉上行李箱的拉链，那“嗤啦”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更治不好这场烧在我们婚姻里的、名叫‘周浩’的高烧。”说完，
他不再看林晚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汹涌而出的泪水，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轮子碾过地板，
发出沉闷而决绝的滚动声。他走到玄关，
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挡在路中间的那双属于周浩的跑鞋。鞋子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然后，他打开门，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门外那片冰冷而喧嚣的滂沱大雨之中。门，
在他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林晚崩溃的哭喊，隔绝了那个曾经温暖、此刻却令人窒息的家。
也像是，彻底关上了他心中某个沉重的闸门。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
冰冷的触感反而让他混沌滚烫的大脑获得了一丝残忍的清醒。他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打量这个深夜拖着行李、浑身湿透、脸色潮红却眼神冰冷的年轻男人，
识趣地没多问。“师傅，去‘速龙’电竞酒店。”顾晨报出名字，声音沙哑。司机应了一声，
车子汇入雨夜的车流。顾晨靠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窗外模糊倒退的霓虹光影，
那些光怪陆离的色彩在雨水冲刷下扭曲变形，像极了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情。
身体的高热和心里的冰冷在激烈对抗，他闭上眼，
林晚最后那张绝望的脸和周浩那双刺眼的跑鞋在黑暗中交替闪现。
车子在挂着巨大闪烁霓虹招牌的“速龙电竞主题酒店”门口停下。付钱，下车，
拉着行李箱走进大堂。前台小哥看着这个浑身湿透、散发着低气压的客人，迅速办理了入住，
递给他一张房卡：“先生，您的房间在1808，这是您的卡。”顾晨接过卡，
哑声道：“谢谢。”房间很大，弥漫着新装修的味道和淡淡的消毒水气息。
示器、专业机械键盘、炫酷的电竞椅、墙上挂着的游戏海报……一切都在彰显着这里的主题。
冰冷的科技感扑面而来，没有一丝多余的烟火气。很好。顾晨把湿漉漉的外套脱掉扔在地上，
行李箱推到角落。他走到电脑前，按下开机键，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屏幕亮起幽蓝的光。
他需要发泄。需要把胸腔里那股快要将他撕裂的闷痛、愤怒和不甘，全部倾泻出去。
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不需要思考的、纯粹而暴烈的厮杀。登录游戏账号，打开直播软件。
当“晨光破晓”这个熟悉的ID出现在直播列表时，早已蹲守的粉丝瞬间涌入。“【**！
晨哥？！】”“【？？？这什么情况？酒店？】”“【晨哥你没事吧？
嫂子她……】”“【哥你脸色好差啊！还在发烧吗？】”顾晨没看弹幕，他戴上耳机，
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脸上扯出一个近乎狂野的笑容，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寒冰。
“家人们！”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去，带着一种异样的亢奋和嘶哑，“都别睡！通宵！
就现在！”4失控直播他直接点开了排位匹配，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发出密集的噼啪声。“看见我头顶这状态没？”他指了指自己因为发烧而泛红的脸颊，
对着摄像头咧嘴一笑，笑容却没什么温度，“新鲜出炉的‘失恋buff’！强得一批！
今天不把对面杀穿，把这峡谷捅个窟窿，我顾晨两个字倒着写！
”弹幕再次爆炸：“【燃起来了！晨哥杀疯！】”“【失恋buff？**！难道真离了？！
】”“【晨哥牛逼！冲！让对面感受痛苦！】”“【哥你悠着点啊！身体要紧！
】”“【杀穿峡谷！祭奠死去的爱情！（狗头）】”游戏进入加载界面。
顾晨选的是他最拿手也是最凶悍的刺客型中单，英雄头像闪烁着危险的锋芒。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锐利如刀。对局开始。顾晨像一头彻底挣脱了枷锁的凶兽，
寒、长久压抑的憋屈、还有那该死的、不肯彻底死心的留恋——全部化作了指尖狂暴的操作！
他不再有任何顾忌，不再计算风险，打法激进到近乎搏命！每一次游走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每一次切入都精准狠辣到令人窒息！
屏幕上的击杀提示疯狂刷新：“FirstBlood！”（一血！
）“DoubleKill！”（双杀！）“TripleKill！”（三杀！
）“QuadraKill！”（四杀！）“PentaKill！！！”（五杀！！！
）系统激昂的女声一次又一次地响彻直播间。“**！**！五杀！晨哥牛逼！！！
”“【这操作！这意识！失恋buff恐怖如斯！】”“【对面中单：我是谁？我在哪？
我为什么在泉水看黑白电视？】”“【晨哥杀疯了！对面要报警了！
】”“【晨哥：峡谷屠夫，在线泄愤！】”顾晨的屏幕被炫目的技能特效和击杀特效填满，
他操控的英雄在敌方人群中肆意穿梭，
每一次击杀都伴随着他对着麦克风嘶哑却亢奋的吼声：“死！下一个！”“还有谁？！
”“给我爆金币！”汗水顺着他滚烫的额头滑下，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高烧让他的视线偶尔模糊，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喉咙干得像要冒烟。
每一次极限操作后，肺部都像风箱一样剧烈起伏，带起胸腔一阵阵闷痛。但他不管不顾，
只是疯狂地按着键盘，点着鼠标，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心底那不断翻涌的、名为“林晚”的剧毒。弹幕彻底疯了，
礼物特效刷得满屏都是。就在这时，顾晨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
刺目的白光在昏暗的酒店房间里格外显眼。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名字：晚晚。紧接着，
一个接一个的来电提示疯狂弹出，像某种绝望的求救信号，瞬间占满了整个屏幕。
震动声嗡嗡作响，固执地穿透了耳机里的游戏音效和顾晨自己的嘶吼。
顾晨操作英雄的手指猛地一僵！屏幕上的英雄一个极其明显的停顿，
差点被对面抓住机会秒掉。幸好他反应够快，一个极限闪现拉开距离。“**！晨哥小心！
”耳机里传来队友的惊呼。弹幕也瞬间捕捉到了异常：“【？？？手机！谁的电话？
】”“【**！这夺命连环call！是嫂子？！】”“【晨哥别接！稳住！我们能赢！
】”“【完了完了，晨哥手抖了！】”顾晨的呼吸骤然粗重，胸口剧烈起伏。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疯狂闪烁的名字，听着那固执的震动声，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林晚抓着他手臂时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一股尖锐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
眼眶瞬间发热。不能停！不能心软！他猛地咬紧牙关，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将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哽咽死死地压了下去！眼底瞬间漫上一层血丝。下一秒，
他操控的英雄如同被激怒的魔神，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悍然冲进敌方人群中！
所有的技巧、所有的冷静都抛在了脑后，只剩下最原始、最狂暴的杀戮本能！
技能的光效疯狂炸开！“DoubleKill！”“TripleKill！
”“QuadraKill！”“PentaKill！！！ACE！（团灭！
）”又是一次震撼全场的五杀！配合队友，直接一***平了敌方基地！“Victory！
”（胜利！）系统高昂的提示音响起。整个直播间彻底沸腾！
弹幕和礼物特效几乎把画面完全淹没。顾晨却猛地靠回电竞椅背，剧烈地喘息着，
汗水浸透了T恤，黏腻地贴在身上。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飞快地、近乎粗暴地，
一把将那个还在疯狂震动的手机屏幕朝下，扣在了冰冷的桌面上。
嗡嗡的震动声被厚重的桌面闷住，变得模糊不清，却像垂死野兽的呜咽，
固执地钻进他的耳朵里。他盯着屏幕上胜利的标志，眼神空洞，
刚才那狂暴的五杀带来的不是畅快，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无处可逃的疲惫和……荒芜。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悄无声息地滑向凌晨四点。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只留下湿漉漉的霓虹倒映在酒店高层冰冷的玻璃上，光怪陆离。
连续几个小时高强度、几乎搏命般的游戏宣泄，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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